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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最后在晚餐之前,他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还要新兵排所有人进行一次十五公里越野的考核。可怜现在我的身体就好像已经被电锯分解了一样,完全不属于自己,我已经快要崩溃了。

  旷连长给我们的这些装备实在太恐怖了,前面几次五公里和四百米都还算了,毕竟我的底子在那里,虽然不能再名列前茅,但总算还能不前不后地跑完,可是在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体力后,"乔阎王"再来一个十五公里越野考核时,我才知道这个变态训练的残酷性。

  可怜我身边还有一个彭拯,这小子兴致勃勃地穿上了这套装备,在早晨开始跑第一个五公里时,还神气活现地说着没什么,甚至还在我面前穿来梭去,格外神气。可是现在呢?这小子已经快两眼翻白了,嘴唇发紫地倚靠在我的肩上,活活地还压了我将近他一半的体重。

  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我们的汗水已经将作训服全部浸湿,我吃力地扶着彭拯,虽然"乔阎王"的棒子狠狠地抽在我的身上,虽然他的吼声还响在我的耳边,可是我对这一切都没有了任何感觉,我的痛觉神经已趋于消失。

  我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前面的景物越来越难辨别,就算边上的战友疑惑地看着平日里飞奔如烈马的我们,脸上露出了迷惑之意我也恍然不觉,不用说我们两个这次一定是考核的最后两名了,而且现在我们还能站着已经算是奇迹了。

  我咬着牙努力支撑着,蒙眬地看到前面战友们都已经停下了脚步,相信终点已经不远了,但我的耳朵里面已经嗡嗡直响起来,看东西都是如白雾一般茫茫难分,我的脚步也变得极为蹒跚,仿佛刚才我喝了四五瓶二锅头,我的空间和距离感官就要崩溃了。

  "就你这熊样还能跑到一分四十五秒以内?还想和我比?熊兵,他妈的你快点啊,你平日里的那股神气劲呢?"

  "乔阎王"的声音阴魂不散地跟在我的身后,他在鄙视我,他在藐视我,他用非常卑劣的口吻刺激着我的大脑神经,这些话甚至比他手中的棒子打在我身上更加恶毒。

  "彭……彭拯,你……你他妈的给……给我支……支持住,熬啊……我们要挺住……"

  我狂吼着,不要命地对着身边的彭拯狂吼!

  他妈的!臭小子!你给我起来,你这样压着我,我跑不动啊,我就要支持不住了,我现在觉得身上好像压了一座山。

  我觉得这是我入新兵连以来度过的最长时间,现在我迈出每一步,身边每一个景物甩在我身后都是如此的缓慢,仿佛我周边的时间都已经停止了一般,而小鬼头比我更差劲,他的眼光迷离,甚至连瞳孔都有些收缩了。

  "跑啊……跑起来啊……他妈的,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拼命吗?怎么现在就翘了?"

  千万不能放弃,千万不能放弃,我知道这是人体极限的一种表现,说明现在的运动已经达到了我们个人身体承受的临界点了,但这个时候也是激发人体潜力的关键时刻,一旦放弃就会前功尽弃。

  于是,我如同给自己打气一般在彭拯的耳边狂吼,这个吼声仿佛发出了我心里所有的郁气和愤怒,我就像一头受伤的老虎发出了最后的咆哮,这声音竟然让后面的"乔阎王"听了都吓了一跳,闭上了他那可恶的嘴巴。

  "啊……老子拼了……"

  我的吼声刚过,仿佛这巨大的叫唤触动了彭拯内心深处那股不屈的血性,这个小子突然将我推了一把,发狂地向前猛奔起来。而悲惨的我现在哪里还有半分力气,给他一推,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差点给这弱不禁风的力量顶得要背过气去。

  "坚持!坚持一下,前面就是终点了!起来!你给我爬起来!"

  这时候人的意志最是脆弱,躺在地上的感觉极其舒服,我只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怎么可能还能站起来呢?

  可是突然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吼起来,他的口气急切而充满了鼓励,仿佛贴在我耳边叫道:"只有五十米了,跑到了就是胜利,难道你连五十米都支持不住吗?加油啊!你难道真要做个废物吗?"

  他妈的拼了,听到这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的激励让我浑身一热,也不知从身体的哪一个地方钻出了些许能量,终于让我一摇三晃地站了起来,我啊啊地狂叫着,仿佛一头杀红眼的恶狼,拼着老命向前面狂奔起来。

  说狂奔那是好听的,也是我可悲的错觉,看着前面的彭拯如疯了一般地扑倒在前面的那些战友身上,我其实一脚高一脚低地迈出的步子比小学生跑步的速度还要慢,可难得的是我毕竟又站起来了,我那坚韧不拔的脊梁足以让任何人感到震惊。

  我告诉自己,我是最强的,我是一个战士,我要熬过去,不能让旷连长和"乔阎王"看扁了,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股血性的狂潮直冲我的大脑深处,仿佛在这一刻爆发了体内的所有潜能,我豁出去了!

  二十米……十米……目标越来越近,而我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眼睛里积满了液体,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当我的脚步穿过前面的那道终点线时,就看到几个战友张开了双臂,向我拥过来,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一松,就扑倒在他们的身上……

  "把这两个小子放下来,让他们放松,帮他们松弛一下身体肌肉……"

  似乎是"乔阎王"从我的身后冒了出来,对着抱着我的战友吼着:"把他放平,把他帽子脱下来给他的脸扇点风,让他好自由呼吸……"

  "是!"

  这是谢剑的声音,这小子很麻利地就将我的帽子摘了下来,我只感觉到头上一松,我的身子就平躺在了地上,然后他用衣袖在我脸上擦了一把汗,拿起我的帽子给我扇风,但我的帽子竟然沉甸甸的全是汗水,哪里还能扇啊,他立即把自己的帽子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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