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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睁开眼来,看到白素站在床前,双手像是拿着东西,可是一时之间,却又看不见她拿着东西。我坐了起来,立时知道白素为甚么明明拿着东西,但是我却有她并没有拿着了甚么的错觉。原来她的手中,拿着一只玻璃盒子,透明度极高,甚至没有边,所以在睡眼蒙眬之间,才会产生错觉。

  我揉了揉眼睛:“一只玻璃盒子?哪里来的。”

  白素道:“你看清楚,不是玻璃盒子。”

  我又是一呆,那不是玻璃盒子,而是一整块玻璃,难怪白素刚才用双手捧着,看来很沉重。

  我将这一块玻璃拿了起来,是相当重,是一整块完全实心的玻璃,极其晶莹透彻,一点气泡都没有。很少看到那么大的一块玻璃,制造得这样完整的。

  这块玻璃,大约有二十公分乘二十公分乘三十公分,是一个立方体。说“一块玻璃”或者会导致误解,说“一块很大的玻璃砖”,比较有概念一些。

  我又问道:“这玻璃,哪里来的?”

  白素道:“在你书房,一大堆书下面,书从书架上倒下来,我整理的时候,看到了它。”

  我摇头:“我从来也没有见过这块玻璃。”

  白素道:“真怪,我因为从来也没有看到过,所以才拿来给你看看的,它是从哪里来的?”

  我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块玻璃,不值得动脑筋去研究它,或许是甚么人来看我的时候,留下来忘了带走的,可能是单思。”

  白素扬了扬眉:“单思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带着这块玻璃,难道你没有注意?这块玻璃的体积不小,而且也很沉重。”

  我摊了摊手:“真的,我疏忽了,因为单思的样子很怪,所以我并没有留意他是不是身上带了甚么。”

  白素望了我一眼,又去注视那块玻璃:“玻璃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我不明白白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世界上有很多看来普通但却十分奇怪的东西。然而,玻璃却不在其内。玻璃,实实在在,是十分普通的东西。

  我笑了一下:“怪在甚么地方?”

  白素指着那块玻璃:“地球上所有的物质,光线能够完全透过的,只有玻璃。”

  我仍然不明白她想表达些甚么,只是随口应道:“所以,玻璃看来透明;但实际上,玻璃也不是完全毫无保留地让光线透过去,它会折射光线,像这块玻璃那样质量纯净的,并不多见。”

  白素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说法,她停了片刻,才又道:“刚才我说玻璃很奇怪,是因为我想到,它无法隐藏秘密,玻璃中如果有甚么秘密,一定可以看得到。”

  我失笑道:“当然,它透明。”

  白素用力摇着头,像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何以忽然会对玻璃发表了这样的议论。我道:“见到单思,倒要问问他,为甚么行动这样古怪。也要问问他,这块玻璃是不是他留下来的。”

  白素将那块玻璃,自床上取了起来,放在一个架子上。这样方方正正、质量纯净的玻璃,是一种十分别致的装饰品。

  她放好了之后,后退了一两步,像是在欣赏着,然后她道:“单思的行为古怪,一定和齐白有关。”

  我“嗯”地一声:“齐白的古怪行动,和他寄给我的录音带有关。”白素陡地转过身来,挥了挥手:“对了,事情一定也和‘病毒’有关。他们三个人,曾在埃及病毒的住所聚会。”

  我感到很兴奋,本来,整件事,一点眉目也没有,如今发现了一点头绪:“齐白在一个古怪的地方——多半是一座古墓,发现了甚么,单思要找的,就是那个。而齐白进入那座古墓,是病毒叫他去的,在他寄来的录音带中,清楚地提到过。”

  白素道:“所以——”

  白素才讲了两个字,我就打断了她的话头:“所以,如果真的要找寻根源的话,我们可以去找病毒。”

  白素点了点头,我来回走了几步,又摇头道:“算了吧。我看只是两个盗墓人分赃不匀,没有甚么大不了,不值得万里迢迢去找一个超过九十岁的老头子。”

  白素作了一个无可无不可的神情,并没有表示甚么意见。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抓起了电话,那边便传来了一个十分急促的声音:“卫斯理先生?”

  我一听,就听出那是黄堂。

  黄堂在喘着气:“卫先生,一个叫单思的人一定要见你。”

  我立时道:“单思,他在甚么地方?”

  黄堂叹了一声:“他在一幢大厦的天台上。”

  我皱了皱眉,单思真是一个怪人,跑到一幢大厦的天台上去干甚么?这时,我还未曾想到,何以单思在一幢大厦的天台上,会劳动到警方一个高级人员黄堂打电话给我。

  我忙道:“好,是哪一幢大厦?快告诉我,我也等着要见这个人。”黄堂告诉了我那幢大厦的名字,我听了之后,就不禁怔了一怔,那是市中心区,最高的一幢大厦,单思的行动未免太古怪了!

  我只说了一句“我立刻来”,就挂上了电话。我向白素望了一眼,白素懒懒地摇了摇头。

  三十分钟之后,我驾着车,驶近大厦,已经觉得事情不是很对头,不少警员在维持秩序,而在路旁,聚集了许多人,每一个人都抬头向上望着。再驶近一些,还看到了几辆消防车。

  当我驶得更近一些时,两个警员走过来:“天,你再不来,黄主任会吞了我们。”

  黄堂的手下簇拥着我,登上电梯,八十多层高的大厦,电梯的速度再快,也要相当时间,我在电梯中问道:“那个叫单思的人,在大厦天台干甚么?”

  一个警官没好气地道:“要自杀。”我不禁伸手,在自己头上打了一下,单思在大厦的天台上,想跳下来,所以吸引了那么多人向上看,造成了交通拥塞。电梯到了顶楼,我冲出去,又冲上了一道楼梯,就看到了通向天台的门。

  黄堂站在门内不远处,我叫了他一声,他转过头来,大声道:“好了,你来了。”他又转过头去叫:“卫斯理来了。”

  当他叫到下一句之际,我已经走过了那道门,到了天台,也看到了他对谁在说这句话。他对单思说话,而单思,这家伙,站在天台围墙上。

  天台的围墙,只有一公尺高,大约是三十公分宽,单思就这样站在上面,面向着围墙的外面。大厦很高,风也相当大,吹得每一个人的头发凌乱,单思也不例外,乱发披拂在他的额前,看他的样子,任何时候都可以直摔下去。

  天台上有不少警员,但是却不敢太接近单思,只有在围墙脚下,有两个警员伏着,不让单思看到他们。我一看到这种情形,又惊又怒,立时大叫起来:“单思,你在闹甚么鬼?快下来。”

  单思经我一叫,在围墙之上,半转过身子来。他的那个动作,真是危险到了极点,我听到好几个警员,不由自主大声吸着气。

  他向我望来,同时,伸手向我:“别走得太近,不然我就向下跳。”

  我更是惊怒交集:“我是卫斯理。”单思道:“当然你是——站住。”

  他那“站住”两字,用极其凄厉的声音叫出来,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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