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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不行!我看这事儿不能听你的,你想送死可弟兄们还没活够呢?”郑东贵痛下决心,当机立断决定撤出战斗。

  “妈个巴子的!”陈卅一瞪眼睛,“你要是敢撤,老子手里的枪可就不认你这个兄弟!”

  “去你妈的!要打你自己打,弟兄们可不想陪你送死!”郑东贵火冒三丈,心说道,“你狗日的是不是脑子有病?怎么一点劝都听不进去?”他正气着、恨着、想着。没想到陈卅手里的枪响了。

  “叭!”

  日本兵机枪手的脑袋向后陡然一仰,冲天而起的血雾中,日式钢盔在空中爆成了两半……

  “陈大胆!我日你祖宗!”郑东贵气得暴跳如雷。这下可好,想不打也不行了。

  陈卅咧嘴一笑,趁日本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机,扬手丢过去一颗手榴弹。

  “轰……”

  烟雾之中,陈卅大叫一声:“撤!”

  小鬼子从地上狼狈爬起,不待硝烟散去,端起机枪向枪响的方向疯狂射击。

  “咻!”一粒子弹裹着热浪,划着尖锐的呼啸音从郑东贵的耳垂下钻过。“我的妈呀!真他妈悬!”郑东贵一边贴着墙根狂溜,一边大骂陈大胆不是东西。

  陈大胆倒是表现得极其有情有义。“冲锋在前”到目前为止那是谁也没有见过,可是退却在后,他却表现得淋漓尽致。

  “投麻雷!(站住)”日本人的摩托车随后紧紧追赶。车载机枪打得墙壁火星四溅,烫得陈卅龇牙咧嘴叫骂不停。

  “陈大胆!你狗日的就瞎捣吧!不捅马蜂窝你是后脑勺刺挠!”郑东贵扬手丢掉临时作为武器的民用菜刀,撒开脚丫子几步就窜上了一道土墙。“就咱们这几件烂家伙,拿什么跟小日本去拼命?”

  要论逃跑,胡子出身的陈卅可比这些当兵的强多了,郑东贵等人还未跳下墙头,陈卅已经蹲在院子里迎接着他。

  “咻咻咻……”

  火红的曳光从墙头划过,犹如节日的礼花,煞是好看。

  “你他妈腿倒快!”郑东贵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拍去身上的泥土,扬手就想给这小子一巴掌。

  “废话!当胡子的跑得不快,那天下早就没有这一行了!”

  “瘭子哪?谁看见瘭子啦?”郑东贵左瞧瞧右看看,总觉得少了一个人。

  “坏啦!”陈卅赶紧停下脚步,转身又翻上了土墙。

  一露头,陈卅这才发现追来的日本兵并不多。也许是日本人发现了“反满抗日分子”不过是几只毛猴子罢了,所以只派出了三辆摩托车。就在这三辆摩托车后,瘭子一瘸一拐,反而不紧不慢地追赶着小日本。

  “呵呵……”陈卅被逗乐了,他回头向满院子找秫秸灶膛的郑东贵喊道,“快来看!呵呵……你瞧这瘭子……妈个巴子的,到底谁追谁呀?”

  日本人的车在临近土墙的时候,打了个弯儿。就是这下意识的停车动作,不料却出现了极其罕见的意外,“嘭!”车胎压在峭立在地面上的菜刀,坐在翻斗中的鬼子兵连人带枪被惯性拔起,一头撞向了土墙……

  “哗啦”一声,年久失修的土墙再也无法承受双方这种无休止的折腾,轰然而倒。陈卅从墙头摔下,重重压在鬼子的胸口,“叭!叭!”摔得七荤八素的他并不吃亏,忍着剧痛,咬牙送出了两枪。

  陈大胆从土匪崽子升到炮手,一步步摸爬滚打。为了练出这百步神枪,仅是子弹就打了足足两麻袋。“三江、四海”在关东的绺子中之所以能叫得响,绝对不是靠嘴吹出来的。

  两粒子弹将后面两个开车鬼子的脑袋打成了碎蛋壳。残破的脑壳向外淌汤的同时,三辆失控的摩托车“乒乒乓乓”撞在了一起,翻斗中的鬼子兵抱着机枪飞上了“云霄”,汤二瘭子一抹鼻涕,飞起一脚踢出地上的半块砖头。

  鬼子机枪手惨叫一声,后背不偏不斜,四平八稳地拍在那半块砖头上,未等他惨叫停止,陈卅双手一用力,“咔嚓”一声扭断蜷缩在墙角的鬼子兵脖子,倒在地上的日本人正要爬起来反抗,不料从黑暗中又钻出来几道黑影,手持砖头瓦块,劈头盖脸将他们拍得血肉模糊。

  “行啊?谁说你傻呀?”郑东贵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憨笑不止的瘭子,“你这一脚踢得不赖啊?”适才用力过猛,老郑手中砖头和小鬼子脑袋一同裂为两半。

  “以后收拾小鬼子就这么干!别手软,要拿出打群架的勇气!”随即,陈卅捂着屁股又道,“赶快拿枪,撤!撤!撤!”

  “妈个巴子的,”郑东贵骂道,“刚才哪个犊子咋咋唬唬非要打?”

  这次出来一共带了三支枪。除了陈卅手中的“二十响”之外,稍微像点样的就是孙建德和江永手里的“三八”式。其他人的装备不是镰刀就是斧头,连郑东贵郑副军长都勉为其难拎着菜刀。三挺“歪把子”外加三支“三八大盖”,彻底解决了战斗部队的装备问题。郑东贵心里这个高兴,手里端着歪把子乐得合不上牙。

  “郑大个子!瞎磨蹭个啥?还不痛快点扯乎(逃跑)?”

  “哎!”郑东贵端着机枪,指挥手下迅速跟上他们的“胡子军长”……

  日本人炸了锅,派出去追捕蟊贼的战斗小组没了音信,根据狼犬追踪的结果显示:大日本皇军出师不利,先是在阴沟里翻了车,随后又被以“无枪胜有枪”的蟊贼用砖头——基本上都是半块的,把脸拍成了柿饼子。

  望着地上这几具倒霉的尸体,中野气得大叫“叭嘎”。彰武警察署的署长,那颗寻遍名医就是拔不下来的烂牙,被中野的一个大嘴巴彻底搞定。

  “支那蟊贼!良心大大的坏啦!”中野左看右瞧,想找个发泄怒气的对象。

  “中队长阁下!应该是满洲蟊贼!”喜多军曹赶紧纠正他的错误。

  “啪!”

  喜多眨眨眼睛,用力晃着小脑袋瓜,希望自己能尽快走出金星闪烁耳鸣如鼓的“阴影”。但是他绝望了。中野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最佳发泄对象,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声嘶力竭的叫骂声中,他雷雨一般的口水,泼得喜多的眼镜片变得水汽腾腾……

  张翻译官看看怀表,心说:“中队长阁下,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发泄时间。超过一个小时,我就必须阻止你们日本人这种无休止的歇斯底里。”

  中野是越骂越生气,越骂越过瘾。不是他不想继续追捕蟊贼,而是在他看来,中国的蟊贼基本上都是占了便宜就远远溜之大吉的卑鄙小人。即便是现在想找,也是白白浪费体力——有这力气还不如使在女人身上或者是折磨部下。

  就在他骂得兴高采烈,流连忘返之际,一个伪军连长举着布告大喊着跑过来:“太君!报告太君!有……有土匪!”

  “哪你?”中野高高挥舞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太君!真……真……真的……”伪军连长痛苦地弯下腰,捂着肚子匀匀气。

  “土匪?陈四海地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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