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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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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好好想一想。我知道,你们这里肯定有人想要跟着我干……” “才怪呢!”众人恨不得他赶快消失。 “……不过呢?有些人脸皮儿薄,不好意思张嘴,是不?没关系,我这个人随和,能体谅你们的难处。这样吧!你们也不用表态,想入伙的人把身子欠一欠就行,我等着。”他看看这些人,意料之中——一个动弹的都没有。 “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同意入伙的人要是反悔,那就是逃兵,逃兵咋处置?两个字:枪毙!军中无戏言,你们慢慢想吧!我去给大伙儿弄点水。哎哟!大热天的,瞧我这一身臭汗。”说着,陈卅哼着“宋老三”不紧不慢走进了厨房…… 谁敢乱动啊?无奈之下,这些朴实、勤劳、诚恳的农民兄弟,只好强忍酷暑一动不动,和陈卅拼着耐心。没过多久,他们就耳听蝉鸣,浃背流汗。 哼着“宋老三”的陈卅,向炉膛的铁锅里注满水,又从门外抱进一捆一捆的干柴。 农民兄弟面如死灰……想出手制止,又怕被这“胡子”趁机拽去入伙。矛盾哪!身体与心理的强烈矛盾。 陈卅生起了火,用一把大蒲扇将火苗扇得烈焰熊熊。没过多久,满满的一锅水就沸腾不止,弄得整座屋子雾气腾腾。 “嗬!真能挺啊?”陈卅摇着蒲扇,一脸坏笑盯着这些水洗似的壮汉,“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挺多久?” 壮汉们拼命咬着牙。甭说,吃苦耐劳这一项,农民兄弟果真是不含糊。十几分钟下来,陈卅被熏得咳嗽连连,他破门而出落荒而逃,可是这些农民兄弟,依然是纹丝不动。不过,这种现状持续没有多久,在窗外陈卅“虎视眈眈”地注视下,终于有一位仁兄熬不住了……热天热炕外加火烧火燎的屁股疼,迫使他不得不欠欠身子挪个地方继续“静坐”。 “哎?”陈卅一指那位仁兄,“你同意啦?好!好!好!大家鼓掌表示欢迎!” 谁敢鼓掌啊? “我……我不是……”这位仁兄还想狡辩几句。 “你想反悔?”陈卅瞪圆了眼睛,手中掂着“二十响”。 “不不不……”这位兄弟赶紧摆摆手。 “那就院子里蹲着凉快去!”陈卅一侧身,捂着鼻子把这位如丧家珍,一身馊味的兄弟放了出去。 …… “哎?又同意一个!” 省去解释,院子里又蹲了一个。 “哎?三个啦。” 没过多久,当最后一位仁兄捂着冒烟的屁股,一瘸一拐破窗跳进院子的时候,陈卅脸上的坏笑更浓了。 陈卅用如此手段解决了兵员问题。按照郑东贵的评价,那就是陈氏征兵法童叟无欺,如假包换,天下独此一家。 宋玉昆换了一席长衫,走进承德一间杂货铺。 “掌柜的,有没有上海的洋胰子?”宋玉昆问道。 “上海货没有,天津卫的行不行?”掌柜的头不抬眼不睁,忙着拨打算盘。 “天津卫的怎么卖?” “不知您是要批发还是零售?批发按每箱七成价给你。” “那你不赔了?这么办,如果你能保证货源,我宁可全价进货。”宋玉昆伸手轻轻敲了敲柜台。 掌柜的抬头看了看宋玉昆,说道:“好!就依你,要不……您先上库房看看货?”他招呼了伙计看店,向宋玉昆摆出了“有请”的姿势。 宋玉昆一撂长衫,迈步从侧门进了后院。 “老宋,你可算回来啦!组织上为了营救你没少使劲,你还好吧?”掌柜握住宋玉昆的手,激动得满脸通红。 “老许,这次可真悬哪!要不是一个愣头青误打误撞救了我,估计我现在肯定是见了马克思。” 许掌柜拉着宋玉昆坐到一边,拎起茶壶一边倒水一边说道:“你的情况组织上已经了解过。咱们内部出了叛徒,为了慎重起见,恐怕你的工作要暂时调动一下。” “组织是怎么安排的?”宋玉坤接过茶杯喝口水。 “满洲省委自从搬到哈尔滨之后,辽西等地的部分党组织由于地势较远,在行动上不便同省委经常保持联系。所以,经中央研究决定,辽西地区的部分组织,划归热河,由热河地区党委统一领导。” “上级还有没有别的指示?” “有,”许掌柜在一旁坐下,说道,“九一八事变之后,我党根据目前的形式,向东北派出大批党员干部,同时希望东北地区的组织要团结当地的抗日武装,积极组建属于自己的抗日队伍。为此,上级领导命令你在辽西、热河等地开展工作,争取在关东军进攻热河之前,建立一支由我党独立领导的抗日武装。有问题吗?” “问题嘛……”宋玉昆想了想说道,“我现在正接触一支新组建的抗日队伍。领头的叫陈卅,是一个在东北为匪多年的惯匪。” “噢?” “不过这个陈卅和别的土匪不同,他对我党并不抵触,曾经还有过去江西投奔红军的打算。” “是吗?这个人可靠吗?” “他为匪多年,沾染了一身匪气。不过,他本性不坏,对小鬼子也恨之入骨。据他所说,他和张贯一同志还有过接触,对贯一同志很钦佩。” “那就是说,只要我们的工作做到位,他完全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同志?” “也不那么简单,”宋玉昆掸掸袖子说道,“正因为他从小生长在土匪窝,所以在客观思想上,衡量好坏的标准完全是土匪那一套。这种人情绪变化比较大,如果能正确引导,他完全可以成为我们最值得信赖的同志。但是,也不能忽视他的另一面,那就是一旦蛮性发作,以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完全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所以,如何对他开展思想工作就成了难题。我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敢和这个人走得过于亲近。” “工作还是要做的。”许掌柜说道,“我知道下面的同志很难。可是对于这个陈卅,如果照你所说,他还是有希望成为我们的同志。既然有这种可能,我们为什么不去争取呢?难道非要把他推向与我们对立的一面才甘心吗?他身上也许有着这种或者是那种令人反感的东西,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他身上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东西——积极抗日。对于这样的人,我看最好还是把他拉到我们的身边。咱们革命队伍中像他这种出身的人不在少数,最后,不都是变成了坚定的革命者吗?因此,我认为这世界上只有不能改变的出身,没有不能改变的人。我们如果不争取他,也许这正是敌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许书记!你的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好,我这就着手进行他的思想工作。不过话说回来,没有上级的批准,我还真就不敢答应去当他的‘闲员’。” “‘闲员’?是什么意思?” “就是土匪的军师。” “噢?他还真想拉你入伙呀?呵呵……咱们老宋转眼之间就由出国留洋的学生变成了山大王啦!” “可惜我这个山大王的手下连一个小卒子都没有。” “呵呵!你放心,会有的,你的事情我马上向上级请示。” 老宋去秘密接头,陈大胆却在院子里发愁。那位屁股冒烟的仁兄,龇着黄牙,一口一句:“你干啥也?熊人是咋地?” 陈卅没吭声,他呆呆望着眼前这位“面相敦厚”,却不断抽吸黄鼻涕的汉子,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你……你干啥也?熊人是不?”这位仁兄捂着屁股,在院子里一瘸一拐蹦着,嘴里不停嘟囔着同一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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