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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赵尚志听说第六军打下了老钱柜,这位黄埔出身的总司令,决定把正在筹办的政治军事学校设在那里。学校办了没多久,却为抗联培养了不少优秀干部。学员从这里毕业后,一般都到各部队任师长或团长。

  1936年8月,第六军由原来的四个团扩编为七个团,同年9月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

  秋天,抗联第六军开辟了依兰和桦川游击区。他们返回汤原根据地,积极筹备给养和服装,准备再次远征佛山,却在汤原西部的丁大干屯遭到日伪军伏击,夏云杰身受重伤。

  那一天,太阳落山了,部队策马沿山间大道急驰。前头是尖兵少年连的李连长和两名战士,中间是夏云杰、刘铁石和吴副官,后面是少年连一百多人。尖兵过去时,埋伏在道路两侧的敌人没有开枪。等到三名领导人上山时,敌人枪响了,夏云杰从马上跌下,额上流着豆大的汗珠,脸色灰白,对刘铁石说:“老刘,赶快叫队伍往上冲,打退敌人,把我的尸首带回去,不能让敌人得去。”

  战斗结束后,部队做了一副马抬担架,把夏云杰一气抬到古场沟山里的一间破房子里。夏云杰疼得冷汗直流,还对大家说:“你们先不要出山,明天一早回去把战场打扫了,把牺牲的同志弄回来埋上。”

  大家把夏云杰抬到密营,准备送他去苏联治疗。夏云杰说:“路途太远,又难走,我们又没那个本钱,还是先在山里治治吧。”

  部队无医无药,夏云杰疼得难熬时,刘铁石就用大烟给他止痛。一个夜晚,夏云杰睡醒一小觉,高兴地对刘铁石说:“老刘,我梦见日本人被赶跑了,我俩骑着马,走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彩旗和鲜花……”说着说着,泪水流满两颊,又说:“老刘哇,快把参谋长冯治纲找回来吧,研究研究这个队怎么办,我恐怕是不行了。”

  11月26日,夏云杰永远离开了他亲手创立起来的队伍。

  夏云杰牺牲后,戴鸿滨接任第六军军长。随后,将原来的七个团扩编为四个师。经过整顿后的第六军各师,战斗在松花江下游地区。

  1937年5月,第六军主力部队远征海伦。汤原境内,只有参谋长冯志刚带着一百多人的留守团看家。就在这时,汤原中心县委接到一份情报:日寇要血洗汤原县,派来了十七名高级参事官。

  冯治纲从县委回到留守团,告诉干部们:“县委决定,去打汤原县城!”

  “打县城?就我们这一百多人,行吗?”干部们问道。

  “擒贼先擒王,先下手为强。”冯治纲说,“趁敌人刚到,我们突然袭击,捣乱马蜂窝。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一个顶一百个,何况我们的人数还不止几百!”

  干部们糊涂了:“哪有那么多人啊?”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冯治纲开始给大家分派任务。天黑以后,各乡的游击连、青年肃反队和农民自卫队都来了,大家才明白冯治纲的意思。各乡来的人,有的扛着土枪洋枪,有的拿着红缨枪,还有许多人手里提个煤油桶,身上背着盘蜂窝鞭炮。路有多宽,人有多宽,从四面八方向汤原涌去。

  半夜时分,队伍来到汤原城外。内线把城门打开了,闪了几下红灯。队伍悄悄开进城,控制了大碉堡,缴了一个排伪军的枪,更夫们还在一声接一声吆喝“平安无事”。部队来到伪县府大院,分成两路,一路直扑日本高级参事官和伪县长的住处,另一路直奔日本守备队所住的东厢房。很快,县城里响起密集的枪声。当然,这枪声有多少是从铁桶里发出的鞭炮声,谁也说不清楚。

  枪声响起,农民自卫队员和群众武装把日伪军牢牢地困在院子里,一边吆喝,一边放鞭炮,吓得他们不敢走出一步。

  伪县府大院旁边住着三百多名伪军,抗联的内线让他们停止抵抗交了枪。东厢房里的四十二名日军还要顽抗,都被击毙。

  冯治纲带着冲锋队,打死了新派来的七名日本高级参事官和日本副县长。伪县长吓得冲着冯治纲直喊:“饶命!饶命!我没签字!”

  “签什么字?”冯治纲不知道他说什么。

  “血洗计划,我没签字。”

  冯治纲拿起桌上的文件一看,果然是一份《血洗计划》。他三下两下把它撕碎了,冲着伪县长说:“这回再也不用你签字了。”

  天快亮时,冯治纲的部队带着缴来的三门迫击炮、三挺轻机枪、几百支步枪和半麻袋手枪,唱着歌撤离了汤原城。

  饶河反日游击队在1935年5月编为第四军的第四团,只有二百五十人,远离其他抗日武装,不免势单力孤。虽是孤军,也要作战。他们主动出击,打击日伪。

  这年冬天,日伪对饶河一带进行声势浩大的“讨伐”,第四团灵活机动,与他们周旋,两个月下来,日伪没见到游击队的影子,只得“抱着冻腿回去了”。

  第四团渐渐壮大起来,发展成了几个团,队伍扩编为第四军的第二师,兵力五百人。第二师领导头脑冷静,打仗不去硬碰硬。1936年春天,日伪集中三千多兵力向他们进攻,第二师采取的办法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副师长李学福带着一小部分队伍留在饶河地区牵着日伪军到处跑,师长郑鲁岩和参谋长崔石泉则带着大部队到虎林和宝清一带,不断从外线打袭扰仗。

  崔石泉是个有勇有谋的朝鲜族军人。早在1932年,他就带着金文享等六名好汉,仅凭一把手枪,成立了特务队,打得汉奸心惊胆颤。后来,他又组织了特务营和饶河反日游击队。

  崔石泉深谙“攻心为上”的中国古代兵法,特别注意从心理上瓦解敌军。他一到同江,就通过各种渠道向伪军宣传抗日救国。驻二龙山伪警察队的八名士兵,主动找到崔石泉,要求派人去帮助他们哗变。崔石泉派了十二名战士过去,打死了日本教官和伪警察队长,领着二十多名伪警察带着武器过来投诚。

  有一天,崔石泉带着一百五十名战士,在同江县头道林子与人数远远超过他们两倍的日伪军遭遇。力量对比悬殊,崔石泉知道,如果光是和敌军动手,肯定要吃大亏。他传下令去,叫大家动手的同时还要动嘴。战士们边打边喊:“我们专打日军!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简简单单两句话,作用可是不小。伪军听到了,慢慢就动摇,有的冲天打枪,有的干脆溜过来送子弹,有的把日军阵地内的情况和日军指挥官的位置告诉了崔石泉。这场仗从上午9点打到下午6点,抗日战士越打越勇,最后以阵亡十六对五十的比分取胜。

  李学福在饶河一带也干得有声有色,把附近的反日山林队组织起来,整编为第七团、第八团和第九团。他从自己的基本队伍里抽出部分骨干,派到这三个团里当团副、连长和指导员。

  与此同时,师长郑鲁岩在虎林一带和日伪军进行了十多次战斗,发展了几十名队员。

  随着第四军第二师的积极活动,虎饶地区的山林队和红枪会积极要求和他们联合抗日。到1936年秋天,建立第七军的条件已经成熟。10月26日,东北抗日联军第七军成立,陈荣久任军长。

  陈荣久上任不久,果断地处决了几名混入部队的敌特和奸细,巩固了刚刚成立不久的队伍。十分不幸的是,在1937年3月的一次战斗中,陈荣久在掩护大队突围时中弹牺牲。崔石泉继任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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