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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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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天爷爷啊! 我拉了好几次都没有什么反应。 我就看着地面越来越近。 我不知道具体是多高的时候,大概是400米,我也不知道我在空中自由坠落多久。 但是我确实清醒过来了,赶紧拉备份伞的伞绳。 备份伞没有故障崩的一下打开了我心里稍微轻松点了这下子下去不至于五颜六色哪儿都是连个全尸都没有了。 ——但是马上我又听见崩的一声我一抬头就惊了。 狗日的主伞又开了! 我就眼睁睁看着两个伞一个主伞一个备份伞一个背后一个胸前,跟夹心饼干一样把我这个肉馅夹在了一起。 然后就在空中两个伞的伞绳搅拌在了一起。 我靠! 我就看着白色的伞绳缠绕在一起它们在天空就那么缠绕在一起越来越紧,他奶奶的就跟原来就长在一起一样! 两个伞哪个都没有绽开因为它们长到了一起。 ——这是在任何教材上我都没有见过的险情! 我估计现在新版的教材应该有了。 我就赶上了,你们说不是命还有什么解释? 风嗖嗖的从耳边过,我就那么自由地从800米高空坠落。 你们见过吗?——我自己都没见过,因为我是当事人,我不知道我从地面看是个什么操性。 我就看见了头顶的那两张长在一起的伞。 我确实当时比较鸟,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伞都赶紧拽下来——拽下来接着怎么办我就没想过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拽下来。 我就拽啊拽啊把两个伞嘟嘟囔囔都抱在胸前。 然后我就准备着陆了。 我不记得距离地面有多少米了,大概还有50米?甚至更低。 问题是我他奶奶的这样下来是个什么操性? ——我们原来规定的着陆动作是双腿微弯这样有一个缓冲。 但是这样子绝对是腰一下子就坐断了。 我当时的判断就是奶奶的腿不要了也要上半身不要残废! 总不能全身残废吧?! 我就心一横把腿在空中蹬直了。 奶奶的!老子不要这双腿了!但是老子保住上身成吗?! 这个要求对于一个18岁的小兵来说过分吗?! 然后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脚真的接触地面了。 ——等我清醒过来已经在救护车上,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四分五裂,动动胳膊动动腿居然奶奶的都能动!就是两只脚后跟子生疼。 马达他们告诉我,地面有一块农民刚刚翻过的下坡的麦地,我就正好落在这个麦地里面堆成垛子的麦秸上。我落下来然后弹起来,但是下坡的麦地是个缓冲,我弹着身子在翻好的松动的土壤上面滚一直到平地上。 救护队开车冲过来的时候,我居然还站起来跟他们笑笑。 然后就晕倒了——这些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就脚墩了一下。 身上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不知道你们相信不相信。 但是这是真的。 第三天我就重新跳了,那时候脚后跟子还疼着呢。 你们知道狗头高中队是个什么鸟人了吧?! 不过我确实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就跳。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作为狗头大队的特勤分队,大灰狼尖牙上牙尖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不能让这颗狼牙失去锐利。因为我是其中的一个战斗员,这没什么可以说的。当兵不就练武吗?这点子劳什子我都整不明白我还当什么兵呢? 传奇吗?我真的不觉得,因为这就是我的命。 我的命好。 我这个小兵的命好。 只有命这种解释。 还能有什么呢? 很多年以来我最拒绝看的就是跳伞运动的节目,到现在都是。我确实对跳伞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新鲜的,跳的多了,你也会这样的。最关键的,就是我不愿意再看见那种云母或者红白颜色相间的鲜花似的东西——虽然我在那天以后还是在时常在天上跟云母或者鲜花一起飘下来,但是我一旦离开部队,就要忘记这些。 彻底的忘记。 永远不再提起。 因为我忘记不了那天,所以一直强迫自己忘记。 换了你,你会忘记吗?你会不强迫自己忘记? 但是你敢忘记吗? 你又不敢。 矛盾就是这个意思。 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很久到底说还是不说,因为确实是一件不能回忆的事情。但是我想起他们我的心里就真的不是个滋味,我就觉得难受,不行不行的难受,能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面坐一天。但是我想起了他们我又不能不写,不写的话我还是什么男人?虽然我现在已经承认自己不是个男人了,但是他们是男人,是真正的男人。我就要写他们,我不想掩饰我心中的撕心裂肺,但是我还是觉得必须写,他们的名字不能在世间传颂,但是他们的英魂应该得到尊重,得到永远的尊重——是的,是尊重。 不需要别的,只是尊重。 因为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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