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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一位年轻的女理发师为比利剪发和吹风,但不肯收费,她们进行了愉快的交谈。她告诉比利可以随时来,不用预约,每次都可以享受免费服务。

  走出理发店,一些学生认出了他,对他微笑着招手。比利回到医院后,心情十分舒畅,因为考尔担心的情况并未发生,一切都很顺利。

  2月19日,多萝西单独来探望比利。比利将与她的谈话录了下来,想多了解自己的幼年生活,以及父亲自杀的原因。

  “你可以慢慢形成对父亲的印象,”多萝西说,“你问我问题,我来尽量回答,但不会说他的坏话。我也不会提及伤心的往事,因为没有必要让大家痛苦。你自己可以想象出他的样子,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能不能再给我讲讲,”比利说,“我们住在佛罗里达时的情景……你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家中就剩下一听鱼罐头和一小包通心粉。那后来他有没有拿钱回家?”

  “没有。他去了夜总会,我并不清楚他的工作情况。他回来时……”

  “夜总会?是去表演吗?”

  “在卡兹克尔山上的犹太人别墅区,他在那儿演出。那天,他托他的经纪人带回了一封信,信中写道:‘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莫里森。’我不知道他在那儿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回来后,情绪比以前更糟。情况就是这样。”

  “你看过父亲的遗书吗?听施韦卡特说,里面提到了许多人的名字……”

  “有很多债主的名字,但不包括那个放高利贷的债主。我和你父亲一起去还债的时候见过他们。他下车去还钱时,我就坐在车里。每次去的地方都不一样,他是去还赌债的。他在世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有义务帮他还清赌债,但后来我决定不再帮他还了。钱不是我欠的,我只能尽力而为,但绝对不能动用孩子的生活费。”

  “不错啊,”比利打趣道,“家里还能剩下一个鱼罐头和一包通心粉。”

  “后来我就出去工作,”多萝西继续说,“挣钱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我不再给他零用钱,但每月都会把房租钱给他,可他只付给房东一半房租。”

  “另外一半他拿去赌博了?”

  “是的,或者用来偿还高利贷。我不清楚他都干什么了,每次问起,他都不说实话。有一次,债主来人要搬走家具,我就对他们说,都拿走吧!但是,因为我哭得很伤心,他们不忍心搬走。当时我正怀着凯西。”

  “莫里森真糟糕。”

  “没办法,”多萝西说,“情况就是这样。”

  在阿森斯心理健康中心住了两个半月后,比利失落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减少。因此,比利请考尔开始下一个疗程——休假。有些患者的改善情况尚不如比利,但已能在周末回家与亲人团聚。根据比利的行为、思想和病情的稳定情况,考尔认为他已经可以回家休假了。他同意比利连续几个周末到凯西位于勒冈市的家中休假。比利异常兴奋。

  一个周末,比利坚持要凯西让他看看莫里森的遗书,他知道凯西从公共律师那儿要了一个复印件。凯西担心比利会受刺激,不肯拿给他看。但听比利谈起母亲的遭遇和痛苦后,她也非常气愤,尽管她一直都很崇拜父亲。因此,她觉得是该让比利了解事情真相了。

  “在这儿!”她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放在咖啡桌上,然后走开了。

  信封里除了一封医疗机构写给施韦卡特的信,还有留给4个不同人的字条、写给《迈阿密新闻报》记者赫伯·劳的一封8页纸的长信,以及已被撕毁但后来又被警方拼凑起来的2页纸。这2页纸可能是写给赫伯的第二封信,但是没有完成。

  莫里森嘱咐的最小还款金额是27美元,最大的则是180美元。在给“刘易斯”的便条上写着:“最后的笑话。小孩:妈妈,狼人是什么?母亲:闭嘴,把你脸上的毛梳整齐!”

  留给多萝西的便条中,先交代了领取保险金赔偿的事,最后写道:“把我火葬了,因为我无法忍受你在我的坟头跳舞。”

  在写给记者赫伯的信中有很多地方已无法辨认,在此以X号代替:

  致赫伯·劳先生

  《迈阿密新闻报》

  你好

  下决心写这封信并不容易。你可能会认为这是懦夫的行为,但我的整个世界已经崩溃,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能为我的三个孩子——吉姆、比利和凯西——提供一点保障的,就只有我的保险金了,因此请您设法不要让我的妻子碰那些钱。她一直与她工作圈里的男人鬼混,就是因为这些人,我的家庭破碎了,虽然我曾努力维护这个家庭。

  这个故事令人不齿。尽管我全身心地爱着我的孩子,但她为了自己所谓的事业,让孩子们无法享受家庭生活的乐趣。事情是这样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前,我曾多次提出和她结婚,但她一直找各种借口推诿,还总责怪我第一次约会就让她怀孕。(事情经过,我在迈阿密的律师罗森豪可以证明。)后来,我把她介绍给我的家人,告诉他们她是我的妻子。孩子出生后,我准备搬到一个较小的城市生活,并办理结婚手续,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那时我是多么疼爱我的小儿子呀XXX。

  可她又找理由拒绝,“这样会让人看到我们身份证上的婚姻状况”等等。后来,第二个男孩出生了。在最初的两个星期,我们一直担心他能否活下去。幸好上帝保佑着我们,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也很健康。我认为孩子的病是个警告,于是再次提出结婚的要求。但她又以同样的借口拒绝了。她的生活也完全走了样,不但酗酒,而且还经常旷工。我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孩子们与她在一起并不安全。她不止一次地殴打孩子,而且不是用手,我只能用武力加以制止。请相信我,我就像生活在地狱里一般。家庭的不幸也影响了我的工作。我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会杀了她。我要XXX,但她央求我耐心等待。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将孩子送到一家不错的托婴中心,因为她想回夜总会和剧院上班。

  我们回到迈阿密后,第三个孩子出生了。她雇了一个保姆照顾三个孩子,还发誓绝不再和客人鬼混,于是我就同意她回去继续唱歌。但是,她不断酗酒、疾病缠身,结果因患肝炎被送进了医院。她的病一直没有好,出院后还继续接受了几个星期的治疗。她告诉我,医生说如果她担心家庭开支太大,可以回去工作,偶然喝几杯鸡尾酒对她的身体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我不同意她的想法,但她还是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与夜总会签订了合同。当时,我也决定到纽约山区工作几个星期,在那以前我们从未分开过。当然,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交往的都是些皮条客和高利贷主。她觉得这些人能给她带来多姿多彩的生活。我从纽约回来,看到她买了男式衬衣和牛仔裤。从此,我简直就像生活在炼狱里。

  她因为继续酗酒又犯了病,被送进医院接受治疗。但是,她的肝病已严重到无法进行手术。在她住院的几个星期里,我要开150公里的夜车才能赶上白天的探视时间,然后再赶回家干油漆活。可就在那个时候,她还打算离婚,好让自己开始新的生活。做手术那天,在麻醉药效尚未退去之时,她迷迷糊糊地把我当成了别的男人。我告诉她,是我一直守护在她身旁,但她一直没有搞明白。她还吹嘘说她多年来是如何像玩弄嫖客一般玩弄我。事后,为了孩子们,我从未向她提过这些事。我请求XXX。

  她身体逐渐好起来后,我又再次提起结婚的事。但是,她说她曾和一位牧师谈过,牧师告诉她“不必担心孩子的身份”,因为他们是“上帝的孩子”。我认为这只不过是她的推托之辞,正如我前面说过的,她就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她甚至向媒体表示要和我离婚,可事实上我们根本就没有结过婚。不仅如此,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我竟然接到一封来自法院的通知,禁止我接近我的孩子,结果令我无法和孩子们共度圣诞节。新年前夕是我小女儿的生日,她拒绝让我去看她,但事后又打来电话,告诉我在女儿的生日派对上他们玩得如何愉快……

  赫伯先生,您可以问问我的同事,我是如何深深地爱着并忠于我的妻子。但是,眼前的这一切令我无法再忍受了。夜总会是女人的天下,她想方设法让我丢掉了两份工作。你可以想象得到,她警告我如果再试图接近孩子们,就把我赶出迈阿密。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踪个一至三天,我已无法再面对人生,无法面对几个孩子未来的遭遇。我努力过,但都失败了。不过,我希望这一次能成功。为了保护孩子们,我过去必须忍受与她共同生活造成的痛苦,但我现在宁愿到全能的上帝面前赎罪,也不愿再继续那样的生活了。最后,我请求您联系相关机构,请他们保护我的孩子们。祈求上帝怜悯我的灵魂。

  莫里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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