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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康顺国说:“你说梦话呢,别咋呼。”

  牧宝叫:“小胳膊疼了!”

  哨兵喊:“有蛇!”

  大家都起来,点了蜡烛,蛇已跑掉。猫耳洞与另一个洞相通,卫生员杨贵方跑过来,牧宝的右胳膊发黑,忙扎上止血带,正要穿过通道去打电话报告,就听到有呼呼声靠过来,大家一看,一条黑身红斑大蛇,杯口粗,支起一米高的身子,小脑袋上一对眼睛反射烛光,又宽双瘪的大脖子上排列着一道道丑陋的横纹。

  “眼镜蛇!”卫生员认得。

  眼镜蛇被电光逼住,不向前也不退让,呼呼喷响,占据着通道。

  抽烟,朝眼镜蛇喷,一口交类卷吸掉五分之一,浓浓地喷。

  蛇不理,呼呼点头。

  想起酒,咬去瓶塞,奶奶的,——!——!——!

  蛇塌了身子,出溜,转眼没了踪影。

  卫生员冲过冲通, 抓电话向部P报告,请求速派军医来。卫生员是临战才改行过来的,简单学了点战场救护和常见的病的治疗,就进了猫耳洞。蛇伤,他没见过。

  电话里军医问:“有蛇的牙印吗?”

  卫生员答:“并排两个,黑色的,小臂上。”

  就听话筒乱戗戗。指导员让军医火速冲到牧宝的猫耳洞,连长反对,说敌人高射机枪封锁着,出洞就是送死,天不黑不准出洞。

  中午十二点半的顶头太阳晒得洞外草木噼叭作响。

  连长指导员决定,由军医在电话里指挥卫生员处理伤情。

  军医:“现在怎么样?”

  卫生员:“胳膊肿了,整个发黑。”

  军医:“用针扎几个洞,挤黑血。”

  卫生员扎过,挤不出。

  军医:“用刀切,切个十字。”

  洞里一阵忙乱之后,寻到一把锈铅笔刀,用酒精棉球抹过,在牧宝黑亮的小臂划,划出白道,又发狠向下豁,划的道象省略号,坑坑凹凹,有白有红,渗出紫血珠,牧宝痛苦得直叫。

  军医:“用剪子!”

  急救药箱里有剪子,圆头,剪纱布胶布行,剪肉钝得厉害,只一下,牧宝“哎——”一声,受不了。洞内人员全体上,手脚都按住,腰上也骑一个,把牧宝固定住,卫生员咬紧牙下剪子,钝剪子咯吱咯吱响,牧宝浑身哆嗦,固定他的人也随着抖,咯吱,咯吱,咯吱。

  “剪开了,有黑血。”卫生员颤声。

  “流得快不快?”军医急切问。

  “不快。”

  “你口腔有伤口吗?”

  “没有。”

  卫生员明白了。他俯下身子,用两手分开十字形的切口,把嘴贴上去,肩胛一抬一抬。吸,吐,吸,吐,…… 吸出了红血。

  军医:“用高锰酸钾洗消伤口,你也漱口。”

  处理完,劳医要求给牧宝服大剂量的蛇药,止血带半小时松开一次,避免肢体缺血坏死。

  卫生员嘴肿得三天张不开缝。

  一下午连长指导员和军医守着电话煎熬,听着被止血带扎得疼痛难耐的牧宝嘶声叫骂,黄昏总算来临,全世界最长的一个下午。

  鞋儿破,衣服破,猫耳洞的毒蛇多。穿肚过,铺下卧,什么滋味都受过。老山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山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哎,哎嘿哎嘿,祖国万事连我心,无私奉献为人民。走啊走,乐啊乐,哪里有危险哪有我,哪里有危险哪有我,老山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山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22.食物链

  人,鼠,蛇,不稳定睥三角形结构。

  蛇吃鼠;鼠吃人,人的脚茧,指甲,人的食物,人的粪便;人呢,吃蛇。吃的蛇的猫耳洞人,没有说蛇肉不好吃的,只有一个排长吃了一口又啐掉,嫌骨头太多,并没说难吃。

  食物链也存在逆循环现象,如蛇吃人的食物,罐头,肉类,鸡蛋,米饭,仅此而已。鼠对蛇只有奉献,没有索取。人对鼠亦然,听说过一例战士烧鼠吃,撕下腿连骨头一起嚼,相信是实,但不能以偏概全。也听说一匹硕鼠力战一条小蛇,还听说四匹鼠同一条毒蛇打成一团,皆因战果不详,不便下结论。

  其实,人喂鼠就等于喂蛇,蛇肉到了人体内人才能多生茧子指甲粪便,鼠走进蛇嘴也就离人嘴不远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食物链特别的结果,人付出的是食物,鼠蛇付出的是生命。最终的胜利属于强者。

  有一点需郑重申明,猫耳洞人吃掉的蟒和毒蛇并不很多,务请中外动物学家给予鉴谅。

  吃蛇需要文化。

  没有文化的军队吃不好蛇。

  炮连指导员用利刃剖开眼镜蛇的腹部,一一指点,这是心,这是胆,毒腺在这,去掉毒腺,其它地方没毒。炮手们缩天咋舌,认为不如吃馒头保险。烧了一小锅,指导员以身作则吃了些,第二天早饭依然健在,炮手们方敢试吃,一吃就上瘾,连汤喝得干干净净。

  又一次吃蟒肉,与指导员同吃的炮手邹炎,邹炎胳膊负伤,被炮尾撞的。指导员吃净一块蟒骨,丢在桌上,说:“让你别吃蛇,你偏吃,看你胳膊怎么办。两个班长吃蛇,也都牺牲了。”说罢,叹口气,又夹起一块。

  花蟒将头探出,望望小洞口,又望望大洞进而的几个裸体兵。蟒的小洞里没摆罐头,兵们一个个笑得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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