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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如果我们可以用最快的时间把这部通讯机带回师部,指挥部就可以大大提高对日军调度部队的判断能力。日军届时也许已经更换了通讯密码,或者改变了加密方式,但是它仍然会对情报部的破译工作有重大帮助,更说不定会对整个战役有关键性的影响哪!所以,哪怕付出再大的牺牲和努力,我们也一定要把这台宝贵的机器,连同这个没骨头渣子的二鬼子,一起带回武汉!”

  一个战士递上来半瓢水,杨铁筠接过喝了,他纤细的手掌潇洒地抹了抹嘴,抬头时眼中精光四射,环望着紧张的战士们。

  “……而且我估计,鬼子最晚明天就会派巡逻队进来……或许更早,而且力量绝不会弱。我们呆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必须走了。”

  “可怎么走呢?照鬼子说的周围十几万鬼子,我们插翅也飞不出去呀!”陈玉茗问。

  “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只有一个办法,虽然冒险,但是师部和我们都值得一试!”

  杨铁筠不无得意地看着这帮大眼瞪小眼的农民大兵们,抖出了他的包袱。

  “就像你说的,插翅飞回去!武汉方面的俄国盟军飞机大队,叫什么库里申科大队吧,我记得他们带来了几架水上飞机。”

  “水上飞机?飞机还能在水上跑?”黑牛名如其人,瞪大眼睛的样子活像看见隔壁草料的牛。

  “不是在水上跑,它起飞降落都在水上,应该也可以在地上降落,我也记不太清,总之能在水上降落,飞机从武汉到这里打个来回用不了多少时间。鬼子的机场被我们折腾烂了,短时间内还恢复不了,我们的飞机应该可以冒这次险,而且师部也可以派战斗机护航。虽然现在每一架飞机都很宝贵,但是为了这个东西,以及为了这个精通日军通讯方式的小泉纯黑二,损失半个中队的飞机都不为过!”

  杨铁筠的手掌砰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木桌上,只用树皮捆绑在一起的桌子登时就散了架。双手正支在桌面的老旦叼着烟屁股正自出神,冷不防地扑倒在地,战士们哈哈大笑。杨铁筠才意识到自己激动得走样了,笑着坐下身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头。老旦倒没在乎,一边捡着烟屁股一边笑着说:

  “连长,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哩!就这一掌赶得上俺那女人抡圆的耳刮子,俺只瞅了一眼邻居婆娘给娃子喂奶,她的巴掌打得俺脸上多了半斤肉哩!”

  “老哥,半斤肉恐怕不止吧?嫂子没在你另一边脸再来一下?”一向少言寡语的陈玉茗居然用老旦的口音应了个笑料,一时大家笑喷。

  不消说,老旦和战士们对连长的计划都很叹服。只是,这些女人们怎么办?

  “没办法,带不了,让她们转移吧!”杨铁筠毫不犹豫地回答。

  大家都不说话了……

  是夜,老旦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窗外月光如水,山里腾腾的雾气在月光的照射下幻化出神秘的光彩。说不出名字的夜鸟低低地鸣叫着,那有节奏的求偶旋律更是让他心烦意乱。他换了无数个姿势可就是睡不着,一股热乎乎的久违的感觉冲向下面,他抬头望着阿凤睡房那边若有若无的灯火,已是按捺不住的躁动不安。

  不知不觉之间,老旦已经在阿凤的窗下了。敞风漏气的房子缝隙里,老旦能清楚地看到阿凤白皙的脸在月光下映射的光芒,女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也没有睡,嘴里叼着根草梗一样的东西上下摆动。老旦突然发现哨兵并没有在小山头上放哨,走到山脚下刚想过去看个究竟,就看见背光的半山腰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如同鬼魅一般微微蠕动。竖耳一听,分明听得半山腰传来哼哧哼哧的男女云雨之声,心下立时明白了九分,暗道这两个灰货真会挑地方,黑黢黢的林子里干事儿,不怕一来一往对错了道儿?

  下得山来,老旦的腿脚如同被无形的绳子牵引着,又回到了阿凤的窗前。他本来就心烦意乱,如今月光人影,天交地合的刺激更让他着了魔一般围着阿凤的房子转来转去。他发现和阿凤一起住的小秀不在房里,莫不就是正在山上快活的那位?色壮人胆,老旦把心一横——去你妈了个逼的,大家都是苦命,明儿个就各奔东西了,还顾着个啥球面子?老旦一步踏上木阶,深吸一口丹田气,狠掐两面虎口关,又按了按已经明火执仗的胯下尘根,猛地推门而入。

  刚进去就大吃一惊。阿凤居然已经站起身来,紧靠床头身披床单,正朝他怒目而视,估计是刚才就发现了在外彷徨的这个欲火焚身的北方汉。老旦被她王母一般慈严鄙视的目光一刺,恰如针尖扎在了猪尿脬上,登时感到精气源源外泄,两腿儿硬了,一腿儿软了。一阵风突然吹来,把阿凤掩在身上的床单掀起了一角,阿凤丰满洁白的腿儿亦在索索发抖,老旦见状,又一股胆气横生,干脆把眼一闭,闷头扑了过去。

  “啪……”

  这声响和这感觉咋这熟悉哩?

  老旦感到脸上像是挨了一个麻雷子炮,火辣辣的疼痛伴着颤巍巍的耳鸣。睁眼看去,女人凤眼溜圆,单拳紧握,愤怒的脸颊羞红一片。她人已经蹿到了屋子的另一头,蜷缩着蹲在地上,像一只被堵在墙角要挨刀的野兔子。这记耳光将老旦突发的悍劲打得无影无踪,嘴里咸咸的已是见血。他羞愧无比,恨不得变成一只鞋板虫从地面的木头缝里钻出去。手足无措间略一踌躇,终于一咬牙夹着脖子落荒而逃。脚下一不留神,草鞋拌在地板缝里,险些摔了个趔趄,他灰溜溜地索性鞋也不要了,光着一只脚就朝自己的草房跑去,更不敢再回头看阿凤一眼。

  回到房里,老旦抓耳挠腮地踱来踱去。他暗骂自己贼心贼胆啥球方略都没有,更没个定心的狠劲儿,连句人话都还没憋出来就要霸王硬上弓,把个好女子惊得恨不得操起剪刀来对付自己,这可让人家阿凤咋瞧自己哩?他噜了一把已经萎靡下去的东西,自叹没有那份收放自如、斩关夺旗的才情,没闯祸就不错了。人家还没咋的,自己就已经慌得要拉稀,真是天生遭女人耳刮子的命!

  老旦郁闷地脱去衣服,钻进肮脏冰冷的被窝,里面的潮气阴得他索索发抖。想到明天就此和阿凤分别,没准永世再不得见了,心里无奈地一疼。再想到山腰上那一对野合的狗男女,人家可是哼哧哼哧地过足了瘾,他心里又空落落地泛着酸气。离开女人半年了,生理上的欲望如同被绳子牢牢拴起,憋闷得难受却无从发泄。阿凤似是而非的眼神让自己着了魔一般地牵肠挂肚,他一度已经觉得这是王八瞅绿豆的事儿了,咋了弄成个这?唉……人家毕竟是正经娘们儿啊,不是村里那些给个馒头就能和汉子上炕的破鞋。

  想着想着,老旦渐入梦乡。他仿佛感觉到翠儿热乎乎的小手从背后伸来,抚摸着自己满是伤痕的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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