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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在大火发生之前,科尤拉在维纳拉多斯神殿听到的。她祈求上帝为我们开辟一条解决所有问题的道路。”

  “那也是每个人祈祷的内容。”华伦蒂想起了自从埃拉祈祷以来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情,“我想她对上帝给她的答案相当失望。”

  “人们通常是这样的。”

  “但也许这……母亲树很快就裂开了一条缝……也许这就是她的答案的开始吧。”米罗迷惑地看着华伦蒂:“你信教吗?”

  “倒不如说我是个怀疑论者,我怀疑有人在关注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那一步只是比异想天开好一点,但比希望还差一步。”

  米罗微微一笑,但华伦蒂弄不清这是否表示他很高兴或开心。“为响应埃拉的祈祷,上帝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我们等着瞧吧,”华伦蒂说,“我们要做的是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我们要解答宇宙中最深沉的奥秘。”

  “噢,那应该正合上帝的口味吧。”米罗说。

  欧安达随后来到这里;作为异族学家,她也一直参加了守夜,尽管现在不该她值班,但母亲树裂缝的消息马上传到了她那里。她的到来通常意味着米罗的迅速离开,但这次不同。华伦蒂高兴地看到,米罗的目光既没有盯着欧安达,也没有回避她;她只是在那里与猪族一起忙碌着,而他也是如此。毫无疑问,这都是故作常态,但根据华伦蒂的经验,常态通常是一种假相,人们按照他们认为别人期待的角色来行事。在与欧安达的关系上,米罗可以随意表现出一副正常的样子,尽管这与他的真实感情对照显得十分虚伪。也许这并不虚伪,她现在年龄比他大两倍,根本不是他曾经爱过的姑娘了。

  他们曾经相爱过,但从未同床共枕。当米罗最初悔恨交加地告诉华伦蒂这事时,她感到由衷地高兴。华伦蒂很久以前就注意到,在卢西塔尼亚星这种重视贞洁和忠诚的社会中,青少年如果对他们的青春激情加以控制和引导,长大后就会既强壮又文明;如果控制不了自己或藐视社会准则,最终要么成为羔羊,要么成为恶狼――要么成为群体中浑浑噩噩的一员,要么成为不予付出、巧取豪夺的掠夺者。

  她第一次见到米罗时,担心他是一个自悲自悯的懦怯者,或者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固步自封的掠夺者。但两种情况都不是。现在,他可能对他青春期时的守身如玉感到后悔――他希望在年轻力壮时与欧安达结合,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但华伦蒂并不感到惋惜。这表明,米罗具有内在的力量和社会责任感。在华伦蒂看来,可以预见,在解救鲁特和“人类”的紧要关头,米罗自己就能够阻止暴徒。

  还可以预见,米罗和欧安达现在会竭力装出只是在共事的样子,表明两人之间一切正常。内在的力量和表面的尊重――这就是把社会团结在一起的领袖人物。与羔羊和恶狼不同,他们超越了内心的恐惧和欲望为他们准备的剧本,扮演了更好的角色,他们主演的剧本是文明、庄重、自我牺牲、公众荣誉等等。它在假相中成了现实。华伦蒂沉思道,人类历史上的确存在文明,但只是因为有了这些人,有了这些牧羊人,文明才会存在。

  娜温妮阿在学校门口与安德会了面。她靠在堂娜·克里斯蒂的胳膊上――她是安德来到卢西塔尼亚星以来的基督圣灵之子修会第四任会长。“我跟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娜温妮阿说,“虽然在法律上我们还有婚姻关系,但仅此而已。”

  “你的儿子不是我杀的。”他说。“你也没救他。”她回答道。“我爱你。”安德说。“你的爱,”她说,“只存在于你照顾完所有其他人之后所剩下的那么一点点时间而已。你自以为是庇护天使,对整个宇宙负有责任。但我要你做的,就是对我的家庭承担责饪。你善于爱亿万人,却不善于爱几十人,更无力爱一个人。”

  这个判断尖刻刺耳,他知道言过其实,但他并没有争辩。“请回家吧,”他说,“你爱我,也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样。”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不再需要你或任何人了。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也在浪费你的时间。”

  “不,还没说完呢。”

  她等着他说完。“你把实验室里的文档都加密了。在德斯科拉达病毒毁灭我们大家之前,我们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

  她对他干巴巴地苦笑了一下:“你为什么要拿这个来烦我呢?

  简可以破解我的密码,对吧?”

  “她没试过。”他说。“无疑是顾及到我的敏感吧。但她能做到,

  “也许吧。”

  “那就让她做吧。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她。你从来就没有真正需要过我,在你有了她后就不需要我了。”

  “我一直努力想做一个好丈夫,”安德说,“我从来没说过可以保护你免遭一切不幸,但我尽了全力。”

  “如果你尽了全力,我的伊斯特万就还活着。”

  她转身离去,堂娜·克里斯蒂把她送回学校里面。安德目送着她在转弯处消失,然后从门口转过身来,离开了学校。要不是他必须到那里,他真不知道该去哪儿。“我很抱歉。”简柔声说道。“是啊。”他说。“我死后,”她说,“也许娜温妮阿会回到你身边的。”

  “如果我有办法,你就不会死的。”他说。“但你没有办法。他们在几个月内就要把我关闭掉。”

  “闭嘴。”他说。“这是真话。”

  “闭嘴,让我想一想。”

  “你现在用什么来解救我呢?你最近扮演救助者的记录并不佳。”他没有回答,在下午余下的时间里她再也没说话了。他慢慢走出大门,但没有进人森林。相反,他下午就独自躺在草地上,沐浴在灼热的阳光下。

  有时他脑子里思绪万千,争相闪现出各种挥之不去的问题:舰队即将来进攻他们;简的死期;德斯科拉达病毒千方百计要消灭卢西塔尼亚星上的人类;“好战者”计划把德斯科拉达病毒传播到整个银河系;城里也面临严峻的形势――虫族女王密切监视着围栏内人类的动向,而人类因为深刻的忏悔而把自己的房屋墙壁都拆开了。

  有时他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在草地上时而站立,时而坐着,时而躺下,麻木不知哭泣。他的记忆中出现了她的面孔,他的嘴唇、舌头和牙齿都在默念着她的名字,静静地恳求她,心里明白:即使他念出声来,即使他高声喊叫,即使他能够让她听见他的声音,她都不会回答他。

  她就是娜温妮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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