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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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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约翰娜有点咳嗽,越来越厉害。喉咙疼了三天,不住流鼻涕。她不知道该不该害怕。中世纪的人时常生病,而且许多人一病不起,死了!她擤了擤鼻涕,尽量认真听着女王的话。 “斯库鲁皮罗造出了一些火药,功效和数据机里说的一样。不幸的是,他想把火药用在木制大炮上,差点儿损失了一个组件。如果我们造不出大炮,恐怕——” 一个星期以前约翰娜不会让女王到自己住的地方来,以前他们都是在城堡大厅里会面。可现在她病了,肯定是“着凉”。她不愿在这种时候出门。还有,上一次轰走写写画画之后,她觉得挺……惭愧。有些共生体人还是不错的。她已经决定,要对女王更友善一些,还有那个傻乎乎的小丑,如果他再来的话。只要疤瘌屁股那种家伙别来烦她就行。约翰娜朝火塘挪近一些,打消女王的顾虑,“大炮是能造出来的,现在离夏天还早,我们的时间足够了。告诉斯库鲁皮罗,研究数据机时要更仔细些才行,别尽想走捷径。火药、大炮,这些好办,麻烦的是怎么用这些武器夺回我的飞船。” 女王精神一振,淌涎水的那个组件也不擦嘴巴了,和其他组件一起脖子一伸一缩,脑袋上上下下动个不停:“这个问题我和行——和几个人谈了,特别跟维恩戴西欧斯仔细研究过。一般情况下,派遣大军前往秘岛极其困难。走海路快,叮途中有些海峡很窄,中了埋伏可就全完了。走陆上穿过森林比较慢,敌人会警觉,事先作好防御准备。但这一次我们碰上了天大的好运气,维恩戴西欧斯发现了几条安全的小路,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有人搔门。 木女王侧过两只脑袋,“奇怪呀。” “什么奇怪?”约翰娜不在意地说,她把被子裹在肩头,站起身来。女王的两个成员跟着她走到门口。 约翰娜打开门,朝外面的雾中望去。女王忽然大声说起话来,全是呜噜呜噜。来人后退几步。的确有点怪,她一时又说不出怪在什么地方。对了,只有孤零零一只像狗似的东西,这种事她第一次碰见。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女王的成员已大多奔过她身边,冲出门去。阁楼上约翰娜的仆人也大喊起来,声音凄厉,刺得她耳膜生疼。 那个孤零零的爪族单体别扭地挪着后腿,吃力地拖着身体想逃走。但女王已经把它围了起来。她喊了声什么,阁楼上的尖叫骤然中断。楼梯上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仆人叼着引满待发的十字弩奔出门外。山坡上也传来武器相撞的铿锵声,卫士们正朝这个方向猛冲过来。 约翰娜冲向女王,准备用自己的拳头对抗来袭的敌人,但女王却用鼻子轻轻拱着那个陌生单体,舔着它的脖颈。过了一会儿,女王咬住单体的衣服,“约翰娜,请帮帮忙,把他抬进屋去。” 女孩抬起单体。毛被雾气打湿了,还有些黏糊糊的东西——是血。 进屋后,他们让单体靠在火塘边一只枕头上。它发出一阵阵口哨似的喘息声,这是极度痛苦的声音。它抬头望着她,眼睛睁得大极了,露出瞳仁周围的眼白。有一会儿工夫,她还以为自己把它吓着了,但只要她一后退,那东西立即叫起来,脖子伸向她。她在枕头边跪下,那东西把它的鼻子埋在她手掌里。 “这——这是什么呀?”她望着它的身体,还有它加了衬垫的外套。单体的后半截身体扭曲成一个奇特的角度,一条腿悬在火旁哆嗦着。 “你认不出来?”女王道,“这是贾奎拉玛弗安的一部分啊。”她把一只鼻子伸到单体悬空的那条腿下,将它拱到枕头上。 警卫和约翰娜的仆人之间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呜噜声。她朝门外一看,见成员们把前爪搭在其他组件肩上,高高举着火炬。没人进来,屋里容不下。 约翰娜盯着那个受伤的单体,写写画画?接着她认出了那件外套。那东西仍在望着她,不住哀鸣。“怎么还不叫大夫!?” 女王来到她身旁:“我自己就是个大夫。”她朝数据机点点头,轻声说,“至少,在这个世界,我这样的就算是大夫了。” 约翰娜拭着单体脖子上的血,拭不干净,血止不住地向外渗,“那,你能救活他吗?” “这个残体?可能吧。但——”一个女王成员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人说了几句。“我的人正在搜索他的其他组件……我想,他大半被谋杀了。如果还有剩下的……唔,几个残体也是可以重新聚合的。” “他说了什么情况吗?”门外传来另一个声音,是萨姆诺什克语。疤瘌屁股。又大又丑的嘴巴从门口探进来。 “没有。”女王回答,“思想声已经乱了,没有意义。” “让我听听。”疤瘌屁股道。 “不许你进来!”约翰娜一声尖叫,怀里那只单体抽搐了一下。 “约翰娜!他是写写画画的朋友。让他进来吧。”疤瘌屁股贴着墙根溜进屋,女王则爬上阁楼,给他腾出地方。 约翰娜从伤员身上抽出胳膊,退了几步,来到门边。外面的共生体比她想像的多得多,共生体之间的距离也比她以前见过的近得多。浓雾中,他们的火炬仿佛发着柔和的荧光。 她的视线转回火塘:“小心点,我盯着你呢。” 疤瘌屁股的成员在枕头边挤成一堆,那只大个子把头靠在伤员脸旁。伤员仍然吹哨似的喘息着。疤瘌屁股对它呜噜几声,回答是连续不断的一阵颤音,几乎很动听。阁楼上的女王说了几句什么,与疤瘌屁股对话。 “怎么样?”约翰娜道。 “贾——这只残体——不是个‘对话者’,不会说话。”女王从楼上回答。 “比这还糟。”疤瘌屁股说,“至少现在,他的思想声我合不上拍,没办法从它那里得到任何有意义的思想或形象。没办法,我说不出是谁谋杀了写写画画。” 约翰娜退回房间,慢慢走近枕头。疤瘌屁股让开了一点,但没有离开伤员。约翰娜跪在他的两个成员之间,轻轻拍着那只长长的、血肉模糊的脖子。“贾——”她尽量把这个音发准——“会活下去吗?” 疤瘌屁股的三只鼻子抚过伤员的身体,轻轻触摸伤口。贾扭动起来,叫唤着,疤瘌屁股碰它下半截身体时它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难说。这些血大多是溅上去的,可能是其他组件的血。但它的脊梁断了,就算活下去,这个残体也只有两只好腿可用了。” 约翰娜想了一会儿,尽量从爪族的角度想这个问题。前景很不乐观,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可能是她不对,但对她来说,这个“贾”还是写写画画。但对疤瘌屁股来说,这东西只是一个残体,是刚刚丧命的人身上一个还没有死亡的器官,而且是个受损的器官。她看看疤瘌屁股,盯着那个杀害她父母的大块头成员,“你们种族怎么处理这个……这个残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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