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卫斯理全集 > 地底奇人 | 上页 下页


  医生说到这里,摊了摊手,不再说下去。李警官在我的肩头上拍了拍,道:“我们出去再说吧!”我心中充满了疑问。根据医生的说法,即使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小郭完全复原的希望,只有百分之四这么少!

  我和李警官一齐来到警车上,各自点着了支烟,静默了好一会,他才道:“郭则清是你公司中的职员?”我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又问道:“他平时为人怎么样?”我道:“很好,聪明、有头脑、动力,有时不免有点童心,但不失为一个有前途的好青年。”

  李警官苦笑了一下,道:“童心?当真一点不错,你看,这是我们发现他时,他抓在手中的东西!”他一面说,一面打开了公事皮包,递给了我一样东西。

  我一看之下,不由得呆了一呆,道:“这……这是甚么意思?”李警官耸了耸肩,道:“除了他自己以外,谁知道那是甚么意思?”

  我又仔细地看那东西,那是一只用白卡纸折成的猴子。十足是小学三四年级学生的玩意儿,约莫有十公分长,四公分宽。郭则清虽然有童心,但是却还不至于到这地步,我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只纸折的猴子,当然,我知道其中必有缘由,但是我却想不出来是甚么道理。

  我不想将那纸折的猴子立即交还,我只是问:“你们是在哪里发现他的?”李警官道:“在郊外,一条非常冷僻的小径旁,九时左右,附近的邻人,打电话投诉听到救命的叫声,天下着雨,搜索很难进行,直到近十一时,我们才发现他,和另一个尸体。”

  “另一个尸体?”我一面用心地观察着那只白卡纸折成的猴子,一面问道:“是谁?”

  “我们没有法子辨别他的身分,他全身衣服,都被脱去了,他是一个瞎子。”

  “一个瞎子?”我几乎叫了起来。“是的,约莫有六十上下年纪,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身分的线索,但郭则清的衣袋中,却有着他的名片,使我们知道他是谁。”“那只纸折的猴子,是抓在他手中的?”

  “正是,他紧紧地抓着,我们要用力弄开他的手指,才能取下来……”他见到我不断地在翻来覆去地看着那纸折的猴子,突然停止了讲话,道:“怎么,这猴子中有甚么秘密么?”

  我将那纸折的猴子还了给他,道:“抱歉得很,我发现不出甚么,或许将它拆开来,可以有点线索。”我在将那纸折的猴子还给他的时候,大拇指在一边上,用力地捺了一下。

  这又是我“非法的举动”之一,因为实际上,我已然发现了一点线索,我的举动,是消灭了这一点线索!因为我想凭我自己的力量,来惩戒伤害小郭的凶徒。

  我所发现的线索,是在那纸猴子上,有着指甲划过的痕迹。

  那些痕迹虽然很淡,但是已足够使我看清,那上面是一个英文字,和两个阿拉伯数字。当然,在我的大拇指用力一按之下。那些痕迹,便消失去了。那个英文字,是一个人名“汤姆生”,而那两个阿拉伯数字,则是一个“2”,一个“5”字,我记得,两个字离得很远,那当然是郭则清还清醒的时候,所留下的。

  我不知道他在跟踪于廷文的过程之中,曾经遇到过一些甚么事。而这个经过,可能至少在一个月后,方能知道,而更有可能,永远是一个谜。如今,我知道的,是于廷文已然死了,而郭则清留下了“汤姆生25”几个字,我就要在这一些线索中,去发现这个可能永远是一个谜的真实部份!

  这当然是一件极其困难工作,我捧着头,一直到天明,仍然不知道那两个字是甚么意思,而对于整件事的经过,仍然是一团糟。

  我开了一瓶冻啤酒,作为早餐,打电话到医院中,谢天谢地,小郭的伤势,没有恶劣的变化,也就是说,他已然渡过了危险期。困扰了我半夜的“汤姆生25”究竟是甚么意思,我仍然未曾想出来。

  当然,我还有一个线索可循,也是警方所不知道的线索,那便是那个带领于廷文来找我的小女孩子,我记得她是穿了校服来的,而且我更记得她绣在校服上的徽号是甚么学校。

  我洗了一个冻水浴,静坐了二十分钟,一夜未睡的疲劳,立时驱散(这绝不是甚么“神话”,二十分钟的静坐和调匀内息,也就是“内功”的修练,在内功有了基础的人而言,是足可以抵得上八小时的睡眠。)

  然后,我再在书桌之前坐了下来,计划今天要做的事。我想了没有多久,便已然出门,首先我到医院中去看小郭。小郭仍然像正常人那样地躺着,全身也仍然扎着纱布,甚么线索都不能提供。然后,我和警方通了一个电话,和一个便衣侦探,一起到了那家学校,用了半小时的时间,我便找到了昨天来到我写字楼的那个小女孩子。

  我们作了如下的几句谈话:“昨天你带来我办公室的那个人,是你的甚么人?”“甚么人?”她睁大了眼睛:“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你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

  “噢!他是瞎子,在闹市中过马路是有危险的,我领他过马路,他又请我带他上来,反正我考完了试,有的是时间,我就答应了他。”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她的话,只好离开了这家学校,又到发现小郭的地方,徘徊了将近一个小时,仍然一点收获也没有。中午,我颓然地回到家中。

  我绝不是一个好侦探,一个好的侦探。必须要受过系统的训练,而我所懂的,却只不过是一些皮毛!我在回家的途中,考虑着要请那几个私家侦探朋友,来帮我忙查明这件事。

  才回到家中不久,从我祖父时代起,就在我们家当工人的老蔡,拿了一封电报给我,道:“十一点钟送来的。”

  我接过电报来一看,电报发自纽约。

  我不禁大是奇怪起来。我的朋友极多,甚至在阿拉斯加附近。爱斯基摩村中,也有我的生死之交,但是我绝想不出,有甚么人在纽约,会有紧要到这样的事情。而必须拍电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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