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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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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掌灯时分,郑东贵从口袋中掏出六块现大洋,咬牙切齿狠狠拍在桌面上。尽管心痛那六块大洋,但是在江永的屁股上狠踢几脚之后,他彻底认命了。陈卅拾起一枚掂了掂,吹口气,举在耳边眉开眼笑地听着…… “瞧你那副德行,还知道北不?”输得太冤枉,郑东贵想找个茬儿和陈卅干一仗。 “大胆啊!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这个……让瘭子去搞侦察是不是有点……”宋先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放心,他绝对误不了事。” “可是他万一……”宋先生还是不放心。 “就连你们都觉得他不适合做探子,更何况是小鬼子呢?有谁能把这样的人看成是个探子?” “话是这么说,可他万一出现什么差错,我们可就……”宋先生苦口婆心,几乎就是在哀求。 “那好吧!”陈卅扭头向倚在门框上打瞌睡的汤怀书喊道,“那个那个谁!你去把瘭子给我叫过来!就说相亲的来啦!” 汤怀书打了个激灵,勉强睁开眼睛点点头,晃晃悠悠走出房门。 时间不长,一脸憨笑的瘭子嚼着核桃仁,随着哈欠连天的汤怀书,一瘸一拐走进来。 “呵呵……”瘭子笑着抹了抹鼻涕。 “你别吃啦!我有话问你。”陈卅从簸篓里抓出一把花生仁撒在桌面问道,“瘭子,你要是能说出有多少粒花生,喏!这些花生全归你。” 宋玉昆和郑东贵皱着眉,一五一十地数着…… 瘭子向桌面上轻瞥一眼,憨声憨气地回答道:“六……六十二……呵呵……” 当宋玉昆把最后两粒花生米丢进簸篓,他整整花费三十秒。 “宋先生,不知他说得对不对?”陈卅问道。 宋玉昆没吭声,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憨态可掬的瘭子。 “他扫过一眼就能准确判断出个数。我想问问,在座的谁有这本事?”陈卅的表情极其严肃,他用手一指瘭子又道:“他跑路的速度你们也看到了,如果小鬼子不用屁驴子(摩托车),我担保瘭子能累出他们的尿。再有,我陈大胆自认头脑不输给任何人。可是这个瘭子,三言两语就把我给涮了。你们说说,到底咱们傻还是他傻?” 郑东贵撩起眼皮,瞧瞧瘭子那满嘴的黄鼻涕,越看越恶心。 “大胆,”宋玉昆说道,“就算你说得在理儿,可是你能担保他分清哪是鬼子,哪是自己人吗?还有,你敢保证他能认识机枪大炮吗?总之,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慎重。” “宋先生!”陈卅一指倒在一旁打瞌睡的汤怀书,“他现在知道什么是机枪大炮吗?我敢跟你打赌,他恐怕连洋灰马路都没见过。但是我有信心,我的信心就是一定能把他们教会、教明白!” “可是这瘭子……” “他总比狗熊聪明吧?” “那倒也是……” “这不就行了?反正我对他很有信心,我希望诸位三老四少也能有点信心。” 第二天是新兵训练的日子。一大早,原东北军的七位战士整整齐齐站立在打谷场,目不斜视威风凛凛。 “出操啦!”陈大胆举着纸糊的喇叭筒,冲着村子一通鬼叫。 村子里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吃草的黄牛还能稍微回回头有点反应。 “妈个巴子的,都他妈死到哪里去啦?快给老子滚出来!”在郑东贵似笑非笑地注视下,陈卅觉得很没面子。不争气的部下冥顽不灵,急得他跳脚大骂。一只母鸡从东墙飞到西墙,“咯咯”叫个不停。 郑东贵“呵呵”直笑。“陈大胆!算你狡猾。我就不信你带兵打仗也能耍点儿小聪明?”本着听戏看热闹的打算,他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笑嘻嘻瞧着陈卅那又气又怒,抓耳挠腮的猴表情。 “大胆啊!用不用兄弟我帮帮你?呵呵……” “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陈卅心中有气那是必须要发作的,否则他就白在胡子窝里泡了十几年。一咬牙,陈大胆掏出“二十响”,“叭叭叭!”三枪击发,从树上落下三只开膛破肚的麻雀…… 枪声一响,汤杖子村立刻就沸腾起来。穿鞋找衣服,女人哭小孩闹,整座村子犹如末日来临一般。 “嘡嘡嘡……”汤怀书一边敲铜锣一边大声喊道:“老少爷们!快进山哪!胡子来啦!” “胡子?”陈大胆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妈个巴子的,竟敢骂老子是胡子?” “那你以为自己是个啥东西?”郑东贵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这……”陈大胆吧嗒吧嗒嘴,没吭声。 “集合啦!妈个巴子的,哪有啥土匪?都是自己人!”郑东贵放开嗓门大声喝道,“都别他妈咋呼啦!是我,你们的郑军长!” 村子里乱了一阵,见平安无事,大家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汤怀书!你看戏哪?赶紧把人给老子喊过来!妈个巴子的,把家伙都给带上1”这面子可丢大了,陈大胆气急败坏地跳脚大骂。 时间不长,十几个壮汉扛着锄头,打着哈欠,摇摇晃晃走过来。汤二瘭子依旧是面相憨厚,拖着黄鼻涕的嘴一动一动…… “都他妈站好喽!”陈大胆用枪管顶了顶额头上的草帽。 人群七扭八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没坐相的是汤二瘭子)。 “把队伍给老子站齐整喽!妈个巴子的,信不信老子崩了你们这群狗日的?”陈卅气不打一处来,继续喊道,“叫你们带家伙,怎么都扛着锄头?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拿个破锄头有啥用?下地锄草吗?” “军……军……我说军长,你不是喊着‘锄草’吗?拿锄头有啥不对的?”汤怀书就像一只永远睡不醒的猫,就连说话都是打着瞌睡。 “也和?你小子的废话挺多呀?我说一句你倒是有一百句跟着……”陈卅飞起一脚,将这个汤怀书踹出了两三丈开外。 “哎?”宋先生在一旁叫道,“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若是在平时,陈卅也许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儿。土匪嘛!松松垮垮惯了,就连陈卅自己都属于那种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人,更何况其手下的喽啰?可是今天不同,陈卅憋足了劲儿要和一旁看笑话的郑东贵较量一番。“什么狗屁的正规军,老子就不信自己带出来的队伍比不上你们?”要论土匪的绺子黑话,也许十个郑东贵也赶不上他一个陈大胆,可是要说这正规军的操练,“十个老子也不是他郑二杆子的对手!”陈卅心说。要论自知之明,陈大胆倒是还有那么一点点。 打又不敢打(这些庄稼汉紧握锄头,要不是惧怕陈大胆手里的枪,恐怕早就一拥而上,乱拳打死了陈师傅)。骂又不能骂(再骂,估计就连手枪都镇不住他们),陈卅急得抓耳挠腮,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郑东贵的嘴角仍然挂着嘲讽,可是同宋先生交换过眼色之后,立刻下令:“江永!出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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