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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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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剎间,我没有别的话好说,只是摇着头,那女人走过去,双臂挂在那大汉的身上,我嗫嚅道:“那么,你们现在,在做甚么?” 那女人指着大汉的脸:“他在一间洗衣铺送货,我洗地板,我们过得很好,比那些没有勇气逃出来的人,幸福得多了!不过亨利不明白,所以他要离开,每一个人都有选择如何生活的权利,我不应该干涉他,硬将他找回来的,是不?” 我觉得没有甚么可说的了,这一男一女,神经都可能有点不正常。 我也不想久留下去,因为我得不到甚么,我连声向他们说着对不起,一面向门口退去。 当我退到了门口的时候,那女人像是忽然想起了甚么事一样,伸手向我一指:“对了,亨利在失踪之前,曾经给我看一样东西,他说是拾回来的,你可要看看?” 我有点无可不可地道:“好的!” 那女人走过去,走到一张桌子之前,拉开抽屉,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拨在一边,抽出了一张硬卡纸来。 那张硬卡纸,约有一呎见方,她将那张硬卡纸,交给了我。 我向那张硬卡纸看了一眼,不禁呆了半晌。 那张硬卡纸上,全是一些直线,有的直线,重复又重复,变得相当粗,有的,则重复的次数较少,但他看来,重复得次数最多的那些,是一个类似五角形的图形,还有一些,则组成大小不同的三角形或四边形。 我问道:“这是甚么东西?” 那女人道:“我不知道,你要是喜欢,只管拿去,我管不着。” 这样的一张硬卡纸,我要来其实也一点用处都没有,但是我想到,那是亨利拾回来的,而那大包影片,也是亨利拾回来的,或者这张硬卡纸上的线条,可以作别的解释也说不定。 所以,我将之夹在胁下:“谢谢你!” 那一男一女两人,像是我已经不存在一样,我退了出来,来到了街道上,吁了一口气。 这一个上午,我又走了不少地方,去打听亨利的下落,甚至到警方去查问过,可是警方的回答是,根本没有人来报告亨利的失踪,所以他们也无法插手这件事。 中午,我回到酒店,午餐之后,我到了科学家协会。 我可以有在科学家协会自由活动的权利,这一点,是田中正一特别吩咐过协会的职员的。 所以,当我到达之后,拣了一张舒服的沙发,坐了下来,职员立时替我送来了热辣辣、香喷喷的咖啡,当我喝到一半时,安桥加来了! 这个吉普赛人,现在虽然是权威科学家了,可是他走路的姿势,看来仍然像是吉普赛人。 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怎么样,事情有甚么进展?” 我道:“可以说一点进展也没有,我只不过见到了亨利的姐姐!” 安桥加皱着眉:“那有甚么用?” 我直了直身子:“你听说过有一个研究员,叫帕德拉的?” 安桥加笑了起来:“这个城里,具规模的研究所有好几十个,研究员以千计,我怎么能每一个人,都说得出来。” 我道:“这位帕德拉小姐,可能有点特殊,她将科学研究工作的场所,形容为可怕的地狱,而她却鼓起勇气,逃了出来,现在却在做清洁工作!” 我以为安桥加听了我的话之后,一定会惊讶不止的,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却一点也没有甚么惊讶的神情,只是淡然地道:“这并不算甚么,这样的人很多,我识得一位几间大学争相聘请的科学家,他却甚么也不干,在公园当园丁!” 我真正给安桥加的话,吓了一跳:“真有这样的事,为了甚么?” 安桥加沉默了片刻,才道:“心理医生说,这是职业厌倦症,而我却感到,那是一种压力,一种人无法忍受的压力所造成的!” 我有点不明白地望着安桥加,安桥加的神情很严肃:“人的生命很有限,为了要使自己成为一个科学家,至少得花上三分之一的生命,然后,另外三分之二的生命,几乎在同样的情形下渡过,只不过物质生活上略有不同,这种压力,使得很多人,宁愿抛弃已得到的一切,再去做一个普通人!” 我耸了耸肩,打趣地道:“这是甚么话,像你那样,不见得还会想随着蓬车到处去流浪吧!” 我这样说,是因为安桥加是一个吉普赛人,而且我也预料到,以安桥加的学识而论,他听了我的话,不见得会生气的。 可是,在我的话一出口之后,安桥加的神色,却变得极其严肃,低着头,半晌不出声。 我一见这样情形,心中不禁很后悔,我和他究竟不是太熟,或许不应该以他的民族生活来打趣的! 正当我想找一些甚么话,来扭转这种尴尬的气氛之际,安桥加已抬起头来:“去年,我到欧洲去,在匈牙利边境外,见到了我出生的那一族,我的叔祖父还在,他问我:孩子,你在干甚么?我告诉他: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科学家了!他又问我:孩子,科学家是做甚么的?我用最简单的话告诉他:我们研究科学,使人类的生活,过得更好!” 安桥加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向我望了一眼:“他还是不明白,于是,我将我每天的工作,约略地讲给他听,你猜他听了之后怎么说?” 我反问道:“他怎么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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