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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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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任歌抬起了头,仰着脸看了一眼戴天亮,竟羞涩地笑了。戴天亮看到,她那浓密的睫毛因潮湿,显得越发黑了。笑起来的嘴角像一个诱人的陷阱。戴天亮忽然有一种满足感,他不可控制地吻了吻任歌的眼窝。在他抬起头来时,看到任歌一动不动地举着自己的脸,轻轻地闭着眼睛,湿湿的嘴唇像熟透了的西红柿,他被感动了,非常郑重地把自己的嘴唇压在了任歌的嘴唇上。任歌浑身一阵颤栗,好像有一股潮水汹涌着越过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轻启嘴唇,用自己如火一样滚烫的舌头迎住了另一个火舌,两股火交融在一起,像两颗交融在一起的心。 这一天的黄昏时分,戴天亮挽着任歌,出现在一五八最繁华的大路上。晚霞在他们的头顶停留,看上去任歌的脸好像被染了一抹红色的油彩,人们说,从来没有见过任歌这么漂亮过。 他们走过了大路,走到那一片梨树林里,正是梨花盛开的时候,白花花的像云在这里歇息。在梨花的映照下,任歌的脸一片灿烂。 他们似乎都在心里说着,有梨花作证,爱我所爱。 46 毫无疑问,张少伟是被戴天娇盼星星盼月亮盼回来的,寒假一到,张少伟一天也没有耽误就买了火车票回到了一五八。 就在到达一五八的那一天晚饭后,张少伟就来到了后山,这是不用说的约定。果真,他到的时候,戴天娇已经等在了那里。一见面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冒着火一样的光芒,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前紧走了几步,似乎一种等待已久的时刻,就要到来。早在每天一封的恋爱信里,他们就一遍又一遍地写下了:吻你、拥抱你,这样的词汇,而现在就近在眼前,再朝前走两步,他们就能重叠在一起。可是,他们都停下了脚步,在一定的距离里相互望着,对于他们此生的第一次爱情,他们把它看得太神圣、大庄严了,他们更信奉这样一句话,爱情就好像是一瓶老陈酒,酿得越久就越香醇。 突然,戴天娇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子背后举出了一束小小的太阳花,花瓣是金红色的,像阳光的纤维一样放射状撒开,她把花递给了张少伟,调皮地说:“我说话是不是很算话。” 张少伟接过花,把它很端正地在胸前比了比,然后一本正经地对戴天娇说:“闭上眼睛,伸出手来。” 戴天娇就乖乖地按照要求去做了,两个戴着张少伟体温的石子落到了她的手心里。 “好了。”随着张少伟的声音,戴天娇睁开眼睛一看,哎呀,简直是太美了。原来是两颗五彩的雨花石,晶莹透亮,色彩鲜艳,不论从质感还是手感上来说,都给人很舒服的感觉。戴天娇把它们紧紧地攥在手里,看了一眼张少伟,高兴地在地上轻轻地蹦了几蹦。 后来,他们俩就走成一排,缓缓地迈着步子,走在西斜太阳的光芒里,感觉太阳好像是从他们的脚底照上来的,使他们的周身像闪烁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金边。 他们边走边聊,都是接着信里的话聊,尽管每天一封信,还是觉得有许多话没有说完,现在的谈话成了对信的一种补充。 “哦,忘了告诉你了。我这次还带了黄强一起来。”张少伟突然撇下其他的话题说。 他看戴天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又说:“就是那个我的同学。我们班的。守门员。” “哦。”戴天娇终于想起来了,“他来干什么?你不是说他家是什么矿区的?” “对,四平煤矿的。他来玩。因为马上就要毕业了,他来这里玩几天,准备到石林去一下。”张少伟说。接着又补充道:“你和我们一块去,好吗?他知道你的,还说很想见见你。” 戴天娇羞涩地看了一眼张少伟,嘟囔了一句:一有什么好看的?”忽然想起什么来,“那他现在在哪?” “在我家呢,正和我爸爸杀象棋呢。” “你,你真够呛,把朋友甩在家里,自己跑出来和女朋友约会。” 张少伟把双手合起来,说:“这就不能怪我了,这要看谁的魅力大了。”说完一脸坏笑地看着戴天娇。 戴天娇看他这样,羞得脸上飞起了红霞,扭过了身子。这时,天上的红霞正如火一样烧着,本来两个人的脸就是红的,看上去戴天娇无比的蓬勃,竟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风情。张少伟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流忽然间加快了,一种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冲动冲到了充满血的心脏。他忽然大喊一声:“快跑啊,来啦。” 喊着就朝戴天娇追去,戴天娇反应得快,呼地奔跑起来,两人就穿梭在墓地里追逐着。张少伟在奔跑中感到得到了一种补偿,感到了一种宣泄的痛快。 一会儿,戴天娇就隔着一个墓碑求饶了,她喘着粗气,脸更加红。 “我投降,投降。” 张少伟笑了:“我军的政策是优待俘虏,尤其要优待女俘虏。” 他们就这样隔着一个墓碑站着,张少伟扭转着头环视了一下宽阔的墓地,说:“以后我要是死了,也要埋在这里。” 戴天娇瞪了他一眼:“看你多不会说话,尽说让别人难过的话。” 张少伟就故意地说:“我说这话怎么了?谁难过了?”说完就斜起眼看着戴天娇。 戴天娇急得恨不得过来捂住他的嘴:“快吐唾沫,快呸呸。” “谁难过?说啊。”张少伟还不饶人。 戴天娇娇嗔地又瞪了他一眼,说:“还有谁,还不是那个傻呼呼的戴天娇呗。”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张少伟顿时喜形于色,满足地大喘一口气。接着就忽然深沉起来:“天娇,说真的,你想过没有我的日子吗?” “你什么意思?”戴天娇说话的声音还是娇娇的。 “说真的,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哎,就算牺牲了……” “你……你胡说什么呀?”戴天娇越过一个墓碑,来到了张少伟的面前。“再说,再说就捂你的嘴。”说着眼睛里泪光闪闪。 张少伟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在晚霞的辉映下,晶莹透亮。立刻被感动了,“我知道,我们谁都离不开谁。” “我根本就不敢想……”戴天娇轻声说,话没说完,眼泪就滚落下来了。 张少伟急了,忙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戴天娇摇摇头,低着脸,哽咽着说:“不,是我太脆弱,一想到没有你的那些日子,我就觉得可怕……我想你,就是想你 张少伟急着在衣兜里摸索着,他想找出一块手绢之类的东西,可是没有,倒是戴天娇自己掏出了一块纱布,指着自己的脸。 揩完了脸,戴天娇举起脸看着张少伟,好像生怕看少了一眼就没有了。张少伟心里像涌起了巨浪,觉得有一肚子话要说,可是一句也说不出来。看着眼睛红红的戴天娇,看着那一张白得那么纯粹的脸,他确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切都为着她,为着深爱着自己,自己也深爱着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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