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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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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海军飞行员与空军飞行员有什么不同?”遥远问。 “成为海军飞行员,弹射和着舰是必备条件,空军则不用,所以我们比他们掌握更多的技能。”白云飞平静如水地回答。 记者那敏感的思维逻辑,让遥远得到一个答案:弹射和着舰是必备条件,那空战训练的时间必然减少,可空军却可以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空战训练,这就意味着海军航空兵在空战技术方面不如空军的飞行员。他刚想张口证实自己的推断,便听到白云飞那轻蔑的声音:“我们要升空了。” “好吧。”遥远把话收了回去,双手抓住座舱把手,等待着冲天一刻。 战机缓缓起动,滑入弹射位。旁边,一架救援直升机首先升空离舰,一切就绪。白云飞冷冽的双眸向后一瞥,嘴角微微上扬,显露一丝坏笑:“准备好了吗?” 遥远留心着身边每一个细小环节,严谨的过程让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是战场的延伸,理性的升华。他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心愈发跳得厉害,激动、恐惧兼而有之,无法遏制也无从排遣,利索的嘴皮子也变得生硬:“好……了!” 白云飞竖起大拇指,弹射指挥官发出肢体命令,只听“轰”的一声,遥远的心不由猛地一沉,战机呼啸着冲出跑道,如脱弦之箭,直刺蓝天。“啊……啊!”遥远觉得自己的世界在那一瞬崩溃了,呼啦啦坍塌下来,竟有一种解脱了的轻松、快意! 飞机在平稳上升,航空母舰在身后不断缩小。遥远熟悉的舰面和大海变得遥远而陌生,平时向往的蓝天和白云却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好像只要纵身一跳就能够跃上云端,融入蓝天。腾云驾雾就是如此吧!遥远渐渐地从紧张中缓解出来,俯瞰大地,就像一个高贵的武士,傲视着幽幽苍穹,又仿佛自己是一条鱼,正在蓝天白云间畅游,自然,自由,随心所欲。 他突然领悟到:飞行是一种冒险,飞行的快乐就是冒险的快乐。飞的感觉真好。可他还不知道,坐在前舱的是寻求报复的白云飞!危险正在向他步步逼近。 “大记者,飞过几次了?”白云飞平稳地操控着飞机,冷冷的语气带着一股坏劲。 “飞过很多次了,我是王牌飞行员!”遥远尽情投入,他被飞翔带来的美妙快感弄得有些忘乎所以,忘记了飞行永远伴随着危险。 白云飞冷哼了一声,轻蔑的笑中带着杀气:“好啊,王牌飞行员!”扫了一眼高度表,温和地压杆把飞机缓缓改平。脑海中一个个原本已陌生的画面,此刻却一一清晰地闪现了出来:嘿嘿,山不转水转,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飞的感觉真好,就像童年在风里跑!”遥远还在美,突然,白云飞没有任何招呼,带杆踩舵,做了一个半圈副翼横滚,并收光油门,战机呈倒飞状态,像苍鹰发现了猎物,收束翅膀,疾速俯冲。遥远顿感眼前一阵昏眩,头痛欲裂,一种攫心的恐惧让他似坠入万丈深渊。眼前,蔚蓝的大海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自己,遥远全身僵硬了,连舌头都不想活动,哪怕是为了进行呼吸,好像无形中有一道看不见的禁令悬挂在他的面前。 遥远极力想假装平静,可犀利的俯冲带来的恐惧感一步步地逼近,最终让他不顾一切地叫喊:“不要啊!” 听到遥远惊恐的惨叫,白云飞得到一种复仇的快感。他做的不过是简单的半滚倒转机动,虽然动作有些大,却依旧把握十足,观察天地线,确保机翼水平,不带坡度,在撞向海面的那一刻,收舵回中,猛然拉杆将飞机拉起,接着让飞机呈倒飞,超低空掠过海面。 此刻,战机倒贴在海面,像疾劲的北风,势不可挡地疯狂前进,座舱距海面仅仅几米而已,垂直尾翼甚至可以把海面上扬起的小浪劈斩,就像利刃划破伪装。视线中浪花变成无数向后飞逝的线条,速度感表现得让人感到恐惧。前舱的白云飞气定神闲,清澈的双眼冷淡而又平静。可后舱的遥远早已是面无血色,表情痛苦,眼前的一切让他目眩,紧闭双眼,不敢睁开,双手拼命地攥住座舱把手,就像攥住救命稻草一样。 飞了一段,白云飞推油门,操控飞机重新飞回蓝天。 “怎么样?王牌飞行员,感觉不错吧?”白云飞露出诡计得逞后的坏笑,嘴里还不忘捅两句软刀子。 “还……好,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遥远舌根发短,被弄怕了。 “怎么会,这才刚刚开始!”说着,白云飞拉杆到底,猛推油门,“飞虎”凝聚全身之力,铆足了劲冲向蓝天,翼尖在空中画出一道圆环。遥远眼前天旋地转,觉得整个世界都倒转过来,随着他近似绝望的叫喊,飞机展现出优美的力度,一个气贯长虹的大筋斗在瞬间完成。 “别飞了,我不行啦!”遥远气喘吁吁地央求道。可白云飞根本不听他的。 湛蓝的天幕上,耀眼的阳光下,“飞虎”盘旋天际,像一缕光线一样舞蹈,每个动作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可遥远却不这么认为,他感到自己向甜蜜的绝望中越陷越深,白云飞的每一个机动,像每一级阶梯,通往地狱的深处。 飞虎在癫狂,白云飞在坏笑,遥远在叫喊…… 不懂抗击负载过载的遥远,被白云飞的机动弄得一会儿黑视,一会儿红视,虚汗频出,身体极度不适。飞行的快乐已荡然无存,身体的痛苦,心里的恐惧,让遥远像被抽去了脊梁,丢掉了清醒,剩下的只有懦弱,只有拼命叫喊。 天空中,“飞虎”笔直地飞,急迅地飞,诡异地飞,吸引了高鹏和陈成的目光。陈成一个劲摇头,低沉的声音带着怜悯:“完了,我想他这辈子都不想坐飞机了。”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两人欣赏着白云飞表演的同时,也似乎想找出他的破绽,可十几个机动下来,发现每个机动都是那样的精准,无懈可击。两人突然发觉白云飞就像一口井,一口谁也无法估量深浅的井,他的潜力永远是个谜。 一番折腾,疯狂的“飞虎”终于又停靠甲板。白云飞几乎给遥远演示了除超常规机动外所有空战机动。他们飞到了最低点,然后直线上升,飞出了战机的升限,差点飞进同温层。这对一个没有受过飞行训练的普通人来说,糟糕的情形是可想而知的。果然,遥远是被人抬出座舱的,且直接抬进了一架救援直升机,他的随舰采访任务也提前终止了。 直升机升空,雷明气冲冲地从舰桥里冲出来:“白云飞你怎么搞的?谁让你这么飞的!” “是他自己要飞的。他身体不行,与我没有关系。”白云飞做了个无可奈何爱莫能助的手势,得意十分地溜进了舰桥。 白云飞是复了仇,而遥远却在静养期间发现了远洋舰队舰载机配置的弊病,从而引出“飞虎下舰”的一系列风波,但他还不知道,正是他的发现给白云飞带来了更大的麻烦,险些失去梦想…… “滚!”遥远的善意化解被白云飞很不友善地弹到了一边,走开。 “怎么回事?你怎么他了?”有记者不解,过来问遥远。 遥远望着白云飞远去的背影,默默地说:“飞行员在前线很危险,我只想祝福他,没别的意思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是写文章抨击过他,但那的确是他做得不对,他违犯了纪律啊,而且后来他也报复过我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和解?” 这时,雷明风风火火地来到甲板,满脸赔笑地说:“哎呀,对不起啊记者同志们,我们又有作战任务了,你们要提前离开了。不好意思啊。下次,有机会一定让你们采访个够。” 没有办法,记者们只能提前结束访问之旅。遥远又遗憾地最后望了一眼船舱入口,转身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升空前,雷明又对记者们说:“我很羡慕你们靠笔杆子吃饭的人,能够妙笔生花,但我希望你们能写一些大实话,我们都是人,面对战争,面对死亡,我们也会害怕,我们也会恐惧,我们也有胆小的一面。我们的确需要英雄,但不需要神话。谢谢啦!” 送走了记者团,雷明一脸严峻地回到船舱,碰到段宇,命令道:“通知所有飞行员,下午一点整到简报室召开作战会议!” “是!” 红军夺取制电磁权后,残酷的战斗变得像打靶一样简单。由于海军航空兵的加入,消灭“蓝军”舰队的用时比一首《多瑙河之波圆舞曲》还要短。转眼间,就剩下一艘“蓝军”靶船,只是,攻击机群的机载反舰导弹也都用尽了。难道这块肥肉要送给水面舰艇和潜艇部队吗? 高鹏发现白云飞这小子的确够坏,竟然想出一着用航炮打!“飞虎”吐着火舌大角度俯冲,靶船周围顿时迸发出数十道白色的水柱,接着战机低空掠过岌岌可危的舰身,重新跃上高空……后面跟着的是高鹏、陈成、段宇、赵辉……都是同样的俯冲攻击,一轮过后,又是白云飞、高鹏……不间隙的猛烈打击,最终令靶船断成两节。“蓝军”指挥官怎么也想不到,千吨级战舰竟会被小口径的航炮一点一点耗死,被数十架战机的车轮大战一轮一轮拖死,被不间断的打击一遍一遍磨死,终被活活气死!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漫过骤雨之后的天空,飞奔着轰轰隆隆的激情。环视云海,发现身处的这个地方,没有尘世的烦恼,没有现实的苦闷,只有无尽的激情和梦想在无限广阔的空间任意激荡……战机在云海上飞行,就像灵魂脱离了躯体,没有了重力、时间、空间的约束,穿越缥缈的烟雾,翱翔在幽幽蓝天之上。而自己更被眼前那无限广阔的空间所震撼所陶醉,年轻的心不禁澎湃。 编队迎着落日而飞,夕阳映红了座舱内一张张可爱而年轻的面孔。这里就是年轻人的天堂,在这里,迎着风声越大,歌声就越无边! WM国首都的早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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