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军事·军旅 > 8.23炮击金门 | 上页 下页
一四二


  孙木山中尉则对另一架“MIG-17PF”开了两次火,该机乃受伤北飞。
  此时,在大约一万五千英尺上空,顾树庠上尉咬住了一架 “MIG-
  17FF”的尾巴,并对它发射了两排子弹,全部准确命中。它在受了重伤之
  后以超音速向低空俯冲至水平面,并转弯企图向大陆返航。顾树庠上尉亦
  俯冲而下,进行突击,又发射了一连串。该机再度命中,乃坠于金门、围
  头之间,其他残余的米格战斗机在目击战友或伤或坠下急飞返航。

  “天虎” 的八员“虎将” ,究竟哪一位在何种状况下被击落以及生死吉凶,《国共空战秘史》依然讳若机密秘而不宣。

  事过卅年,大陆方面则首次披露,此役人民空军确有一架飞机坠落,牺牲者名叫刘维敏。但他并非死于蒋天恩少校或顾树庠上尉的炮口之下:

  二十五日下午,国民党空军集中第五、十一两个大队的F-86型飞机
  48架,飞临金门以东海域上空。解放军驻漳州歼击航空兵九师二十七团1
  个大队当即起飞迎击,由于没有发现目标而奉命返航。因技术故障而落在
  后面的刘维敏双机 在漳州机场东南上空发现4架国民党军飞机,刘维敏
  当即下令攻击。他首先咬住后面的1架,对方发现后拼命逃窜,刘维敏则
  紧追不放。这时,刘维敏的僚机被一架F-86型机咬住,急忙上升转弯摆
  脱。刘维敏浑身是胆,在没有僚机掩护的情况下,只身与4架国民党飞机
  展开激烈的空战,由高度1万米打到1800米。激战8分钟后,他击落国民党
  军飞机2架。但当他追击另一架国民党军飞机时,不幸被解放军地面高炮
  部队误击而牺牲。

  ——《当代中国军队的军事工作》

  一次小规模空战,究竟是台湾方面以3:1“大获全胜”,还是大陆方面以2:0(无被敌方所击落)或2:1(如果被自己人打下一架也算数)领先超出?

  撩开“面纱”一睹真相的好奇心和还历史本来面目的责任感引导我走进史料的森林,敦促我不厌其烦一家又一家敲响亲历者的房门。调查研究一桩公婆各说的空战悬案,有一种破译密电码和考证出土文物般的乐趣。我对获致结论颇自信,因为,毕竟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近四十年,揭去战争状态下的保密铅封已经不难,所需不过直面历史的勇气和尊重史实的良心而已。

  实事求是,这是一场台湾方面无“牛”可吹却大吹,大陆方面有“牛”可吹而吹不得的空战。

  * * *

  是日,漳州地区总云量2-4个,云底高4800-9000米,能见度40公里。薄云徐风,青空红日,是一个适宜空战的好天候。

  下午16时45分至18时,台湾空军第5大队和11大队,共起飞15批48架次,以11000-12000米高度层次配备,集中活动于金门以东海域上空。

  此刻地面双方炮兵正在互射,对大陆真实意图尚未摸透的台湾,出动大批飞机,以为掩护,以壮“声威”,是一个正常的出招。

  不正常的是其中8架,于17时11分突然从金门东南40公里处,改航向310°,由赤湖侵入大陆空域。前线空指判断,此举目的或主动寻衅,或火力侦察,或吸引大陆航空兵到海上作战,意在投石问路,诱我上钩。

  人投之“桃” ,我报以“李”。即令漳州第九师、汕头第十八师各起飞1个大队巡逻待机。我机不出公海作战,如敌内窜,则坚决打击之。

  九师一个大队8架机17时06分起飞,以中队跟进队形,航向60°,逐渐爬高飞至同安空域。此时师指通报敌机正逼近机场上空,下令回航。带队长机即240°左转弯改出后升高至12000米,全速向机场疾飞。正是这个急转、爬升、大速度动作,使队距一下子拉开,前后失去了联络。

  1中队的1、 2号机飞行在最前面,通过跑道上空时发现左前方有双机绕向自己后方,长机判明系汕头十八师我机,未作处理,双双着陆。

  2中队的4架,自出航起队形就保持较好,始终未散队。返回机场上空时,恰与十八师两个中队在12000米同一高度上遭遇。开始双方都按敌机处置,转磨似地拉了两圈,互相接近以后,才发现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于是,十八师大队乃左转弯经跑道西端退出返航。2中队4架依次降落。

  1中队的3号机(长机)刘维敏,4号机(僚机)马宗仁,起飞右转出航时,3号机忘了收襟翼,经4号机提醒方收起,但已同长机组拉开距离。空域接令返航,距离拉得更大,不仅跟不上1、2号机,且已掉在了2中队后面。这时长机刘维敏估计大队至机场后可能左转弯,即调向至210°,向着跑道东南端飞行,打算切半径跟上队。就在调向的瞬间,刘维敏警觉兴奋地通报:敌机!

  敌机可见是3架(实为4架),在自己左前方20公里处沿海岸线由南向北拉烟飞行。片刻,又一批3架(实际也是4架)飞入视界,高度10000米。高速喷气机所绘制的空中动态图瞬息万变,十数秒后,敌我距离已缩小至10公里,机不可失,刘维敏决心攻击。

  此时敌1、2号机在前,3号机掉后。刘维敏俯冲而下,饿鹰扑食,抓住敌3号机开打。敌猛然发现,即以左转弯盘旋下降。刘维敏双机亦以盘旋动作追逐。双方盘旋数周,高度降至5000米,马宗仁突然发现左侧下方距离约800-1000米有一架敌机(估计为敌4号机) 咬尾。马宗仁连续报告两次,但未得到刘维敏回答,即向右急转上升拉起,摆脱了敌机。待到马宗仁再度压坡度下降改平,已看不到长机刘维敏的踪影了。

  此刻,刘维敏正陷入单机对敌4机孤军恶斗的险境。空战位置,先在漳州机场东南10公里上空。据地面观察,敌我机在5000-10000米之间的高度,反复拉跟斗盘旋格斗,并多次听到我机开炮声。在该处空战约8分钟,然后转至机场东北6公里上空继续激战。

  地面观察到我机追击一架敌机,做了多次大角度俯冲和急剧上升的动作,高度由10000米一直打到1000米左右。先是我机在后,并数次开炮。后见我机又由后超前,超过敌机约800-1000米。

  正如普希金所说:灾祸像雷电般突然降临,人间便有了难以溶解的悲剧。谁也没有料到,惨剧会于瞬间发生。

  为了有利于捕捉战机,高炮部队的战时开火权限已经下放到连。看到天空鏖战急,急于建功立业的高炮连长们未等到分辨清楚敌机我机便不管不顾地下令开火了。17时32分,高炮第607团3连率先发射,4门炮分工合作得“不错”,两门打前一架,两门打后一架。刘维敏显然意识到了危险,猛然拉升,同时,发射了绿色信号弹和摇摆机翼,表示“我是自己的飞机”。可惜打红眼的高炮兵们已顾不上识别,守卫机场之12军34师高炮营、 郭坑车站之195师高炮营、角尾车站之35师高炮营均先后向着他们意念中的“敌机” 齐射,共计打出85毫米炮弹8发、37毫米炮弹1062发、12.7毫米高射机枪弹1496发,火力猛烈,弹迹炸点集中,可见大量炮弹在刘维敏座机四周爆炸。当飞机跃升至1500米左右时,向上的机头突然间歪沉下来,飞机剧烈晃动飘摇呈失控状,迅速地向着大地坠落。

  豪勇孤胆的刘维敏死难瞑目!

  * * *

  说起刘维敏之死,当年参战的老空军们全都惋惜不已。

  刘玉堤老人说:8月25日空战,我是机场指挥。刘维敏和敌人扭缠在一起,爬高俯冲,你追我打,几次通场,我们在下面看得很清楚。最后一次,刘维敏飞得很低,也就是几百米了。飞机在空中就是一个银白色的小亮点,速度又快,有时确实很难识别敌我的。我怕高炮误射他,拿着对讲机喊:注意,注意,你的前后有高炮,尽快脱离机场上空!这时,我们的高炮叮当打开了,炸点还真准。我抓起电话同高炮指挥所联系:“别打,别打!是自己的!”已经来不及啦,眼瞅着把我一名优秀飞行员给打下来了。我把话筒狠狠地摔下去……

  杨国华老人说: 国民党军的F-86总体性不如我们的米格17,但他的中、低空性能不错,飞行员一般都飞过上千小时,单论技术水平,确比我们高一些。我们的优势是飞行员作战比他勇敢,双方一对头,气势上就压住他了。那时的飞机装备不像现在这样先进,空战中,人的勇猛精神占的比重更大一些。可国民党比较会吹,他的飞行员只要开枪,都说击落了我们。其实8月25日我们一架也没被他击中,就是自己的高炮把刘维敏打下来了,事后检查,飞机上的弹洞是我们的37炮击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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