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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我们问团长:“为什么定在六以上?”

  他回答:“六个是比较理想的数量。”

  又问:“五个为什么就不理想?”

  他没能答上来。事后我们议论,也许同十进制有关,五是十的一半,六却过了一半,有如小说的上篇下篇之别。如果是八进制,则五、六显得很接近,中间线要划在四、五之间,五又成了醒目的数字。

  待机四个小时,12点12分,“一,二,三,四,五,六!”谢天谢地,可把理想数字给等出来了。连长激动得声音发飘,问打不打。团长说:“打嘛。”六名越军到了水边,首群炮弹也到,红泥水柱腾空,蓝水塘变成红水塘。再看六个越军,四个倒毙红土上,一个没了踪影,只有一个拐着腿逃回去。

  我前沿步兵跳起来,欢呼打得准。

  团长命令:“严密监视,肯定会有抢救伤员的,三个以上就打。”

  12点29分,三个人抬着担架出来,第二群炮弹到,一个没有跑掉,全部报销。此后,越军再不敢多出来人,每隔半小时跑出个人,用钩子钩信尸体就飞快地往回跑,那边再用强拖,到黄昏才拖完。

  集团军政治部发电报祝贺。连军区前指防疫所的医护人员也打电话致敬。师里领导开玩笑称他是“刽子手”。

  评价到此没有打住,“大佛”还听到一些半真半假的话。

  他眯细了眼,揣度我们发问的用意。

  女兵们扑倒在粘湿的塘畔红土上,长长的头发盖住俊俏的面容。一千米距离,用40倍望远镜看,仅止25米。敌人,女人,两个影子在情感上不愿意让它们重合。

  和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前线流行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打女兵,不打军工,不打老百姓。不打对方老百姓,是不言而喻的。但女兵和宫工是交战中敌方的军事人员,按我们爱憎观,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只要打的是宫事人员,上级就认可,就表扬。可打了女兵,舆论却不全是表扬。

  有的话传到团长耳朵里:“没事做了,打人家女兵干什么,没出息。”

  团长对我们说:“这个地方,管他男女呢,只要是敌人,我就打他。”少顷,团长沉吟着说:“女兵呀,尽是战争中的寡妇,我们还看到过越南女兵带着小孩子。”

  我们问:“听说女兵的大腿也崩一树上去了?”

  团长没证实,却说:“打了以后,那边打来一发炮弹,没安引信,装了个纸条,说你们太残忍了,她们都是寡妇,让你们给打死了。”

  我们问:“你怎么想的?”

  他板着脸:“管他呢,打!”说罢笑了,又补充上一句:“就那一回,以后再也没打过。”

  我佛慈悲。

  §9.越军宣传弹如是说

  二团团长王小京犹豫再三,作个劈手动作:“上去吧,一定要小心。”又叮嘱陪我们往敌人炮火底下钻的政治处主任说:“只准停二十分钟,上去就下来。”

  212北京吉普车在越军观察所注视下喘息着绕行在山路上。越军直瞄火炮要干掉我们只消一炮,但没和要作跳车的准备动作,路两边都是高草,地雷,特工,不能想。30分钟比一年还长,我们终于上到被覆层很厚的偏马观察所。如释重负,有家的感觉。上面的人见到我们随便点点头,我们见他们象在北极见到中国人。

  那拉口在望。

  盘龙江由北向南静静地淌,七绕八拐出了境,那边叫清水河。红土凝聚力很强,流经红土地的江水清澈动人,自视阔大的黄河流到这里怕也能净化许多。那拉口便是指负载这条清流的低谷地,不惹眼的几座山包如同北方的沙丘。东西两架大山夹峙着低谷地,东面叫东山,西面叫老山。统称老山战区,具体叫,则是方向,那位方向,东山方向。

  偏马炮兵观察所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看敌人阵地及纵深十分清楚,我们不上来乍乍等于缺一门课。上来,又很危险,我们看越军有多清楚,越军看我们就有多清楚。这里落过不光炮弹,还挨过一发小导弹,命中了,没炸。所以,让在敌人切齿痛恨的眼中钉的顶部照相,主任不时催:“快点,快点。”

  长胡子长头发秃鬓脚的炮兵副营长说:“没事了。”

  我们问:“敌人不打炮?”

  副营长哼了一声:“敢?”好象他就是越边炮旅旅长的老丈人。早年间两边通婚,咱们这边的一位姑娘嫁给了现在是168炮旅旅长的越军军官,旅长自然是中国的女婿,他的部队从不向丈母娘的村子开炮,似乎上司们也没威逼他大义灭亲。

  副营长说:“狗日的观察所在哪,有几个人都在咱们账本上,敢动我,不想活了?”

  他讲了个例子,哪回哪回,敌人把炮弹打在近处,惹火了他,一顿炮把敌观察所给端了,狗日的再也不敢老虎嘴里拔牙。

  牛皮哄哄,大炮队自豪感。

  低雾。

  某炮兵观察所看不出去,侦察员往手心呸呸来了两口唾味,噌噌上了大树,坐在雾上面的树丫上观察。

  双方阵地百十米,越军狙击手说打他左眼绝打不了右眼,他满不在乎,老子是炮兵侦察兵,看你们敢动老子。

  越军叭叭往树下开枪。他想,吓唬人。风唬不住院,越军没了趣,不打了。果然没动他一根汗毛。

  炮兵不稀罕你小目标,你老老实产缩着,可能顾不上你。你要乱蹦,小也打你,第一个打你,用牛刀剁蚂蚁,看你怕不怕。

  越军欺软怕硬,他们受了中国炮兵的气,往中国步兵身上撤。步兵要硬,他们就给中国老百姓颜色看。实在没有老百姓,就打庄稼,打耕牛。大概是这样一种心理,总会有怕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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