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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再试一次。”我说,西丽点点头把翻译碟转开。海流推着们靠在一起,她伸出手臂抱着我。

  “你们为什么要守着浮岛呢?”我问着那些在点点斑斓阳光下盘旋的瓶鼻海豚身影。“跟岛屿待在一起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

  现在发声/老歌/深海/没有伟大声音/没有鲨鱼/老歌/新曲

  西丽的身体贴着我全身,左手紧抱着我,“伟大声音指的是鲸鱼。”她低语,头发随着海流散了开来,右手向下探寻,似乎对找到的东西很惊讶。

  “你们会想念伟大声音吗?”我对着阴影询问,没有任何回答,西丽双腿怀绕着我的臀部,头上四十公尺的海面是一团波动的光影。

  “你们最想念元地球海洋的那个部分?”我问,用左手臂把西丽拉近,手掌顺着背部的曲线向下滑,而她也抬起臀部迎接着,我紧紧的抱着她。对盘旋的海豚来说我们一定看起来像一只动物,西丽拉起身体一点,我们真的结合成为了一体。

  翻译碟绕了一圈,挂在西丽的肩膀上,我伸手想要把它关掉却停了下来,因为我问题的答案正急迫地传进我们的耳朵中。

  想念鲨鱼/想念鲨鱼/想念鲨鱼/想念鲨鱼/鲨鱼/鲨鱼/鲨鱼

  我关掉了翻译碟,摇了摇头,我不懂,有好多事我不懂,我闭上眼睛,与西丽跟着海流和我们身体的律动温柔地移着,海豚在我们附近游动,牠们呼唤的旋律好似一首悲伤又缓慢的挽歌。

  *

  我和西丽就在第二天日出前从山中回到庆典,我们花了一天一夜在山里游荡,与陌生人在橘色丝绸的帐棚下共餐,在须丽河的冰水中共浴,跟着演奏给无穷无尽过往浮岛听的音乐共舞,我们饿极了,我日落时醒来发现西丽走了,不过在茂宜─圣约星的月亮升起前就回来,她告诉我说她父母与朋友搭着一艘缓慢的家船出海几天,把家里的浮掠机留在首站市,我们在舞群与营火之中穿梭着回到了市中心,打算向西飞到她家在费波攘附近的别墅。

  夜深了,但是首站市交谊厅还是有不少饮酒狂欢的家伙,我兴致高昂,我才十九岁,又在谈恋爱,茂宜─圣约星的重力感觉起来还不到〇·九三,我想飞就可以飞,什么都办得到。

  我们停在一家摊贩前买了炸面团与两杯黑咖啡,突然间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个船员?”

  “小声点,我的朋友麦林,快吃你可怜的早餐吧,等我们到了别墅,我会好好给你作顿真正的餐点。”

  “说真的,”我边说边用我不怎么干净的小丑服袖子抹了抹油腻的脸颊,“早上你说昨晚一眼就看穿我是从宇宙飞船上下来的。你怎么知道啊?是我的口音还是我的服装?我和麦克看岛上很多人都这样穿啊。”

  西丽笑了笑,把头发梳到后面,“你最好庆幸是我先看出你的身分,麦林吾爱。要是我叔叔格拉斯翰或是他朋友先看到的话,你就麻烦大了。”

  “噢?为什么呢?”我又拿了个炸面团圈,西丽付了钱,我跟着她穿过逐渐散去的群众,尽管四周的活动与音乐不断,我感到疲倦已经慢慢开始作用在我身上了。

  “他们是分离主义者。”西丽说,“格拉斯翰叔叔最近在议会中倡议我们应该抗争,而不是接受被你们的霸联并吞,他说我们应该在你们的传送门摧毁我们之前先把它摧毁。”

  “噢?”我说,“他有说他要怎么做吗?我以为你们还没有能离开星球的交通工具咧。”

  “是没有,而且过去五十年也没有。”西丽说,“这表示分离主义者是多么缺乏理性。”

  我点点头,辛船长与海尔门议员曾经对我们简报过所谓的茂宜─圣约星分离主义者,“标准殖民地民族主义者与顽冥不灵老家伙的综合体。”辛船长说,“这也是另一个为什么我们要慢慢来的缘故,在完成传送门之前,先行发展这个星球的贸易潜力,万星网可不能在时机尚未成熟的时候就让这些激动的家伙进来,分离主义者也是我们之所以要阻止你们船员和建筑工人与地上人接触的原因。”

  “你的浮掠机停在哪儿?”交谊厅里人群减少地很快,大部分的乐团都收起乐器准备离开,很多人戏装还没脱就直接躺在草地和鹅卵石地板上愉快地打鼾,与满地的垃圾和熄灭的灯笼为伍。只剩下几群欢乐的小团体,或是缓慢地随着仅剩的一把吉他起舞,或醉醺醺地唱着歌,我马上就看到了麦克·奥斯豪,穿着带补丁的小丑服,面具早就不知道掉哪儿去了,左右两边各一位小姐,他正试着教导围在他身边的一群全神贯注却又笨拙无比的仰慕者跳“哈哇那基亚”⑥,然而总是有人会摔倒,结果带着整群舞团一起倒下,麦克则会在一阵笑闹中敲打到他们站起来为止,然后他们又会重新再来一次,跟着麦克深沉的男低音蹒跚地跳舞。

  注⑥Hava Nagila,以色列的民谣,原义为“大家一起来欢乐”,是犹太人流亡时保留的众多民谣中最常吟唱的,有相互鼓励及苦中作乐之意。

  “在那里。”西丽指着停在交谊厅后头的一排浮掠机说,我点点头试着挥手叫麦克过来,但是他正忙着照顾两位小姐没空理我,当嚷嚷声响起的时候,我和西丽已经越过广场,走到老建筑物的阴影下。

  “船工!转过来,你这狗娘养的霸联混蛋!”

  我全身僵直,然后快速的转过身来,双拳紧握,不过没人在我后面,六个年轻人从看台上走下来站在麦克后面围成了半圈,为首的高高瘦瘦又惊人的英俊,大概廿五六岁,长长的褐色鬈发撒在衬托他完美体型的赤色丝绒衬衫上,右手握着一把一尺长的剑,看来是硬化钢铸成的。

  麦克慢慢的转过身来,即使从我这边看过去也可以发现他的目露精光地评估整个局势,他怀里的小姐与几个附近的男孩吃吃地笑着好像有人说了什么笑话。麦克选择在脸上挂着茫然的微笑,“您是在称呼我吗?先生。”他问。

  “我是在叫你,你这霸联妓女养的家伙。”带头的恐吓着,英俊的脸庞扭曲成了轻蔑的嘲笑。

  “是波尔塔,”西丽低声说,“我表弟,格拉斯翰的小儿子。”我点点头走出了阴影,西丽忽然抓住我的手臂。

  “这是你第二次用侮辱的口气称呼我母亲了,先生。”麦克含糊地说着,“请问是我还是母亲得罪你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万分抱歉。”麦克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帽子上的铃铛都快碰到地上了,四周的人拍手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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