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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身为主管,总要撑撑门面嘛!”

  驶入罗斯福大道时,他将车速缓下来,之后再开上昆士菠萝大桥。在这段旅程中,沿路我都很开心。一阵玩笑后,他说:“莎莉,我……”

  我知道他想询问我有关情绪转换之事,于是我赶紧接口说道:“很难相信你在大学时代还是个激烈分子。”

  “为什么?”

  “战争期间我一向敬仰较高年级的学长,敬佩那些不只是关心现实事物的理想主义者。但是,抗争者并不想站在胜利的一方,他们反而希望美国输掉这场他们视为不义的战争。但是赌徒不同,他们总想赢。”

  他露出微笑继续说道:“从这番话就可以看出你对赌博所知非常有限。有人曾经这样说过:‘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去玩。’赌徒在乎的并非输赢的问题,而是它带来的刺激感。”

  “你什么时候开始赌博?”

  他眼光直视前方,突然将车子加速到八十五英里。“我记得,我出生的地方,有地狱厨房之称的西城,我在那儿学会玩扑克牌赚些零头小钱。”

  “你从小就开始赌博?”

  “上哥伦比亚大学前,赌博一直是我的生命。后来戒掉了。但是,当我在为一些冤狱平反基金会与解放河内的组织募集基金时,仍告诉自己绝对可以在赌场或赛马场里将募集来的基金变成二三倍。我想,幸运女神一定会因为这种善举而照顾我的。”

  “后来有吗?”

  “有一阵子。有一次,我的好运整整维持了三个星期。大伙儿还以为我是活动里最高明的募款人物呢!”

  “什么时候开始输的?”

  “后来就像遭到诅咒,吃了不少苦头,但我还是继续赌,等待幸运之轮再度转向我。”

  “然后你又成功了?”

  “这辈子最得意的是,让伊利特说服我投资‘黄砖路’这项赚钱的事业。如果没做这项投资,我恐怕全盘皆输。”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加入‘戒赌俱乐部’的?”

  “投资餐馆后,我就一路输到底,将以往累积赢来的赌金输得精光,大约有一万多块钱吧。这时我开始惊慌,急需用钱,但伊利特没有足够的资金可将我的股份买下来。他说我可以加入戒赌俱乐部试试看,那时我已经洗手六个月,完全不玩骰子、扑克牌或是赌马、赌狗之类的把戏了。”

  听他说完这些,我将手搭在他肩上,因为我能完全明了他的感受,想象得出他当时经历的是怎样一种苦头——克服心中创伤的痛楚。

  “那这个地方又作何解释?”当他将车停到保留给私人用的停车位时,我问他,“不是也具诱惑吗?”

  “这个地方不同,我没在这里赌博,没投入自己的钱。”他看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于是笑了出来,“再过几分钟你就明白了。”

  我们并未从大门或俱乐部的入口进去,而是另外的专用入口。警卫看到他时不仅点头致意,还轻触了一下帽缘:“晚安!克雷马先生。”

  进入私人专用电梯时,负责控制按键的年长黑人也对他颔首。他手中握着一份圈点了不少记号的《马友交流》杂志。

  “晚安!克雷马先生,”他说这话时,眼光同时往上瞄,“您认为今晚第一场的印度王子怎么样?”

  “他上次连半毛钱都没赢到,杰森。”

  “是啊!”杰森拿起打记号用的铅笔搔搔头,“但上次他是被分配到泥泞的跑道。今晚他会跑快一点,我打算下些赌注。我听打扫那个骑师更衣室的女士说,骑师告诉她今晚会赢第一场。”

  “你在这儿已经很久了,应该知道哪些话是真是假,杰森。”

  “是啊!我从来不随便听人家说,但今天早上我正好想到那匹马,我梦见印度王子生日时被佩上金牌。我想,这应该不只是巧合而已。”

  “两块钱是你的,杰森,丢在这里和丢在其他地方,我想应该没什么两样。”

  “您以前都不会这么说的,克雷马先生。”

  “你是知道的,杰森。我曾跌到谷底,可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爬上来。所以,我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杰森微笑说:“我不会像您以前那么狼狈,克雷马先生。我只是偶尔一时兴起,来点小赌。”

  “最好保持那样,杰森,这样你就不需沦落到‘戒赌俱乐部’来了。”

  到了上面楼层,杰森打开电梯门让我们出来。此时我才明白我们两人各有心思。

  “赌徒的地狱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我问泰德,“像输掉彩券那样受到烈火的煎熬?还是一心想赢,结果却输光最后一毛钱还不自知,只好爬着回家?”

  来到最上面一层楼时,可以望见椭圆形跑道。明亮的灯光打在正在巡走的骑师绸质制服上,漾出闪闪烁动的光线。“这里就是地狱!为什么还要刻意去创造?在这里,我一毛钱都不赌!”

  我们一路向前,遇到的人都朝泰德挥手,包括窗口卖票的、扫地的和场内卖东西的。这里似乎每个人都认识他,也都喜欢他。经过记者室时,几位马赛广播员也向他挥手。他挥手回礼时,顺便看了一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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