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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第十二章 只剩下头部活着

  “灵魂”面色难看,一声不出。

  我笑了起来:“所以我有极大的机会逃出去!”

  我一讲完这句话,便立即扬起了我手中的火箭枪来,将枪柄重重地敲在他的后脑上。他的身子像是浸了水的油条一样软下来。

  我伸手在他的衣袋中摸索着,找到一本蓝色的小本子,那小本子只有几页空白的硬纸,看来没有甚么用处。

  但是,正当我想将之顺手弃去之际,我想起“灵魂”在医院门口作威作福时,曾提及进出医院的人,都必须呈验一种由紫外线检查的特别证件,我相信这就是了,于是收了起来。

  我又在他的身边,取到了另一些有用的东西,和相当数量的钱钞,然后,我在他的后脑上,再加上一击,我估计这两击,他至少要昏迷三小时之久!

  我将他塞进了一大堆待洗的脏床单之中,在那里,不会有甚么人发现他。

  然后,我将那扇门打开了一道缝向外看去,一看之下,我不禁吃了一惊,只见那六个卫士中的两个,背对着我,就站在门前!

  他们显然在秘密地寻找着“灵魂”。

  我连忙将门轻轻的关上,这种情形,虽然令我吓了一跳,但是却也使我十分欣庆,因为正如我所料,那六个卫士,并不敢将事情闹得全院皆知!

  我将门关上之后,又将之锁上,然后,后退了几步,踏在杂物上,攀上了一扇气窗。

  那气窗是通向另一边走廊的,那条走廊十分短,尽头处是一扇门,而在那走廊的口子上,却竖着一块警告牌,上面写着:任何人不经特别准许,不准接近。

  在那块警告牌之前,有两名手持卡宾枪的兵士守卫着,他们离我,最多不过四码。

  但是,他们是背对着我而立的。

  而且,他们只是站着一动不动,我等了约两分钟,便开始行动。

  我的身子,慢慢地从气窗中挤出来。

  我必须十分小心,小心到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的程度,身子几乎一寸一寸地从那气窗之中挤出去,等到我的身子,终于全挤出了气窗,我的左手拉住了气窗,然后,手一松,身子向下沉。

  在将要落地之际,我身子屈了一屈,落地时的弹性增加,没有声音发出。

  那两位士兵,仍然背对着我,站着不动。

  我面对着他们,向后一步一步地退去,那条走廊只不过十码长,我很快便退到了尽头的那扇门前,我反手握住了门球,轻轻地旋转着。

  那门居然没有锁,我轻轻地旋着,已将门旋开了!

  我连忙推开门,闪身进去,又将门关上,总算逃过了那两个卫兵,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到了甚么地方,但是我却至少已独自一个人,可以仔细考虑一下逃亡计划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身后,忽然响起讲话声。

  我还未曾转过身来,心中以为暂时安全,背后忽然有人讲话,我的狼狈可想而知。

  一时之间,我几乎僵住了,连转身也在所不能!

  而在我身后发出的声音,却以一种十分不耐烦的声调道:“甚么时候开始,我还要等多久?”

  等我定下神来,听得他讲的是这两句话,不禁呆了一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那是甚么意思。

  而那人却一直在重复着这两句话,他不住地在问我:“我要等到甚么时候?”

  我缓缓地转过头来,那是一间陈设十分简单的房间。

  那房间几乎可以说没有窗子,光线相当幽暗,它只有四扇五寸高,三寸宽的气窗。

  那个和我讲话的人,他坐在一张单人床上。他虽然坐着,但是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穿着一件病人穿的白衣服,头剃得精光,连眉毛也全剃光!

  一个头发和眉毛全剃得精光的人,看起来自然十分滑稽,我望向他,他也似乎觉得有点不对。

  我们两人对望了片刻,我拚命在想:这人是谁?他是甚么身份?

  但是我却想不出他是谁来,然而他既然是住在守卫森严,非经特别许可,不准擅入的地方,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然而,从这间房间的陈设,以及他所享受的待遇来看,他显然又不是受重视的人物!

  我正想出声相询时,他已然道:“你,你是谁,你不是医生,是不是?”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医生。”

  那人叹了一口气:“原来还没有开始,还要我再等下去?”

  他一面说着,一面脸上现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来。我心中的好奇心实在到了极点,是以我忍不住的问道:“你是在等──”

  我只问了四个字,便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我发现那个人精神恍惚,根本没有集中精神来听我的讲话。

  接着,他伸手在摸他自己的脖子,在不断地摸着,而也在那一剎间,我的心头陡地一亮,我完全明白他是甚么人了!他就是“那个人”!

  他的头将被切下来,他的身体,经由手术和主席的头连结在一起,供给主席的头部以继续活下去的力量。

  而他自己,则将只剩下一个头,而失去了他的身体!

  一想到这一点,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我向前走了两步,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头之上,他像是触电也似地抬起头来望着我。

  我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柔和,因为我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我问他道:“你等得有点不耐烦,心急了,是不是?”

  他却连忙否认:“不,不。”

  我苦笑了一下,指着他的头,又指着他的身子:“你是自愿的么?”

  他又道:“当然,是我──自愿的。”

  我叹了一声:“那么,你知道你自己将只剩下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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