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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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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索着,体验那纯金十足的柔软,如油灰般的细腻,然后掂量了一番。“哎呀!丹尼……仔细听我说。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他妈的最好给我仔细点回答。因为对一个向我撒谎的客户来说,我毫无用处。我会把他丢进垃圾桶里去,而我也不会成为任何重罪的共犯。你是否是通过合法手段搞到这些东西的?” “是的。” “也许你没听说过 1968 年的黄金储备法案吧?” “我听说过,但我是合法地弄到那些金子的。我打算把它卖给丹佛造币厂,换成美元。” “也许,有珠宝商执照?” “没有。约翰,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事实,不管你信是不信。我的的确确是从我来的那个地方在柜台上正正经经地买来的,合法得就像呼吸一样天经地义。现在我想把它兑成现钱,越快越好,我知道把它留在身边是违法的。如果我就这么去造币厂,把它放到柜台上,告诉他们称一称金子的重量,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从长远的角度来讲……如果你一口咬定是‘头晕目眩一时糊涂’,他们肯定会立马让你的生活陷入不幸的深渊。”他又瞧了一眼金子道,“我认为你最好是在它上面弄上些土。” “把它埋起来?” “倒也不用这么出格。但如果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应该是在山里面找到这东西的。探矿者通常都是在那里找到金子的。” “好吧……随便你怎么说了。我是不介意一些小小的善意的谎言啦,反正无论如何这是合法的矿产就对了。” “但是,难道这是个谎言吗?你第一眼看到这些金子是什么时候?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你的私人财产的?” 我试图回想。是在我离开尤马的同一天,那是 2001 年 5 月里的某一天,大约两周前吧。 “还是这么着吧,约翰……我最早见到这些金子的日期是……是今天。1970 年 5 月 3 日。” 他点点头道:“所以你就在山里发现了这东西。” 沙顿夫妇在俱乐部里过夜,逗留到星期一早晨,所以我也在此过了一夜。俱乐部里的其他成员都很友善,然而他们对我的个人事务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不爱多管闲事,比我所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团体都更加尊重别人的隐私。我了解到,这一点正是构成天体营中标准礼仪的基础部分,而同时,这也使他们成为我一生之中所见到的最谨慎、最有礼貌的人。 约翰和珍妮有他们自己的小屋,所以我就睡在俱乐部会所宿舍里的一张简易帆布床上,那儿还真他妈的冷清。第二天早上,约翰给了我一件 T 恤衫和一条蓝色牛仔裤,我自己的衣服则包裹着金子放在他车上后备厢的一个包里——那辆车的牌子可是大名鼎鼎的王牌美洲豹。我只能告诉自己说,他绝对是个不便宜的狡诈律师,但其实,我早就从他待人接物的态度上看出这一点来了。 我跟他们一起在那儿过了一夜,没到星期二我手里就有现金了。我再没扫那些金子一眼,然而在其后的几个星期内,约翰转交给我确切的与那些金条等值的现金,当然扣除了授权下黄金买卖的标准佣金。我知道他没和造币厂直接交易,因为他总是直接交给我黄金买家开出的凭单。他从未扣除他自己应得的服务费,而他也从不打算告诉我交易的细节。 我倒不在乎。一旦我有了现金,就立刻忙碌起来。第一个星期二,1970 年 5 月 5 日,珍妮开车载着我四处转了转,我便在旧商业区租了个小阁楼。我在屋子里装备了一台绘图桌,一个工作台,一个行军床,以及他妈的其它一些小玩艺儿。屋里早就通好了水、电、煤气,还有一个动不动就会塞住的厕所马桶。我不想再配备什么别的家具了,我必须省下每一角钱。 用圆规加丁字尺的老办法绘图实在是无聊透顶兼浪费时间,我连一分钟多余的时间也没有,于是在重新建制灵活富兰克之前先行制造出了绘图丹。只在此时此刻,灵活富兰克才变成了多才多艺的佩特,一个全方位的自动化机械,巧妙的连接使他可以完成一个人所能完成的绝大多数工作,只要他的托森管里存储了适当的操作规范。我知道多才多艺的佩特不会就停留在这一步上,他的子孙后代会逐步发展成为一大群拥有特殊技艺的专才机械,但我希望尽可能地让专利权利要求书所涉及的范围越广越好。 工作模型不需要专利,仅仅完成工艺设计图和说明书就够了。 我没多少时间到处跑,这正好。有一回我出去买一台伺服发动机,结果撞上了一个我在加利福尼亚认识的熟人。他冲我打招呼,而我想也没想就应了他一句。“嘿!丹!丹尼·戴维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撞上你,我以为你还在莫哈维。” 我跟他握了手握道:“只是一次短暂的商务之旅。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我今天下午回去。我会给迈尔斯打电话的,告诉他我见到你了。” 我看上去一副很担心的样子,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别,请别这么做。” “为什么不?你和迈尔斯不还是好搭档,一块儿合伙在做商业大亨吗?” “那个……瞧,莫特,迈尔斯不知道我在这儿。我现在应该身在阿尔伯夸克①替公司出差,但我开小差飞到这儿来了,完完全全是个人私事。明白了吗?这跟公司没关系,而我不想跟迈尔斯商量这种事。” ①阿尔伯夸克:美国新墨西哥州中部城市。 他看上去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道:“女人惹出的麻烦?” “那个……是的。” “她结婚了吗?” “你可以这么说。 他捅了一下我的肋部,然后冲我使了个眼色道:“我领会得到。老迈尔斯简直就像个清教徒,是不是?OK,我会掩护你的,说不定哪一天还需要你替我做掩护呢。她人怎么样?” 掩护?我宁愿用个罩子把你给罩起来,我在心里念着,你这没用的家伙。莫特是那种无聊而喜欢四处闲逛的销售人员,他花在诱惑女招待上的时间远远多过他照看顾客的时间——他所负责的产品和他这个人一样卑劣,永远也达不到同类产品的规格。 但我还是请他喝了一杯,冲他胡吹了一通关于那个我创造出的“已婚女人”的虚构情节,说得神乎其神,跟童话似的。接着我又听他在那里夸夸其谈,讲述着毫无疑问同样神奇的爱情冒险故事。然后,我们握手告别。 还有一回,我企图请特威彻博士喝上一杯,但失败了。 那是在昌葩大街杂货店里,我就坐在他旁边的餐桌上,然后我从镜子里看到了他的脸。我的第一个冲动就是想要爬到桌子底下藏起来。 然后我稳住自己,同时意识到,无论如何,面前的这个人生活在 1970 年,他是我最不需要担心的家伙了。不会出什么事的,因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发生”。不——随即我不再企图玩什么文字游戏了,我意识到,如果时间旅行有任何可能变得普遍而流行,英语语法中就会不得不加上一种全新的时态来描述反身时态——而动词的时态变化会使法语文学及古拉丁语的时态变化显得简单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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