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军事·军旅 > 错觉:180师朝鲜受挫记 | 上页 下页 |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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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告诉你们,你,张达,国民党少校军官的大少爷,家在四川眉山有土地也有商号;而你,丁先文,你本人在国民党军队干过,你父亲在国民党干了20来年,是营长,现在虽然退役回乡当了农民,但历史是抹不净的……现在,共产党正在革你们父母的命,成为斗争对象,被镇压,这些惨景,你们想过没有?共产党究竟能给你们什么好处、能给你们什么样的前途?你们这样闹下去,还要不要命,丁先文,你说说看——”两个小鬼沉默,深深地矛盾着,难道他们在外边打仗,共产党真的会让他们的父母挨斗争吗? 丁先文想,自己的父亲打日本鬼子时就受了刺刀伤,现在老了,还要挨斗争,他心里泛起种种不安,可是,当他又想到自己从泊镇集结地向家里寄回的那份革命军人家属证明书和部队领导亲自代表部队找地方政府照顾他的家庭,他相信,父亲和全家一定会受到保护的。张达也想,父亲虽说在国民党军队当过官,但对共产党是赞成的,他参军抗美援朝时父亲支持,还来信鼓励他。 丁先文联想起了这段经历。丁先文的父亲从抗日战争爆发参加国民党武装,一去就是10多年,退役回家是个满身伤疤的营长,没有积蓄,家境贫寒。为了寻找出路,16岁的丁先文托人找关系到了国民党95军,当了一名抄抄写写的文书,1950年初,95军起义与180师合编。不久,丁先文所在团来了共产党的工作组,组长是个老粗模样的“大胖子”——态度和蔼,平易近人,着装俭朴,衣服上还有大块的补钉。有一天,“大胖子”找丁先文谈心,毕竟才18岁的丁先文充满敌意却也不失天真地问,“你不是说共产党好吗?你说,共产党好在哪里,和国民党有啥子区别?”“大胖子”笑了,向丁先文娓娓地谈起许多道理。丁先文不爱听,“你这是卖狗皮膏药,你说共产党为老百姓,我算不算老百姓?先前来的那个军代表为啥子时我摆臭架子?” “大胖子”指指自己,“你看我有没有架子?”丁先文问“大胖子”,“你呀?你到底是干啥子的?”“大胖子”说,“你看我像干啥子的?”丁先文说。“我看你像个胖伙夫头。”“大胖子”哈哈地笑了。丁先文一打听,他无法相信这个“大胖子”就是共产党的团长王至诚,还是个大学生……丁先文还亲眼看见,也就是这个王团长,在行军中,他的马自己不骑,总是坐的伤病员和小兵,战斗中,他总是冲锋在前,在一次剿匪战斗中,部队被敌人分割,一名起义老兵冲在前头中弹身亡,王团长亲自抬着担架把遗体送下山来,感动得起义过来的士兵无不痛哭流涕……这些,丁先文怎么能忘记? 想到这里,丁先文突然开口道: “我不管你们怎么讲,共产党反正不为自己……” 又是一顿毒打。 李大安当众宣布:“从今以后,谁都可以打,把他们活活打死!” 丁先文和张达被送进了监狱。 丁先文和张达被李大安关进监狱后,通过为战俘看病的人民军被俘军医的帮助,转到了战俘医院。 在战俘医院里,他们向美军管理当局提出坚决不回72联队,要求把他们送到71联队。他们两人把一个刀片分为两半,一人保存一半,两人宣誓:“宁肯自杀,也决不回72联队。” 但是,美军士兵要强行把他们送回去。 张达装疯,把一个美军少尉的眼镜打落在地下,美军士兵把他捆起来送进了战俘监狱。 “丁先文当着众多朝中战俘的面,大骂美军军官,然后持刀片抹喉自杀负重伤,又绝食断水两昼夜。 丁先文的自杀轰动了整个战俘医院。 许多朝中战俘避开美军的监视来慰问丁先文。 丁先文拒绝所有人的劝慰,拒绝进食,他只想死。 一名朝鲜战俘流着热泪,伸出大拇指说:“共产党、毛泽东、中国同志真好!” 丁先文的床边,架着双拐,坐下了一个年轻人,南朝鲜高丽大学法律系的学生、南朝鲜义勇军战士朴信君。 “你是共产党员吗?” 丁先文摇摇头,“是青年团员。” 朴信君握了握他的手,“好样的,要活下去,要战斗……” 朴信君像老大哥一样将朝鲜战场的形势讲给丁先文听,又告诉他,自己出身巨商,家里非常有钱,只要革命不论出身。朴信君懂的事很多,丁先文在他身边,渐渐平静了。他开始吃饭,服从治疗。 无可奈何,美军只好把丁先文送到了71联队——这是一个摆脱了美方及国民党特务和叛徒、败类们的控制,由中国共产党地下党支部进行领导,实行全体人员吃穿住平等,政治上民主的战俘营。它的建立,如一盏明亮的灯塔,照亮了这“死亡之岛”,它告诉战俘们:团结斗争才能生活,爱国回国才是光明道路。这里成了热爱祖国的志愿军战俘的希望,成了他们向往的地方。 丁先文流着眼泪在71联队的200多名同志为他举行的欢迎大会上高声说:“党,我回来了……” 1952年初,一批批从台湾来到巨济岛“CIE”学校担任教官的国民党官员先后带来了国防部长邓文仪的口令,这位在国民党政府里身居高职的老军人要在这2.2万余名中国人民志愿军战俘中寻找一个不满18岁的年轻人。 “我是林春华的好友!这里有没有林春华的后代?台湾要找林春华的儿子!” “你是林春华的儿子吗?你的父亲叫什么?你出生在广州?” 怀疑、困惑、猜测,种种目光向林模丛射来……瘦弱的还不满18岁的林模丛被带进了大队部。 “你是林公子?” 林模丛摇摇头。他陷入了奇怪的矛盾之中。他深知邓文仪是他父亲数十年的至交,邓文仪对于他本人的关怀及爱并不亚于父爱。他也相信,他父亲临死前把家庭、孩子曾托给了几位老友。但他在心里问,到台湾去,能去吗? 林模丛虽然还不满18岁,但他已经成熟。他的确很爱他的父亲,但他又无法把国民党和他父亲从感情上真正联系起来,并和自己毕生的前途命运联系起来。 林模丛记得很清楚,在小的时候,和姐姐一起去上学,路上常常会遇到一些国民党军队的散兵游勇,父亲总是叮嘱又叮嘱,“下学就回家,不要在街上玩,碰到这些兵要躲,他们不讲理……”这些话是父亲对姐姐说的,林模丛当时还不懂,也不理解父亲的忧虑……林模丛上中学时,局势更乱了,国民党到处抓壮丁,有一部分壮丁就关在他们的校园里。这些壮丁天天哭爹喊娘,有的竟和林模丛一般年纪……有一天,正在上课,突然听到枪响,林模丛随同学们冲出教室,只见操场成了刑场,数名逃跑被抓回的壮了当场被枪杀,一片血腥。林模丛站在被血砧污的绿草地上,他想呕吐……林模丛上中学的学费是父亲生前的好友,在国民党特务机关任高职的康泽支付的……中学毕业后。林模丛拒绝继续上大学,他急于自立,考取了成都机械专科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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