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条秋田军犬(87)_东方明

八七

　　肖叟侯听着，心里觉得十分受用，暗忖老沈这狗日的关键时刻还是挺仗义的，说得也好，全在理上，这就是水平了。他望着崔民光，说老沈已经发过言了，老崔同志你亮出你的观点吧。崔民光摇摇头说，我赞成沈政委的发言，没有什么补充。肖叟侯说我也不多说了，也是这个意见。现在我们表决，如果同意向军管会打报告要求拨下犬粮让驯化工作维持半年的，举手！

　　沈皆儒、武家煌同时举手，出乎肖叟侯意料的是，张明翰也举手了，然后是崔民光。最后，他自己也举了手，说那就通过了，这份报告，看来还得麻烦老沈同志起草了，我的秘书是个书呆子，又喜好用古语行文，若叫他起草的话，那报告送到薛主任面前，恐怕得临时召一位老先生当翻译了。

　　沈皆儒中央大学出身，是个文才，行事又利索，散会后，他就笔走龙蛇一挥而就。肖叟侯拿到后看也不看就让崔民光盖上公安局党委的大印，派警卫员小金立马送往军管会。

　　薛兆钧收到这份报告后会作何反应呢？

　　第十九章

　　水明州军管会主任薛兆钧对于公安局党委成员一致通过的要求军管会下拨半年军犬驯化经费的报告大感吃惊，他怎么也想不通公安局党委班子竟会这么齐心，尤其是不能理解沈皆儒怎么也会附和肖叟侯？他甚至怀疑沈皆儒根本不知道这份报告的内容，可能是肖叟侯背后搞的手脚。于是，薛兆钧就给沈皆儒打了电话，但沈皆儒说这件事他参与了，而且还是他起草的报告。沈皆儒是一个时时事事都很有分寸的人，因为薛兆钧没有询问其他内容，他也就没有申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

　　薛兆钧于是第一次感到这件事还不能小觑，这似乎已经不仅仅是驯化军犬的事情，而是关系到水明州公安局这个要害部门跟军管会之间同心同德的问题，关系到他这个军管会主任的威信和权力强弱的问题，他是受党组织派遣前来水明州担任第一领导职务的，也就是代表党以及军队来行使权力的，如果令行不能禁止，那还了得！薛兆钧又想，如果这是一件关系到党和军队的原则性问题的大事，他跟肖叟侯之间产生了意见分歧，那还可以认为是另当别论，可是这件事不就是宰他妈的几条日本军犬吗，难道也这样犯难？那他这个军管会主任、党委书记还当个屁！这种事情传出去，别人肯定会议论纷纷：他妈的薛兆钧这家伙在陕北根据地官还当得没有这么大，也能令行禁止，言出法随，现在到了新区，主任、书记听听蛮顺耳，号称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可他妈的连一个资历比他低得多的公安局长都管不了！薛兆钧于是决定利用这次军犬集体出逃事件拿驯化小组开刀，如果肖叟侯跳出来，那就要好好教训这小子一下，让这调皮主儿知道薛某人究竟是何人物，究竟有何手段！

　　要做成此事，需要采取什么措施呢？薛兆钧冷静思考，认为首先需要搞定的是驻军团长丁松。这个丁松的革命资历不在他老薛之下，战功据说比他还大些，更重要的是，此公手里掌握着一个加强团的兵力，而且还享有随时可以跟军区直接联系请示问题的特权，这就使薛兆钧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另外，据说丁松跟肖叟侯有着两层特殊关系：长期的上下级关系和武术方面的师徒关系。这两层关系如果放在沈皆儒身上，薛兆钧就不必考虑什么，按照原则办就是，但据说丁松是一个非常重情讲义的家伙，在这种无法上纲上线的军犬存留问题上，他就不一定跟着薛兆钧的思路走了。所以，薛兆钧觉得如果不先做通丁松的工作，那这事基本上就是免谈了。然而怎么做通丁松的工作呢？薛兆钧考虑下来感到似乎还没有把握。

　　这时，一份由太岳军区、太岳区民主政府联合签署的密件替薛兆钧提供了解决这一问题的便利。这份须军队旅、地方地委以上领导才能阅读的机要密件的内容是：通报并分析目前国共关系的最新形势，预测今后一段时期的革命形势走向，提醒需要注意的问题，提出如何进行对付国民党发动大规模内战的战略措施。使薛兆钧感到可以作为说服丁松支持他将军犬驯化工程下马的内容是：如果内战进行到一定程度，太岳区范围内的一些县、市可能会被我方暂时放弃，其中就有水明州。这就够了，水明州如果放弃，那军管会以及下辖的公安局之类就全部都得解散、撤销，驻军势必也得回归原建制或者由军区调移别地执行作战使命。这样，军犬基地就根本没有存在的可能，未曾得到驯化的这些军犬也就不可能归属军队，最后就只有一条路：宰杀！

　　军人出身的薛兆钧当然知道一个军人跟战争的关系，尤其是像丁松那样的嗜武战将，你跟他说要打仗了，他准保比过年还高兴。因此，只要以这份密件为理由，没准薛兆钧还没提到军犬的事，丁松就可能自己提出来了。于是，薛兆钧决定召开军管会常委会议，以传达密件为由，顺便解决军犬问题。

　　通知还没往下发，薛兆钧又碰到了一个“天助我也”的好消息：太岳军区发来急电，让肖叟侯去军区参加太岳区公安局长会议。这份急电，强调各地公安局长必须本人前往参加会议，不得委托他人代理，即使患病者也须抱病赴会！薛兆钧看了以后，心里一阵轻松，寻思肖叟侯不参加常委会议，那就更能顺利解决军犬问题了。稍一考虑，觉得还是稳妥为好，便决定先通知肖叟侯去军区开会，待其离开水明州后再发常委会议通知。

　　肖叟侯接到让去军区参加公安局长会议的通知后，心里有些疑惑，寻思老子这边军犬口粮问题还没解决哩，怎能离开呢？便去找沈皆儒商量，说老沈这事能否跟你通融一下，你代替我去军区跑一趟，当然不能说为了军犬断粮问题，因为那样有点塌咱水明州的台，更会使薛主任面子上过不去，就说肖叟侯同志觉得水平太低，工作没有做出成就，无颜会见领导和各位同行老大，央求咱沈皆儒沈政委前来参加。沈皆儒说且慢，你先把会议通知给我看一下。一看之下，沈皆儒顿时一脸严肃，说肖叟侯同志你这是怎么搞的，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必须公安局长本人前往，他人不得代替，即使生病也得前往，那说明会议非常重要啊，你怎么还能推卸呢？

　　肖叟侯没有办法，只得透露心里的疑惑，说上回薛主任让我以军管会名义前往大达县开会，结果前脚刚走，金铁先生后脚就被抓走了。我怀疑这是薛兆钧故意把我支开的，以便于人家来抓金铁先生。所以，这回我得提防啊，别他妈的也是这样，把老子支开，然后就又来玩一招突然袭击，使本局长大受损失。沈皆儒说肖叟侯同志你不能用这种阴暗心理去揣测领导，再说，金铁是延安中央社会部派人来逮捕的，跟老薛同志又有什么关系呢？延安来人要逮捕金铁，即使你肖叟侯在场，你能阻止吗？你有权阻止吗？你如果想那样做，那就是犯大错误。所以，即使此事薛主任事先知道，故意把你支开，那也是关心和爱护你这个年轻同志。你想想是不是这样？再说这次，这电报明明是军区发来的，你却又要无端地往薛主任那里想，这种思维不正常！沈皆儒还要往下说，被肖叟侯阻止了，说他妈的老沈我是来跟你商量工作的，哪知道让你教训了一顿，算了，不谈了不谈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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