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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我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东西,“那东西”现在在工厂中,白老大还在那东西之中,自从他离开之后,发生过太多太多的事,千头万绪,一时之间,根本不知从何说起才好,自然也没有立刻回答。

  就那么一耽搁,刘根生面色大变,叫了起来:“怎么了?你们做了些什么?”

  我忙道:“别紧张,一直到现在,没有什么事发生,我们的一位老朋友,正在那——容器中,体验一些奇异的经历,也有一个老朋友——曾有过很怪的遭遇——”

  我讲得有点结结巴巴,他显然听得极不耐烦,一转身,向外就走,我忙道:“这东西已经不在地窖里了!”

  他转过身来,更是吃惊:“你们究竟做了什么,要闯大祸的!”

  看到他那种紧张的样子,我感到好笑,也多少有点反感,所以笑了一下:“听说阁下是当年小刀会的重要人物,小刀会曾经造反,还有什么比造反更闯祸的?”

  刘根生一声怒吼,指着我:“你懂得什么!”

  我摊开手:“正因为不懂,所以才要讨教!”

  我想问他的问题,不知有多少,都塞在喉咙口,但我居然问出了极重要的一个来:“那容器,究竟是什么东西?”

  刘根生急速打了几个转,才道:“那东西在哪里,快带我去——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东西!”

  我不肯放过:“你至少知道那东西的作用,它有什么用处?”

  刘根生看来性子十分急躁,怒道:“用处太多了,我如何向你一一介绍?”

  他说着,忽然一翻手腕,极快地掣了一柄小刀在手,那小刀一看就知道锋利之极,他把那柄小刀,极漂亮潇洒地在手中转了几下,晶光四射,我冷冷地看着他,他扬了扬刀子:“这柄刀子有什么用处,你也不能一一列举,快带我去。”

  我叹了一声:“好,大家都在等你出现,我想,那容器至少可以称作‘时光转移机’?”

  刘根生闷哼了一声:“作用之一!”

  我不禁心跳加速:“能把人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不,不,能把人转移到什么时间去?”

  刘根生道:“任何地方,任何时间——”

  他忽然又生起气来:“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有完没完?”

  他在发怒的时候,样子很凶狠,但是我当然不会怕他,我打了一个“哈哈”:“我还有三万六千个问题要问你,像是冤鬼缠身一样,没完没了!你是怎么会有这容器的?这些年来你在什么地方?这容器又怎么会在海上飘浮,你一出现就离开,究竟去办什么事?你——”

  我用极快的速度,一口气发问,若是由得我问下去,不知道可以有多少问题,可是我才问了三五个,刘根生一扬手,手中晶莹的小刀,刀尖和我鼻尖的距离,已经不足一公分。

  我早知他会动手,所以就在他一扬手逼近来时,我一脚踢出,那一脚,正踢中在他的小腹上,他显然料不到我这个现代人,也会在中国传统武术上有那么迅疾的反应,被我这一脚,踢得向后直跌了出去,他发了一声怒吼,寒光闪耀,那柄锋利的小刀向我面门激射而出!

  我不禁又惊又怒,他这手飞刀绝技,如此强劲,如果是普通人,非命丧在他的刀下不可,这家伙当真有杀人不眨眼的狠劲!

  我一见刀到,身子一转,避开了飞刀的来势,看得真切,一伸手,已经攫住了刀柄,再转开身来,刘根生在那时,才站稳了身子,双眼盯着我手中的小刀,神情古怪到了极点。

  我抓了这柄小刀在手。才觉它出乎意料之外的沉重,可能整个刀柄全是黄金所铸,我冷冷望着他:“要是我没有两下子,这上下已经死在飞刀之下了!”

  刘根生的态度转了下来:“你这一脚,若是踢在别人身上,也得有几个月起不了身。”

  我又冷笑,掂了掂手上的刀子:“听说小刀会的人,都蒙赐小刀一把,就用这柄刀歃血为盟,从此之后,这柄小刀,就和人终生相随,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我这样一说,刘根生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难看之极,不知如何说才好。

  我不肯轻易放过他:“要是这柄刀,居然落到人家的手中,那又怎样了。”

  刘根生一听我这样说,大叫一声,向我直扑了过来。

  看这架式,两个人要是游斗,说不定打上三百回合,仍然胜负不分,而且也不能令他心服,非得速战速决不可。所以我一看到他扑了来,我也大叫一声,以同样的声势速度,向他扑了过去!两个人同样蓄力扑向前,本来最多互相撞在一起,谁也占不了多大的便宜,可是我在扑向前去的时候,高举着那柄小刀,看来像是凶神恶煞一样!那柄小刀本来是刘根生的,他自然知道它的锋利程度,也当然不敢和我硬碰。这家伙的身手极高,一看这种情形,知道两个人要是硬碰上了,他会吃大亏,所以当机立断,又是一声怪叫,身子突然一侧,斜刺里直窜了出去。

  我早已料到他会行此险着——不论是做什么事,制了先机,总容易得多。所以我也一侧身,手中的小刀,已疾飞而出——这一掷刀,我露了一手只有内行人才看得出来的真功夫,手上运的劲却恰到好处,刀身是打平了向前激射而出的。小刀在刘根生的头顶上,贴着他的头皮,掠了过去,把他的头发,削下了一片来,去势仍然快绝,先他一步,“啪”地一声,钉在他面前的墙上。

  刘根生的反应快绝;在这样的情形下,只怕谁都免不了会呆上一呆,可是他却半刻也没有停,一伸手就把刀拔了下来,而且立刻转身。

  刀又到了他的手中,两人就算功夫相若,那又是他占上风了。

  他在执刀在手那一剎间,当然起过向我进攻的念头,但是他随即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知道,我刚才的那一下飞刀,绝对是手下留情,要是我瞄准了他的后脑,飞出刀去的话,那么这柄刀一定已全都钉进了他的脑袋之中。

  而且,他也看到了被削下的头发,知道刀是平向他飞过去的,他是一辈子玩刀的人,自然知道那需要极强和极巧的手劲。

  也就是说,我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对手,若是向我进攻,再被我占了上风,他不会再那么幸运。

  片刻之间,他审量了形势,立时一翻手,把小刀收了起来,行动不失漂亮利落,同时伸手向头上,头发被削去的头皮上一摸,暴喝一声:“好手法!”这时候,我自然知道江湖规矩:得了便宜,切莫卖乖,尤其不可贪图在口舌上占小便宜,不然,一句半句话要是叫对方下不了台,对方一样会拚命。

  所以我若无其事地一挥手:“碰巧!”

  刘根生“哈哈”一笑:“碰巧?要是低了三寸,那我岂不是——”

  我不等他说完,就接了上去:“那就像我刚才接不住你的飞刀结果一样!”刘根生望了我一眼,又打了一个“哈哈”:“带我去看那容器,你们对它不了解,会闯大祸!”他这时说得十分客气,而且语气也相当诚恳,我知道自己的行动令得他佩服,所以他才会这样。

  我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跟着我,可是在我向前走去的时候,他却又大踏步赶了上来,和我并肩而行。在登上车子之前,我道:“大约有三小时的车程,在这段时间之中,你要把有关你的一切告诉我。”

  我想,事情总要“讨价还价”,就计划漫天讨价,落地还钱,他不肯把有关他的一切告诉我,至少也会告诉我一半,或者一大半,那也是好的。

  这个人实在神秘之极,他显然曾在时间之中一下子就跳过了至少一百年,而且,又不知在什么地方,从什么人的手中,得到了那个古怪的容器,他急急回上海去,又是去干什么去了?

  我可以肯定,在他的身上,一定有一个十分怪异的故事,我当然想要知道,知道得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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