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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斯凯特尔把垫子转过来对着他,后背靠在一根冰凉的石柱上,“我喜欢音乐。”

  “我儿子在征服纳瑞吉的战斗中失去了双眼。”法罗克说,“他在那儿治伤,本来应该就留在那儿的。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这样的人。我在纳瑞吉星球上还有一个或许永远不能谋面的孙子,这实在令人惊讶。你知道纳瑞吉星球吗,扎尔?”

  “年轻的时候曾和变脸者同伴一块儿去过。”

  “那你是个变脸者了。”法罗克说,“难怪你的外貌有点与众不同。它让我想起了一个熟人。”

  “邓肯·艾德荷?”

  “是的,就是那个人。皇上手下的一个剑客。”

  “他被杀死了,据说。”

  “有这种说法。”法罗克同意道,“你真的是个男人吗?我听说过有关变脸者的某种传说……”他耸耸肩。

  “我们是杰达卡阴阳人。”斯凯特尔说,“可以随意变换性别。就目前而言,我是一个男人。”法罗克若有所思地噘起嘴唇,“来点饮料?水,还是冰冻果汁?”

  “好好谈谈话就够让我心满意足了。”斯凯特尔说。

  “客人的要求就是命令。”法罗克说着在一个座垫上坐下来,正对着斯凯特尔。

  “祝福阿布·德尔,无限的时间之路之神祇。”斯凯特尔说。他想:好了!我已经直接告诉了他我来自宇航公会,并且以领航员的身份作为掩护。

  “祝福阿布·德尔。”法罗克说。他按照仪式要求把两手交握迭放在胸前。那是一双苍老而青筋暴绽的手。

  “隔着一段距离看,某个物体可能和它的本来面目全不相符。”斯凯特尔说,暗示他希望能讨论皇宫的情况。

  “黑暗而邪恶的东西从任何距离看都是邪恶的。”法罗克说,似乎想拖延这个问题。

  为什么?斯凯特尔疑惑不解。可他仍然不动声色,“你儿子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纳瑞吉的抵抗者用了一种熔岩弹。”法罗克说,“我儿子靠得太近了。该死的原子武器!熔岩弹也应该宣布为违法。”

  “它钻了法律的空子。”斯凯特尔赞同道。同时又想:纳瑞吉星球上的熔岩弹!我们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为什么老人要在这个时候提到熔岩弹?

  “我想过从你的老师那儿买一双特雷亚拉克斯眼睛给他。”法罗克说,“可军团里有种传说,说特雷亚拉克斯的眼睛能控制它的使用者。我儿子告诉我,那种眼睛是金属的,而他却是血肉之躯,这样的结合是罪恶的。”

  “某种东西的本原必须和它的原始意图相符合。”斯凯特尔说,试图把话题转到自己关心的事情上。

  法罗克撇了撇嘴,可还是点点头,“你要什么就明明白白说出来吧。”他说,“我们应该相信你们这些领航员的话。”

  “你去过皇宫吗?”斯凯特尔问。

  “莫里特尔胜利庆功宴的时候去过。石头房子很冷,尽管有最好的艾克萨太空加热器。头天晚上我们住在阿丽亚神庙的露台上。你知道,他在那儿有树林,从许多星球上弄来的树。我们这些巴夏统领都穿上了最好的绿色长袍,桌子也是一人一张,吃啊喝啊。还看到了很让人伤心的事:一排伤兵走了过来,步履蹒跚,拄着拐杖。我们的穆哈迪恐怕不知道他到底毁掉了多少人。”

  “你很反感这样的宴会?”斯凯特尔问。他知道弗瑞曼人痛饮香料啤酒后的狂欢会。

  “它和穴地的心灵融合不一样。”法罗克说,“这儿没有‘道’,只是娱乐。战士可以享用奴隶女孩子,男人们高谈阔论自己的战斗故事,炫耀他们的伤口。”

  “这么说,你进过那一大堆石头砌成的建筑。”斯凯特尔说。

  “穆哈迪到露台上接见了我们。”法罗克说,“‘祝大家幸运。’他说。沙漠里的问候语,却出现在那个地方!”

  “你知道他的私人寝宫在哪里吗?”斯凯特尔问。

  “皇宫最里面的某个地方。”法罗克说,“据说他和加妮仍然按沙漠流浪者的生活方式过日子,不过都是在高墙之内。公开接见是在大厅,他有专门的会见厅和正式的接见场所,皇宫翼侧住的全是他的卫兵。还有举行仪式的地方和一个通讯中心。据说城堡下面很深的地方还有一间房子,里面养着一只发育不良的沙虫,周围是可以毒死沙虫的深水沟。他就在那儿预测未来。”

  传说加事实,斯凯特尔想。

  “他走到哪儿就把各个政府部门带到哪儿。”法罗克抱怨道,“政府职员和随从,还有随从的随从。他只信任像史帝加这类人,他从前的老部下。”

  “不包括你。”斯凯特尔说。

  “我想他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个人。”法罗克说。

  “他是如何进出皇宫的?”斯凯特尔问。

  “他有一个小型扑翼机停机坪,从一堵内墙凸出来。”法罗克说,“据说穆哈迪不许别人驾机在那儿着陆。它需要一种特殊的操控方法,一个判断失误,飞船就会撞墙,摔在他那该死的花园里。”斯凯特尔点点头。这倒很有可能是真的。通过这样一个空中通道进入皇帝的住所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保证了皇帝的安全。亚崔迪家族的人都是优秀的飞行员。

  “他用人携带他自己的密波信息。”法罗克说,“这些人的体内植入了密波翻译器。这样一来,他们发出的声音就变成了皇帝本人的声音。一个人应该有权控制自己的声音,而不应该成为载体,携带另外某个人的声音。”

  斯凯特尔耸耸肩。在这个时代,所有大人物都使用密波信息,因为谁都说不清信息的发送者和接收者之间存在什么障碍。密波信息不可能破解,因为它的本质是自然人声,只是波形稍有变化,再以此为基础进行最复杂的扰频编码。

  “连他的税务官员也用这种办法。”法罗克抱怨说,“我们那时候,密波信息只植入低等动物身上。”

  但税收信息确实应该保密,斯凯特尔想。不止一个政府因为人民知道它所聚敛的巨额财富而垮台。

  “弗瑞曼士兵们对穆哈迪的圣战有什么看法?”斯凯特尔问,“他们是否反对把皇帝变成神?”

  “多数人甚至想都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法罗克说,“大多数人对圣战的看法和我从前一样,认为圣战是一场奇异的经历,意味着冒险和财富。我住的这种破房子──”法罗克朝后院做了个手势,“就花掉了价值六十里达的香料。整整九十驼啊!这么大一笔财富,那时候想都不敢想。”他连连摇头。

  他们穿过后院,那个瞎眼睛的年轻人正用九弦琴弹奏一曲爱情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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