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暮之战(52)

五二

　　“不能，”艾伦说道，“理论上是可能的，但是实际上几乎不可能。因为存在各种可能性的事件，所以宇宙在不停地被创造出来，我们一跃迁，我们准备跃迁去的那个宇宙就被创造出来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跃迁成功，因为那个宇宙和我们原来的宇宙靠得非常近。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可能的事件分叉也越多，你回去的可能性也就越小了。甚至只要过一秒，你就几乎不可能回去了。回到一年前我们所在的宇宙，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我很难过。”艾迪说，“我喜欢我的宇宙。”

　　“哎，艾迪，”艾伦说，“你甚至根本不是和我们两个从同一个宇宙中来，因为我们做了上一次跃迁，但你没有。甚至可以说，即使和我们一起做了上一次跃迁的人，也不在我们现在的宇宙里，因为他们跟我们不是同一条船，我们现在很多的老朋友其实都是其他宇宙的。当然了，他们的言行都完全一样，因为除了偶尔几个电子的位置不同之外，他们都是一样的。但是我们最初的宇宙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也就是说，你和我都离开了我们原来的宇宙。”我说。

　　“不过原来的宇宙还会继续存在，”艾伦说，“但我们几乎是唯一的从那个宇宙到这个宇宙的两个人。”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去理解这个事情。”我说。

　　“不用太担心，”艾伦说，“按照日常的观点，所有这些宇宙都好好的，可以认为，不管我们在哪个宇宙，几乎所有的事物都差不多。”

　　“那我们还有星际飞船干什么呢？”艾迪问。

　　“非常明显，把你们一次性地带到新宇宙。”艾伦说。

　　“不，不，”艾迪说道，“我的意思说，如果我们能从一个宇宙跳到另一个宇宙，那为什么不能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那就完全不用星际飞船了，直接把人跃迁到星球表面举行了。至少我们能避免在太空中被打挂的危险。”

　　“跃迁最好远离的重力井，比如行星或者恒星，”艾伦说，“不过有个例外，如果要跃迁到其他宇宙，你可以离重力井非常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总到靠近目的地的新宇宙中去，但是跃迁的精度很低，所以每次跃迁后我们都要再飞行一小段距离。我可以演示给你看，这实际上这是一个指数级的关系，不过……”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懂数学。”艾迪说。

　　艾伦正想安抚一下数学差生艾迪，这时候我们的脑伴传来了信息。莫德斯托收到了珊瑚星大屠杀的新闻。不管你在哪个宇宙，这都是极其恐怖的。

　　珊瑚星是人类建立的第五个行星，第一个当然毫无疑问是地球了。珊瑚星地质稳定，气候调节系统贯穿了绝大部分大陆，并且布满了原生的植物和动物，这些物种的基因和地球非常相似，可供人类食用，心理上也能接受。早期这个星球被命名为“伊甸园殖民地”，不过如果有因果报应的话，这个名字实在是给自己找麻烦。

　　后来就改成了珊瑚星，因为在这个星球的赤道热带地区，珊瑚虫创造了各种五彩纷呈的小岛和暗礁。

　　人类在珊瑚星的扩张出乎意料地非常低调，在这个星球上的人大部分过着俭朴的、自给自足的生活。这是人类在宇宙中少数几个没有破坏生态环境的地方，当地人还引进了玉米种植和家养牲畜。这些地球物种进来的时候比较少，但很快就适应环境，融入了珊瑚星的生物圈，并在适度控制的情况下迅速繁荣起来。

　　珊瑚星完全没有想到雷伊人会突然大举侵略，他们来的士兵人数和殖民者一样多。CDF的驻防部队英勇反击，但终究寡不敌众，全军覆没。殖民者也损失惨重，土地荒芜，生灵涂炭。雷伊人很早就垂涎人肉的鲜美，现在他们终于大开杀戒。

　　传到我们脑伴中的信息中有一个片断，节选自一个烹饪电视节目，由雷伊人中最著名的几个厨师讨论如何将人做成多种不同的美味，比如脖子部位的骨头是煮汤的上好材料，让人震怒。这个视频的奇闻轶事证明出，珊瑚星大屠杀是有预谋和精心设计的，甚至连雷伊人的二流名人都参与到战争的庆祝中来。很显然，雷伊人打算占领这个星球。

　　雷伊人的侵略非常突然和彻底。殖民者被杀，雷伊人建立了运输平台，开始对珊瑚星的岛矿进行掠夺。雷伊人曾经和殖民政府就岛矿开采一事进行交涉，珊瑚礁曾经覆盖了雷伊人的原住星球，但是毫无节制的工业污染和唯利是图的矿物开采彻底破坏了他们的环境。殖民政府拒绝发出采矿许可，一是因为殖民者不愿与他们分享，二是雷伊人食人的趋向众所皆知。没人愿意让雷伊人在人们头上飞来飞去，找一个倒霉鬼制成人肉干。

　　殖民政府的失误在于没有认识到雷伊人对于珊瑚礁的需求是多么强烈。不仅是商业，还有一些类似于宗教的原因，这些原因被殖民政府的外交官完全曲解了，他们也低估雷伊人发动军事占领的欲望。雷伊人和殖民政府曾经有几次联合，但是关系从没好过（你怎么可能对一个把你当做营养早餐看待的种族有好感）。后来我们和雷伊人就各走各的路。直到现在，当雷伊人最后的珊瑚礁面临消失的时候，他们终于开始明抢了。珊瑚星已经被抢去了，我们必须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加倍奉还。

　　“这他妈逼的太残忍了，”凯斯对班长们说，“等我们到了的时候，要比他们更残忍！”

　　我们在排里的准备室里，翻看从珊瑚星发回的关于敌人暴行的资料，咖啡都已经凉了还没看完。根据情报，雷伊人出来的飞船基本都没回去，一是为了战争，二是为了珊瑚礁的运输。在珊瑚星大屠杀之后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几乎上千艘雷伊人飞船悬停在该行星的外层空间，准备进行疯狂掠夺。

　　“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凯斯说，然后一幅珊瑚星星系的地图突然浮现在我们的脑伴中。“我们估计大部分停留在珊瑚星的雷伊人飞船都是商用或者工业飞船。根据我们所掌握的飞船型号，另有四分之一，大约三百艘飞船，是不同级别的战船，不过它们很多都用来运输，防护能力和火力强度都很小。但是，战舰级的飞船依然十分巨大和坚固，完全能与我们抗衡，而且它们已经开始部署怎么应对我们的进攻了。”

　　“他们预料到我们为会珊瑚星而开战，我们的顶级情报部门认为，他们预期我们会在四到六天后开战，这些时间足够我们调动大型战舰。他们知道CDF更希望打一场压倒性的胜仗，并且需要花一些时间做准备。”

　　“那么我们何时行动？”艾伦问。

　　“从现在起，大约十一个小时。”凯斯说。大家有些骚动。

　　“这怎么可能，长官？”“我们所有的飞船都已经远距离跃迁了，或者一两个小时后就要跃迁。那我们怎么办？”

　　“包括莫德斯托在内，还有六十三艘船。”凯斯说道，随后我们的脑伴下载了一份可用飞船的列表。我一眼看到汉普顿·路德号，哈里和洁希正在这条船上。“还有六条船正在加速准备跃迁，不能算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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