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枪编年史(41)

四一

　　§1_14　龙人的囚犯

　　躺在地上，压抑住自己的呼吸声，泰斯看着龙人准备要把他昏迷不醒的朋友们架走。坎德人在沼泽边的一丛矮树中躲得好好的，矮人四肢平伸地躺在他旁边，冻得昏死过去。泰斯悔恨地看着他。他别无选择，佛林特慌乱中不断地把自己往水拉，如果他没有一杖敲在矮人头上，现在可能两人都已经没命了。他从水中捞起昏迷的矮人，把他安全地藏在矮树丛中。

　　然而，泰索何夫无奈地看着龙人用魔法把同伴们困在坚固的蛛网中。泰斯看到他们都失去了知觉（或是死了），因为他们连反抗或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坎德人苦中作乐地看着龙人试着拿起金月的水晶杖。很明显地，它们认出这柄水晶杖，因为它们靠近观察着，并且做出兴奋的手势。其中一名可能是首领的家伙伸手去拿──一阵蓝光闪过，龙人尖叫着跳来跳去，口中不停叽哩咕噜地吐出泰斯认为八成没什么水平的话。首领最终想到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办法──从金月的背包里拿出一块毛毯，龙人们把它放在地上，接着用一根棍子将水晶杖推到毯子上。它们小心地用毛毯包裹水晶杖，胜利地将它举起来。龙人把坎德人被蜘蛛网裹住的朋友们扛起来，其他龙人跟在后面，手上拿着大家的背包和武器。

　　当龙人们靠近坎德人藏身的树丛时，佛林特突然哀嚎一声，泰斯连忙用手盖住他的嘴。幸好龙人没注意到，继续地走着。泰斯在午后的阳光下可以清楚看见朋友们的现况，他们似乎都只是睡着而已，卡拉蒙甚至大声打着鼾。坎德人想起雷斯林的法术，推测龙人施展的是同样的魔法。

　　佛林特又再度呻吟起来，队伍最后面的龙人停下脚步窥探这树丛。泰斯又抓起了胡帕克杖，举在离佛林特头顶不远的地方，这都是为了预防万一。幸好没这必要，龙人咕哝了几句，耸耸肩便又继续跟上队伍。放心地松了口气后，泰斯把手从矮人的嘴上拿开。佛林特睁开双眼。

　　“发生了什么事？”佛林特呻吟着，手放在头上。

　　“你掉下桥，头撞到树干。”泰斯心虚地说。

　　“真的？”佛林特看起来不大相信。“我可不记得。我只记得有个龙人向我走来，我不小心掉下水──”

　　“不管啦，你的确撞到自己的头，用不着狡辩了。”泰斯边站起身赶忙说。“你可以走吗？”

　　“我当然可以走。”矮人说，他站起身，有些不稳，但腰杆挺得很直。“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

　　“龙人抓住他们，把他们带走了。”

　　“每一个人？”佛林特嘴巴开开地问。“就这样就被抓走啦？”

　　“这些龙人是魔法师①，”泰斯不耐烦地说着，急着要离开，“我猜它们施了些法术。除了雷斯林之外，它们没有弄伤任何人。我猜它们对他做了些可怕的事，它们经过的时候我有看到他，他看起来很糟，不过他也是唯一很糟的。”坎德人拉拉矮人的湿袖子。“我们该走了，得要跟上它们才行。”

　　“是……是啊！”佛林特喃喃地看着四周。接着他又把手放到头上。“我的头盔呢？”

　　“在沼泽底下吧！”泰斯夸张地说。“你要下去捡吗？”

　　矮人害怕地看着那滩泥水，打了个寒颤，赶紧转身离开。他把手放到头上，这次感觉到有一个大肿包。“我真的不记得有撞到头。”他自语道。接着他突然想起什么，手在背后乱摸着。“我的斧头！”他大喊。

　　“嘘！”泰斯警告说。“至少你还活着。我们现在得要救出其他人才行。”

　　“只靠着你那把巨大的弹弓，要怎么救他们？”佛林特咕哝着跟在快步前进的坎德人后面。

　　“我们会想出办法的。”泰斯自信地说，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像铅般沉重。

　　坎德人轻易地找到龙人的足迹。这条路很明显常有人迹，看起来似乎有几百个龙人曾经走过。泰斯观察着这些足迹，突然想到他们可能正走进一座满是怪物的军营中；他耸耸肩，觉得没必要为这种细节担心。

　　不幸的是，佛林特和他的看法不同。“路的尽头一定有一大群怪物！”矮人惊叹着抓住他的肩膀。

　　“是的，不过──”泰斯停下来思考这个状况。他突然轻松起来，“那更好！它们人愈多，看到我们的机会也愈小。”他继续走着。佛林特皱起眉，那句话里的逻辑一定有问题，但他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况且他也冻得没力气去争辩。另外，他和坎德人都想过同样的事情──另外唯一的选择就是抛弃自己的同伴，逃出这个沼泽；然而这根本就不列入考虑的范围。

　　他们又走了半个小时，太阳沉入雾中，发出血红的光辉来。黑夜静静地降临这神秘的沼泽上。

　　很快地，他们就看到前面出现一团模糊的光亮。他们离开小径，隐密地躲在树丛中。坎德人像只老鼠般灵巧行动着；矮人不停地踩到树枝、撞上树干、闯进树丛中。幸好，龙人的营账中大多在庆祝喧闹，可能连一整队的矮人靠近都听不见。佛林特和泰斯尽量靠近火光探查。突然，佛林特粗暴地抓住坎德人，差点把他给拉倒。

　　“伟大的李奥克斯啊！”佛林特咒骂道，指着前面，“一条龙！”

　　泰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和矮人呆呆地看着龙人们在巨大黑龙前面尽情地跳舞和膜拜着。这只龙盘据着整个废墟的一大部分。它的头比树顶还要高，翅膀展开来惊人得宽。其中一个龙人，穿着奇特的袍子在龙前面弯着腰，指着放在地上的水晶杖和其他俘虏来的武器。

　　“那只龙看起来有点奇怪。”泰斯在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做出结论。

　　“意思是它根本不该存在吗？”

　　“没错！”泰斯说。“你仔细看看。它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也没什么反应。它只是坐在那边。我理想中的龙应该要活生生一点才对，你不觉得吗？”

　　“你去搔它痒呀！”佛林特嗤之以鼻。“然后你就知道什么是活生生了！”

　　“我想我会的。”坎德人说。在矮人来得及回答之前，泰索何夫离开藏身的树丛，沿着阴影慢慢地接近营地。佛林特差点急得把胡子扯掉，但是现在阻止他也来不及了。矮人只好跟着他过去。

　　“坦尼斯！”

　　半精灵听见有人隔着一道深渊呼唤他，他试着要回答，但嘴中塞满黏稠的东西，让他开不了口。他摇摇头，接着感觉到有只手扶着他坐起来。他张开双眼。现在是晚上，从摇动的光影来看，某处有一团猛烈的火照耀着这里。史东靠着他，脸上满是关怀之意。坦尼斯叹口气，伸手摸着骑士的肩膀。他想说话，但是得先从嘴里和脸上抓下那些像蜘蛛网般黏不垃几的东西。

　　“我很好。”坦尼斯一能开口就说道。“我们在哪里？”他看着四周，“每个人都在吗？有人受伤吗？”

　　“我们在龙人的营地里。”史东帮着半精灵站起来。“泰斯和佛林特都不见了，雷斯林则受了伤。”

　　“严重吗？”坦尼斯警觉到史东脸上忧心的表情。

　　“不太好。”骑士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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