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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我要对你说的话是:我爱你!

  我很高兴,我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当我看着你奔跑着离开我的身影,当我独自一人乘上告别家也告别你的车时,我知道我最想对你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爱你。

  我爱你,天娇。现在我可以对着你说一千这一万追我爱你了,因为这是我现在惟一的心情。

  我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孩说过这样的话,你是第一个,而且我相信也是惟一的一个。在我看来这是世界上最美丽、最神圣的一句话,它是不可轻易出口,更不是可以轻易改变的。当我还不知道你的时候,我就想,总有一天,我会对着一个美好的女孩说出这句话的,我会无比庄严地告诉她,我爱你。现在我终于找到了,我找到了最美好的女孩,她就像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滴一样,那么天然,又那么纯洁,那么美丽。面对她,我只想把那一句在我的心里演练过上千次的话说出来:我爱你。天娇,我请求你接受它,以一颗纯粹的心接受它。

  天娇,我爱你。因为这一份爱,我要感谢所有,感谢大山、感谢江河、感谢万物、感谢阳光。

  坐在返校的火车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道道风景,我忽然感到有许多我不曾发现的美。说起来,这条线路我已经走了;个来回,我熟悉路旁的一切,我熟悉那些希奇古怪的站名,我甚至熟悉了路边卖茶叶鸡蛋的苗族大嫂。可是,这一次过去所有的一切,对我都是新鲜的,我像第一次乘这列火车一样,睁着一双贪婪的眼睛,看着外边的一切,以至于对面坐着的一个大学生都忍不住给我介绍,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当然,我没有向他揭穿这一切,我还是看着,因为我能从掠过的每一道风景里看到你,真的,看到一颗立在路边在风中摇摆的杨树时,我就觉得是你在向我招手;看到远处美丽的馒头山时,我就觉得是你坐在那看着我;看到一条从山里流出的小溪,我就觉得是你的眼泪,我甚至想成是你想我而流的泪;看到天上布满的星星时,我就想是你在看着我呢。反正,满脑子都是你。

  天娇,现在我是坐在教室里给你写信。我是今天下的火车,放下行李,吃了点东西,我就到教室来了,我迫不及待地要和你说话,我觉得像是有一百年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现在想来,这个假期我好像到了天堂一样,因为,我每天都能见到你这个天使,是的,你一定是一个天使,你让我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幸福,你有天使一样的美丽,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你有天使一样的好心肠,你总是对万物抱有一种美好的想象,我从未从你的嘴里听到过任何抱怨,你像生活在夭上一样,用温柔的眼光看地上发生的一切。记得我和你一起到西边村的那个老大妈家去,那是我见过的最黑最破的房子,我无法想象你居然每星期都要到那里去,在那个黑黑的屋子里给她做这做那,我曾经问你,你到底图一个什么?你觉得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说,什么也不图,只是觉得自己能帮助她,就尽力去帮助她。天娇,你是一滴水,是一滴从山的最深处流出来的水。我总是不停地问自己,我有没有资格去爱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也许我太自私了,我是绝不会放了你的,我一旦遇上了你,我就要用我的一生去爱你。天娇,我爱你。

  教室的窗外是一棵千年的银杏树,现在它的叶子已经变成了浅绿色,再过几天它就会变成金黄色,那是我见过的最纯正的金黄色,到时候我会把这种金黄色的叶片寄给你,你可以用来做书签。

  真想你啊,天娇。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变得如此的儿女情长,你一定笑话我了吧。

  天娇,写了这么多,我才想,这也许就是通常说的情书吧,在没有得到对方允许的倩况下,我有些一厢情愿了,在请求你原谅的时候,我依然要说,请求你接受,请接受一颗热烈的、真诚的心,请接受一个共和国未来军官的爱。

  还不想放下笔,可是楼下已经有同学在催命一样,要去洗个澡,晚上要干干净净晚点名。明天见。

  祝

  愉快!

  向你求爱的张少伟

  9月1日

  戴天娇看完了信,就好像在大热天吃了一个冰棍一样,有一种宁静舒服的感觉。她用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养鱼池的水面,水面清澈碧绿,偶尔有一圈小小的涟漪,幽雅地表演一下,又消失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爱情,是真正的爱情。她感觉到一种像光穿透心脏般的深刻,那是爱情对她身心浸润般的深刻。

  41

  杨新民回了一趟老家,带回了许多好吃的,他毫无保留地都送到了任歌这里。他来任歌她们宿舍的时候,任歌没有在家,朱丽莎满脸灿烂地收了下来,并且说了一遍又一遍的感谢话,杨新民高高兴兴地走了。

  任歌回到宿舍,听了朱丽莎的一番描述,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谁让你收他的东西了?”

  朱丽莎辩解道:“这有什么?人家有送东西的自由嘛。”

  “你不知道吃了别人的嘴软吗?”任歌老大不高兴。

  “没那么严重吧,再说了,我看杨干事也是真心对你,嫁给这样的人也不错。”

  “那让给你嫁吧。”

  “你呀,任歌,你就是得理不饶人。”朱丽莎很宽容地说,“可惜我没有那样的福气,杨新民喜欢的不是我,当然,我也不会喜欢他。”

  “你明天把东西还给他。”任歌说。

  “人家又不是送给我的。要还也是你自己去还。”

  “可是,你为什么要收呢?”

  “我能不收吗?你要是在你也会被他的那一份真情打动的,你没有看见他有多真诚,让你觉得你在他的面前就连说一个不字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我就该收下,欠他的情?”任歌哭丧着一张脸。

  “那我怎么知道?现在已经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朱丽莎说完,就自顾自地拿起一本书看着。

  第二天,任歌真的把杨新民送来的东西还了回去。当时,杨新民都槽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任歌把东西一放,说:“杨干事,谢谢你。”听得出她是在压抑自己的不满。

  “谢什么?这是专门给你带来的。是我姐姐亲自准备的,她叫我一定要给你,不让我自己吃了。”

  “你姐姐?你姐姐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这样交代你?”

  “我……我姐姐当然也是你姐姐。”杨新民越说声音越小。

  “你……我……”任歌话没有说完,一扭头出了杨新民的屋子。

  任歌只觉得肚子里好像装进了一只打得胀胀的气球,顶得她整个胸腔都很难受,她想,难道爱情就是这样吗?难道男人就这样固执吗?毫无理由的固执。难道被追求就是这样的让人感到难受吗?为什么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她以为爱憎应该是如云彩一样迷人,是那种飘浮不定的迷人,是永远无法把握的迷人。可是现实里爱情竟这么实在,这么狰狞,以至让人无法接受。

  走到路口通上了戴天娇,看样子她才从科室里回来,那张脸不仅有生气还有光泽。

  “任歌,你去哪了?”戴天娇的声音里也透着一种兴奋。

  “哪也没去,随便走走。”任歌的情绪毫不掩饰地带了出来。

  “不高兴啊?”戴天娇小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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