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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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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觉得很开心,这减轻了阿丽亚的愤怒。“很好笑吗?你不尊敬我的力量?”她问。连她自己听来,这句话都是那么虚弱无力。 “我尊重您的预知魔力,也许超出了您的想象。”他说,“我是您晨祷仪式的忠实听众。” “这意味着什么呢?” “您在摆弄符咒方面非常在行。”他说,同时集中注意力驾驶着扑翼机,“在我看来,这得归功于比·吉斯特姐妹会。可您也和许多女巫一样,过于放纵自己的魔力了。” 她只觉得一阵惊恐,怒视着他:“你好大的胆子!” “我的胆子超过了制造者的预期值。”他说,“正是因为这一点,你哥哥才没有把我赶走。” 阿丽亚研究着他那双钢珠眼睛:看不出任何人类的表情。蒸馏服的兜帽遮住了他的下颔,但他的嘴却很刚毅,蕴含着力量……和决心。他的话也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我的胆子超过了……”邓肯·艾德荷极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特雷亚拉克斯人造出了一个出乎他们预料的死灵?或者这一切都是伪装的,是他训练中的一部份? “解释你的话,死灵。”她命令道。 “认识你自己。这句话是你们的戒条,对吗?”他问。 她再次发现对方觉得很开心。“不要和我耍嘴皮子,你……你这个东西!”她说,伸手按住啸刃刀,“他们为什么把你送给我哥哥?” “您哥哥说您看到了整个赠送过程。”他说,“您已经听到了答案。” “再回答一次……给我听!” “我的目的是摧毁他。” “说这话的是门塔特吗?” “不用问您也知道。”他责备道,“而且您还知道,这件礼物其实没有必要。您哥哥正在自己摧毁自己。” 她掂量着这句话的份量,手仍然按在刀柄上。这个回答十分狡黠,可声音却无比真诚。 “既然如此,为什么仍然要送这份礼物?”她逼问。 “也许特雷亚拉克斯人觉得这样做好玩,再说,宇航公会也要求把我作为一件礼物送给你哥哥。” “为什么?” “答案是一样的,觉得好玩。” “我怎么放纵自己的魔力了?” “您是怎样使用这种力量的?”他反问道。 他的问题鞭子一样抽下来,甩开了她的疑惧。她把手从刀上移开,问:“为什么你说我哥哥在自己摧毁自己?” “唉,得了吧,孩子!他那些夸夸其谈、耸人听闻的魔力真的存在吗?到底在哪儿呢?难道您不会推理吗?” 她竭力压下怒火,说:“先说说你的推理,门塔特。” “好吧。”他瞥了一眼周围的护卫扑翼机,把视线转到飞行的航线上。在屏蔽墙山的北部边缘,阿拉肯平原开始隐隐出现。尘雾遮掩下,凹地和村庄仍旧看不大清楚,但阿拉肯闪烁的灯光已经历历在目了。 “那些征兆。”他说,“您哥哥有个正式的颂词作者,他……” “他是弗瑞曼耐布们送来的礼物!” “如果他们是你哥哥的朋友,送这么一份礼物真是够奇怪的。”他说,“为什么要让他被谗媚奉承和卑躬屈膝重重包围?您听过那个赞颂者的作品吗?‘穆哈迪照亮了民众。乌玛摄政王,我们的皇帝,从黑暗中来,发出灿烂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他是我们的陛下,他是无尽的泉水。他为宇宙播撒了欢乐。’呸!” 阿丽亚轻声道:“如果我把你的话复述给我们的弗瑞曼护卫队,他们会把你砍成肉酱喂鸟吃。” “那您就告诉他们得了。” “我哥哥是靠上天之自然法律统治世界!” “您自己都不相信,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你怎么知道我相信什么?”她声音颤抖,用比·吉斯特的心法也难以克制。她从没想到,这个死灵对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您刚才命令我以门塔特的方式说出我的推理过程。”他提醒道。 “但没有哪个门塔特知道我相信什么!”她颤抖着,做了两次深呼吸,“你胆敢评判我们!” “评判你们?我没有评判。”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受过的是什么教育!” “你们俩都接受了如何统治人的教育。”他说,“经过这种培养,你们对权力充满了过份的渴望。你们掌握了政治手腕和技巧,对战争和宗教也运用得恰到好处。自然法律?什么自然法律?那只不过是纠缠着人类的神话而已。纠缠着它是个幽灵,是非物质的,不真实的。你们的圣战难道是自然法律?” “一个喋喋不休的门塔特。”她嘲笑道。 “我是亚崔迪家族的仆从,并且说话坦率。”他说。 “仆从?我们没有仆从,只有信徒。” “那我就是一个没有丧失自我意识的信徒。”他说,“理解这一点吧,孩子,您……” “不要叫我孩子!”她呵斥道。把啸刃刀从刀鞘里抽出了一半。 “我接受您的指正。”他瞥了她一眼,微笑着,把注意力集中到扑翼机上。亚崔迪家族皇宫面朝悬崖的一面已经清晰可见,俯瞰着整个阿拉肯北部郊区,“从肉体上看,您就是一个小孩子。”他说,“而且这个肉体还深受青春期欲望的困扰。”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听你这些鬼话。”她吼叫起来。可啸刃刀却滑过遮盖在长袍下的手掌,插回了刀鞘。手掌上已经汗水淋淋。弗瑞曼人的节俭意识让她大为不安:这可是浪费身体的水份! “您听是因为您知道我效忠于您哥哥。”他说,“我的行为清清楚楚,并且容易理解。” “你没有什么是清清楚楚、容易理解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复杂的生物。我怎么知道特雷亚拉克斯人把你造成了什么东西?” “不管是出于某种错误或者某种目的,”他说,“反正他们让我任意塑造自己。” “不过是真逊尼教的那套怪论。”她指责道,“智者知道塑造他自己,而傻瓜就这样活着,一直到死。”她的声音里充满嘲弄之意,“好一个没有丧失自我意识的信徒!我非把你的这些话全部告诉保罗不可。” “大多数他已经听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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