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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首先,我需要站在那个奴隶贩子的角度考虑问题。一个拍卖奴隶的人是个无赖,但是他很精明,不会冒让自己可能沦为奴隶的风险,或是让自己送命的风险。如果他在布莱斯德拿主教的权威开这样的玩笑,这种事就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因此,这个无赖不会故意撒谎。

  接着,我可以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代理人会得到这么一个任务,出售这两个孩子赚取佣金?我需要站在那个主持这项人类生物实验的牧师科学家的角度来思考。先排除这两个孩子是普通兄妹的情况——即使是为了骗人的话,也没有必要挑选这样一对年轻人。也排除他们在任何方面都没有联系的情况,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怀孕只是一件寻常事。当然了,任何女人都有可能生出一个怪物来,即使是基因方面最没有问题的孕育过程也可能出现基因突变,就像一个警觉的助产士也可能忘记在新生婴儿的屁股打第一个巴掌,激活它的生命。这种情况很常见。

  所以我只考虑第三种假设:源于同一对父母的互补二倍体。这个实验者做了什么?如果是我,我会做什么?

  我会用我能找到的最接近于完美状态的人来做父母,而且我会在实验开始之前,用我能够使用的最为精确的检测方法,证明找到的男人和女人在基因上最为“干净”——在那个时代的布莱斯德,这意味着非常复杂的检测。

  对于一个选定的基因点,按照孟德尔25-50-25的分布规律,在实验之前所做的检测将会排除25%几率的坏隐性性状强化效果,这样一来在父母一代的分布情况就变成了三分之一坏情况、三分之二好情况——我指的是那些可能的乔们和丽塔们的父母。

  〔①格雷戈尔·孟德尔,奥地利遗传学家,现代遗传学之父。〕

  现在我的角色是一个牧师实验者,我要开始制造镜子双胞胎了。那么发生了什么呢?我们追求的目的是最少的配子数目,符合1/3:2/3的分布规律(前面说过,六个里面有4个好的和2个坏的,那么配对后36个中就有,4个是坏坏结合的),我们会得到十八个可能的”乔”和十八个可能的“丽塔”——但在这两种情况里,都会出现两个“坏”的情况:不好的隐性性状被加强了,受精卵是有缺陷的。实验者去除了这样的受精卵……也许他并不需要这样做;因为这样的强化效果本身就有可能消灭这类受精卵。

  到目前为止,问题有了8.33%的改善,换种说法就是,丽塔的孩子没问题的可能性从整体上已经增加了25%。我觉得好点了。考虑到我这个助产士会竭尽全力帮助怀孕的母亲不生出怪物,那么好情况出现的可能性还会有所增加。

  所有这些都表明,坏的基因倾向于在每一代都被彻底清除——危害最大的基因被彻底清除的概率最大。当强化效果对子宫内的胚胎有致命影响的时候,这样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而与此同时,具有有利影响的基因被保留了下来。正常的远亲繁殖也是同样的情形,只是在近亲繁殖的时候作用会更强烈。但在后一种情况下,对于人类的繁殖来说,这一过程虽然会消除不利的基因,它也使得出现残疾婴儿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这就是我担心丽塔会遇到的问题。每个人都希望人类的基因库越干净越好,但没有人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家。密涅娃,我已经开始把这些孩子当作自己的“家人”了。

  但我对于和“镜子双胞胎”相关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

  我决定在一个给定的基因点进一步深入研究出现坏隐性性状的可能性。对于一个真正要命的坏基因来说,50-50的出现概率还是太高了一些。一开始,出现概率非常高,但这一几率会随着繁殖代数的增加而降低,到最后,精子卵子接合过程中某一个坏基因出现强化效果的几率小到微乎其微。比如,如果百分之一的单倍体带有这个坏基因,那么只有万分之一的受精卵会出现强化效果。我说的是总基因库,在这个例子里,最少两百个成人,包括女人和男人。在这样的基因库里,随机繁殖出现坏性状强化效果的可能性就是刚才计算的比例——这可能是让人高兴的事,也可能是伤心的事,取决于你把这件事视为与己无关的清洁基因库的过程,还是与己相关的个人灾难。

  我把这件事视为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事情;我希望丽塔能生下一个非常健康的孩子。

  密涅娃,你肯定认识到了,25-50-25的分布代表最为极端的近亲繁殖的情况。如果是父母与子女交配,一半的情况下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是亲兄妹交配,发生概率只有四分之一。这两种情况都是染色体的减数分裂导致的。牲畜育种者经常会使用这种极端措施,筛掉有缺陷的,最后培育出稳定的健康品系。我曾经下流地怀疑过,在古老的地球上,这样的筛选有时会应用在近亲繁殖的皇室成员身上。当然啰,这样的筛选不会经常使用,或者还不够极端。如果像对待赛马那样对待国王和王后,那么皇族的发展会很不错。遗憾的是,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被别人对待过,反而像社会福利接受者一样被大家供了起来。按照精选繁殖法则应该被筛掉的年轻王子们却受到鼓励,像兔子一样繁衍下一代——于是后代中就出现了血友病患者、低能儿,还有你能想到的其他疾病。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皇族”是一个恶毒的玩笑,表示最差的繁殖选择。

  接着,船长谢菲尔德仔细研究了下一个可能的坏基因,这种情况的出现概率比较低:假设诞生了丽塔父母的基因库里存在一个致命的基因。因为基因是致命的,所以只有和与之相对的良性基因配对、被其屏蔽,它才可能在一个成人体内出现。假设在成人身上出现这类屏蔽现象的可能性为5%——在现实中,对于一个致命基因来说,这个可能性还是太高了——但还是先这样假设,看看会发生什么。

  父母亲一代:100个女性,100个男性,每一个都可能是丽塔和乔的父母——男性和女性中各有5个可能会带有致命基因,该基因被与之相对的良性显性基因屏蔽。

  父母亲单倍体阶段:200个卵子,其中有5个带有致命基因;200个精子,其中有5个带有致命基因。

  儿子和女儿受精卵一代(可能的“乔们”和可能的“丽塔们”):有25个因为致命基因的强化作用而死去了;有1,950个带有被屏蔽的致命基因;有38,025个在这个基因点为“干净”的孩子。

  谢菲尔德注意到,因为他所选的样本数刚好使推导结果出现了奇数,为了能继续推算下去,他必须假定一个雌雄同体的异常体的存在。噢,该死的!——不过这不会改变统计结果。不,想个办法避免它!——用200个男性和200个女性作为样本来研究这个基因点上的致命基因的情况。那么就是:

  400个卵子,其中10个带有致命基因;

  400个精子,其中10个带有致命基因——

  ——这样一来,下一代中(可能的“乔们”和可能的“丽塔们”)就会有:100个死去的,7,800个携带者,152,100个“干净”的。比例没有变化,只是去掉了那个假想的两性人。谢菲尔德简单地想了想两性人的爱情生活,然后又回到他的工作中。下面的数字变得非常庞大,在再下一代里(就是那个小小的、刚刚在丽塔的肚子里扎根、还没有名字的小家伙),这些数字上升到了十亿位以上——15,210,000个通过强化作用被清除掉了,1,216,800,000个携带者,24,336,000,000个“干净”的。他再一次希望自己能有诊所的计算机系统来做这些算术,现在他只好费劲地把这些庞大的数字转换成百分比:分别是0.059509%、4.759%和超过95.18%。

  情况再一次明确地朝好的方向发展:大约1,680个里面有一个有缺陷的(而不是1600个里面有一个),携带者的比例降到了5%以下,一代里“干净”的基因比例超过了95%。

  谢菲尔德又研究了几个类似的问题,以对他得到的结果作进一步的确认:互补二倍体(“镜子双胞胎”)的孩子,其健康概率至少和相互之间没有关系的人的后代一样大。再考虑到一个令人兴奋的事实,那就是,发起这个实验的牧师科学家在一个或多个阶段会进行筛选操作——而这是一个几乎可以肯定的假设。这更提高了这个孩子健康的机率。这使得乔成为他“妹妹”最好的伴侣,而不是最差的。

  丽塔可以要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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