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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说着,他坐在桌前,摊开纸笔,一边写信,一边交代道:“玉门油矿的安全,务必确保!毛泽东主席十分关心玉门油矿的安全,必须让它完好无损地回到人民的手中来!”

  曾震五仔细地听着,并将他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

  接着,彭德怀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曾震五,叮嘱他火速返回新疆,一定要将信面交陶峙岳将军。同时,彭德怀电令王震即刻派人与彭铭鼎联系,千方百计支援彭铭鼎等人举行起义,力争尽快和平解放河西走廊,在大西北境内彻底媳灭战火烽烟。

  9月18日晚,解放军第1兵团第2军第5师副参谋长刘生冬,带着王震司令员给彭铭鼎的亲笔信,来到高台西面的马营,与彭铭鼎会谈。

  刘生冬将信交给彭铭鼎,说:“王(震)司令员听了克毅(即曾震五)的汇报后,特派我来,要你迅速采取具体行动,尤须确保玉门油矿的安全。”

  彭铭鼎看完王震的信,听了刘生冬的话后,当即下令全线部队连夜撤离高台阵地,乘车西撤,集中酒泉附近起义。

  他下达命令之后,当时就解下身上佩带的左轮手枪,连同100发子弹,一并交给刘生冬,毅然说:“我个人首先解除武装。请你将我的武器转交给王司令员。并请你转告王司令员,新疆陶峙岳总司令早已派部队保护玉门油矿;我亦令酒泉警备司令贺义夫控制酒泉作为起义据点,并随时注意策应护矿部队,玉门油矿的安全,可保无虑。”

  刘生冬见彭铭鼎态度如此坚定,十分高兴,就带着彭铭鼎交出的武器,离开马营,急速回张掖向王震司令员报告情况。

  这时,王震的左路第1兵团。与许光达的右路第2兵团,已经在张掖胜利会师了。

  两路大军,合兵一处,直指河西走廊的最后一个重镇一一酒泉。

  千里河西走廊,枪声炮声稀稀落落,激荡着祁连山的万仞冰峰雪岭。

  §48

  刘任在夜逃酒泉途中,因车祸重伤,差点丢了性命,他一直怀疑这是彭铭鼎的预谋,负痛带疑,逃到酒泉。这样一来,国民党在河西地区的溃军的指挥权,实际上就落到了彭铭鼎的手中。

  彭铭鼎料理完高台的后事,下达了部队立即撤往酒泉的命令后,即乘车来到酒泉。

  刘伍已怀鬼胎,终日惶恐不安,不敢住在公署,而是另住一寓。

  彭铭鼎深知情况复杂,斗争激烈,亦不敢去公署办公,就住在卫生街对号曾震五的家里。

  这时,贺义夫已将酒泉的布防任务安排就绪。他以1个营的兵力负责酒泉城防;以1个营的兵力布防嘉峪关城楼,封锁兰洲)新(疆)公路,防止国民党残部西窜玉门油矿;以1个营的兵力布防酒泉南门外汽车站附近;另以1个营的兵力戒备南门和西门外,作为机动,并集中军用卡车20辆,停在南门和西门外,与机动部队一起待命。

  彭铭鼎找到贺义夫,亲自检查了酒泉警备部队的部署,觉得很满意。

  在往回走的路上,贺义夫又建议道:“我们应该采取断然措施,立即逮捕刘任!”

  彭铭鼎听了,摇了摇头,说:“黄祖埙行踪不明,如果捕刘(任)不捕黄(祖坝),引起大乱如何是好?”

  当晚,刘任派人来找彭铭鼎,说是有要事相商。彭铭鼎当时心里很疑虑,如果去,吉凶莫卜;不去的话,刘任必然更加怀疑。许久,他终于下了决心,来见刘任。

  刘任此时已得知彭铭鼎在高台与解放军派来的代表会过面,高台全线部队已接受起义开始面撤,内心十分恐惶。这阵儿,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正与特务政工处长上官业佑密谈。

  刘任咬牙切齿地说:“据可靠消息,彭铭鼎在高台与共军接头,看来他投降共军已成事实,只是……”

  他说到这里,不知是气愤,还是忧虑,或是伤痛,面部的表情十分难看。他呻吟了一声,把话打住,用疑惑不定的目光望着上官业佑的脸。

  上官业佑目光中流露出一股阴森的杀气,说:“常言道,无毒不丈夫!对彭铭鼎这个人物,我早在兰州决战之前就提醒过马长官(马步芳)和你,他虽在国民党里混了几十年,但身在曹营心在汉,是个见风使舵的两面派,应下决心除掉他!可是,我的话,你们却当成了耳边风,唉!”

  刘任也长叹一声,说:“你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上层人事之间的纷争,没那么容易。彭铭鼎是陶峙岳留下来的人,不是一句话就能除掉的。再说,他又善于奉迎,常能讨得长官公署那些人(指马步芳)的欢心,如何除得了呢?现在,还是说眼前怎么办?”

  上官业佑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千方百计拉住黄祖埙,立即逮捕彭铭鼎等人,杀一儆百!然后,尽快将队伍拖到新疆,再作计较。”

  刘任听了这话,身子欠了欠,挣扎着坐起来,目露凶光,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算我瞎了眼,错认了彭……”

  刚说到这里,彭铭鼎突然进来了。他是西北军政长官公署的副参谋长,卫兵都认识他,因而他径直进到刘任的卧室里。

  刘任和上官业佑作贼心虚,神色惊慌,一面让坐,一面故作亲热地说:“你来得好快呀!”

  彭铭鼎坐在椅子上,说:“接到通知,我就赶来了。”

  刘任朝热炕边上挪了挪身子,满脸堆着笑,伸出一只手,在彭铭鼎的肩头上拍了拍,装作十分亲热的样子,说:“你从高台赶来,又忙着酒泉的布防事务,辛苦啦!”

  上官业佑应声虫一样,连忙点头哈腰地说:“是呀!是呀!”

  彭铭鼎仍坐着,双手抓住椅子朝后挪了挪,离刘任稍远一点儿,笑着打哈哈道:“哪里哪里!还是刘副长官辛苦嘛!”

  说了几句闲话,刘任便假惺惺地长叹了一口气,言不由衷地说:“唉,我被撞成这个样子,不行了,要休养,河西的事情,你考虑怎么安排?”

  彭铭鼎心里清楚,他这几句话,只不过是一个掩藏着祸心的烟雾弹。他早在武威时就电请国民党国防部批准黄祖埙任何西警备总司令,彭月翔任长官公署参谋长,到了高台时,就已经宣布了批复电令。对刘任这样的欺言诈语,他感到十分生气,只是仿徨四顾,未作回答。

  其实,河西国民党残部的指挥权,已由彭铭鼎所掌握。彭月翔不仅捞不到什么,就连黄祖埙对他的第91军,也只拉住了一个廖凤运,沈芝生早已不听他的了。因而,彭铭鼎此时心中有数,从容镇静,知道刘任已拿他毫无办法,索性来了一个以静制动,不露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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