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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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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正因为是这个原因,所以博新才遣走了老仆人,老仆自始至终,未曾知道屋子中多了一个神秘人物。 可是事实上,老仆人见过那个神秘人物一次,只不过他却认为那是见了鬼。而且,他那一次偶然见到那个神秘人物,他的印象极其深刻,因为他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博新的叔叔。 我假定一切神秘事件,全是由那个神秘人物而起,那么,问题是: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甚么人?他若是博新的叔叔,为甚么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几十年以前的样子? 我还想向那老仆人问更多关于博新和博新的父亲、叔叔的问题,可是就在这时,一阵沉缓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那是一种令人悚然的脚步声,很清晰,很慢,也很沉重。分明是一个人在向前走来,但是那个人却又像是老走不到门口。 灵堂的门关着,殡仪馆的职员也早在打盹,谁会在这样的深夜,再到灵堂来呢? 我和那老仆人互望了一眼,我立时感到了一股寒意,看那老仆人的神情,他显然比我更糟榚,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那脚步声停在灵堂的门口,我勉强地微笑了一下,正想大声喝问是甚么人,可是我一低头时,却看到门脚下的缝中,有甚么东西,蜿蜒流了进来,那使我吓了一大跳。 虽然我立即看到,自门脚缝中流进来的是水,但是我仍然惊讶得出不了声。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使我忍不住哑然失笑。 刚才的那一切,很够恐怖,很够神秘,是不是?但等到灵堂的门被推开来之后,一切就变得再普通也没有了,一切的神秘、恐怖,全是我自己心理作祟! 灵堂的门推开,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雨衣、戴着雨帽的人,那人的雨帽压得很低,雨衣的领子也翻起来,顺着他的雨帽帽檐和他的雨衣脚,在向下直淌着水,我也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外面在下着大雨。 那人当然是冒着大雨前来的。他冒雨前来,鞋底自然湿了,鞋底湿,脚步声听来不免有点古怪,而且,当他站在门口的时候,自他身上淌下来的水,当然也会从门缝中流进来。 想起刚才心中感到的恐怖,我只觉得好玩。那人冒这样的大雨,到灵堂来,他自然是博新的好朋友了,所以我忙站了起来。 那人的神态有点奇怪,他一看到我站了起来,便立即后退了一步,伸手遮住了脸,在一剎那间,我看到他戴着一副黑眼镜。 在午夜,又下雨,那人却戴着一副黑眼镜,这自然是古怪的事,我在怔了一怔之后,问道:“阁下是博新的朋友?” 那人并不回答我,只是含糊地发出了一下声音,转过头去,我看到他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块手帕来,用那块手帕,蒙在脸上。 我看得瞪大了眼睛,心中还只是感到惊讶,可是那老仆人却着实有点沉不住气了,他的声音发着颤,拉着我的衣角:“先生,这个人──” 我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老仆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 我看到那人,又转回了身来。 这时候,他的脸上,蒙着一块手帕,又戴着一副黑眼镜,雨帽又拉得那么低,使我完全无法看到他是甚么样的一个人。 我站着不动,那人像是犹豫了一下,才向前走来,来到了灵前,他鞠了三个躬,然后退开几步,在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的视线,一直盯在他的身上,或许是我那样望着他,令他感到很不安,但是我却非望着他不可,因为这人的举止实在太怪异了,世界上可有以这样打扮到灵堂来吊祭死人的? 他只坐了一两分钟,便又站了起来,在那一两分钟之间,可以说是静到了极点,当他站了起来之后,我再问道:“先生,你是博新的朋友?” 我问的是老问题,而那人回答我的,也是老方法,他的喉际发出了一下模糊的声响。 虽然,从没有甚么条例,规定到灵堂来的人不能蒙面,可是那人的样子,却使我感到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我提高了声音:“你是甚么人?” 我大声一喝问,那人急急向外走去,我直跳了起来,向他走过去,伸手便抓。 我的动作很快,一抓便已抓住了他的雨衣,可是,那人的动作,却比我更快,他显然已知道我要拦阻他,不让他离去,是以他也有了准备。 我才一抓住了他的雨衣,他双臂一振,身子猛地向前,冲了一冲。 他脱下了那件雨衣,向前直冲了出去,而我,虽然抓住了那件雨衣,却也不过是抓住了件雨衣而已,我呆了一呆,那人已冲出了好几步,我连忙赶了上去,那人已转了一个弯。 等到我再追出去时,我看到他冲出了殡仪馆的大门,没入在黑暗之中。 我也追出了大门,外面的雨十分大,一出了门,雨点劈头劈脸,洒了下来,我几乎甚么也看不到,那人也早已奔得看不见了。 虽然我在大雨之中,呆立了只不过半分钟,但是身子却已湿了一大半,我连忙退回了殡仪馆,我看到那老仆人,扶着墙,站在我的身后。 那老仆人的身子,在不住地发着抖,他的神情,表示他心中的惊骇已然到了极点。 他望着我,问道:“他──走了么?” 我抖了抖手中的雨衣:“他逃走了!” 那老仆人道:“他──他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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