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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百八十一


  華亭徐孚遠闇公 李雯舒章 陳子龍臥子 宋徵璧尚木選輯
  姚宗典文初參閱

  熊經畧集二(書)
  熊廷弼

  ◎書
  荅麻西泉總戎
  與麻西泉總戎
  約諸將
  與徐耀玉職方
  與李霖寰本兵
  與五道
  再與五道
  與閻副憲海道
  答戴通判
  與王振宇總戎
  與楊滄嶼中丞
  答瀋陽王遊戎
  答李孟白督餉
  答周毓陽中丞

  ○荅麻西泉總戎【防守遼海機宜】

  遼中諸虜、在寧前者為賴蟒、其力弱而攝乎薊遼之間、其勢為易制、又寧前無村屯可搶。雖有沿邊各堡堡中軍民。多者不過四五十家。少者纔二十家。不足當薊遼兩賞十分之一。彼雖愚。亦安肯舍大規小。且招我之夾勦。而與我為難。錦義之間。歹青巳物故。拱兔終有信行。既欵則不肯輕動。虎敦兔宰雖虜王子。而其年尚幼。不能管領諸部。正安近鎮城。虜亦未敢輕覷而高平一望荒佃。越百里而搶。則又虜之所諱而不肯為者。其于防禦。皆似急而實緩。惟沿河諸虜粆花父子。恃其強盛。結連宰煖諸營。每春深草長。悉眾牧馬于兩河間。居我肘腋日夜窺伺蠓起將退定有一搶然後去年年如此毫不爽期。及去而歸巢甚遠。我即欲搗之。一雪其憤不可得。而比至氷結。又紏合西虜以窺我遼海。其難於防禦有如此。故春夏則三月至五月。而冬則十月至次年元宵。皆屬極緊月分。而大營人馬必不可不設防之時也。語曰、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也、竊謂自茲以往、如前所云月分、宜遣精兵二千騎、布置遼海之間、期至而往、期盡而還、以為常度、其餘閑常月分、皆秋水泛濫、及草枯馬瘦之時、不必調發以茲疲擾、至于河西地方、與鎮城聲息易接、每一將官所守。不過三四堡子。無村屯可護、第令收拾護城壕垣、嚴偵遠探、每堡貼本路步兵百十人、火器助防、自可為我固守一二日、以待鎮兵之至、似不必代為防守、但明與約曰、如賊至、爾營堡等官、小城堡無長力可久守故須明示之援期使彼有所恃即有不守亦可按其功罪不使與望風奔潰者同科不能堅守城池一晝夜以待。我則惟爾之罪。堅守一晝夜而我援不至。則惟我之罪。使人人知責任之無所逃。設防之無可恃。皆承肩著力。以自為謀。而惟遇有警時節。駐鎮兵一枝於杏山適中處所以為寧錦各路聲援除皆照常在鎮操練、養精畜銳。以待策應必如此而後兵力不以四分五散而益寡人馬不以年暴月露而日疲各路既人自為守。而無卸責之心。鎮兵亦人皆可戰。而有敵愾之實。此□未可與河東之防法同日而道也。

  ○與麻西泉總戎【清查占種教塲】

  昔晁錯畫禦戎之策、終之以卒服習、言操練也、教軍塲為此而設耳、是故隊有隊所總有總所、中軍有中軍所以愚論之、操軍者不宜遽攢兵馬於一塊。搖幾旗、擂幾鼓、聲幾砲、裝塘一衝、寅集而辰遂罷也、先宜分地列隊。令各隊立其位下。每隊擇五人善射者。以一教九。隊與隊挍熟矣。而後合之于總。總與總挍熟矣。而後合之于中軍大操焉。倣武塲馬箭之法。每隊竪三把。令軍士穿盔甲。跨弓刀。馳馬而輪射之。使人與器相習。馬與人相得。猶未也。又中分各二十五人為主客。俱挽空弓。執連鞘刀。逐於一處。使知矢左則避右。刀右則避左。猶未也隊與隊逐而合之于總。總與總逐而合之於中軍。然後分主客而大戰焉。逐於閑曠之間。倐而合。倐而分。倐而止。倐而馳。倐而傾壁直驅。倐而分軍邀擊。當是時猶恐尺幅之地。不足以容吾士馬。而擬其决驟也况肯用之為禾黍之塲乎所以前人設立教塲。寬者周圍七八里。五六里、窄者亦不下一二里。原有深意而遼將弗知也。第謂搖幾旗、擂幾鼓、聲幾砲、裝塘一衝、便是操法、虛演武廳前數丈之箭道、便足完吾操事、而此外皆空閑無用之地、于是種麥焉、種蔬焉、種蒭與豆焉、而將將相傳、遂為世產、占其軍以為種地之人、占其地以妨操軍之事而一旦馳不教之人以戰、宜其披甲如負板、控馬如捉龍、弦未引而矢先落、刀未抽而指先傷、敵未見而魂魄先飛、不知天之高而地之下也、夫如是奚而不敗、此鎮自寧遠公重來占種。教塲不操一軍。各路尤而效之。十年于此矣。僕欲革者久之。仰惟老將軍廉能宿望、度越尋常、舍巳從人、不分彼此、是以不知忌諱、僣有斯查、葢不徒舉占種之敝風、從此斷革、亦欲使操軍之常套、併行改正、而以前項之操法操之所以教兵教將、曉然于練習之政。而一振其戎事也。

  ○約諸將【兵馬操演】

  邊吏之弊、無事而苟安、有事而張皇、所從來矣、此中虜患、春秋二防並重而秋防更急、目今夏盡秋來、風高馬勁、虜且乘我收成、復圖犯搶、而我則軍不成軍、馬不成馬、器械不成器械、射打不成射打、曾不思一為料理、而惟高坐以待其來、嗟此孑遺、其與幾何、近有謂僕者、營伍疲敝巳久、一時整頓、實難為力、此其說固然、顧以僕思之、軍誠弱矣。而就中精壯者固自不乏。未嘗挑選。不可謂無軍也。馬誠缺矣。而民間畜養者或不難尋。未嘗買補。不可謂無馬也。器械誠不全不堅利矣。而製造各有所司。自可刻期取辦。未嘗收拾。不可謂器不足用也。射打技藝誠生疏矣。而牛服馬乘尚可訓習。未嘗操演。不可謂軍拙不可教也。前此一二十年、不一選練以至今日今又不然、復待何時矣、三馬同駕而一馬病。則兩馬不前。言相累也今每營強壯之軍。已不可多得。而復以老弱者雜於其間。無事而彼此相推。有事而勇怯同死此何可不蚤自汰選也。兩人持器鬪。而強者鈍弱者利。則強者必傷。言所持勝也。今諸軍之本事。巳是不濟。而又無一利器以佐其拙。射人而人不死。斫馬而馬不傷。此何可不早自收拾也。令甲總兵以下跟伴俱有定數今每營擁精壯殷實者為旗牌。答應牢伴門役。不下數百名。而止以一種尫羸者充伍。每禁革則託言此皆從將官出征者。而不知若輩皆高寇綉褶。因寧遠在遼久不無汰侈後來者相習成風耳倚勢嚙軍。乃號頭隊長之所不敢仰視者也責之操而入其伍下責之戰而聽其督率不能也此何可不盡歸入伍也。今諸君之言曰。吾非不欲收拾營伍。柰軍缺。而以請不補也。馬缺。而以請扣子銀撫夷而每匹止給十兩。且責其羨也。火藥缺。而以請。恐查盤短數不發也。弓刀缺。而以請。不即給。即給而頑鐵無用。不責局造者以鋼利也。吾武人也賤、一再請而且怒且黜、與其怒且黜也、吾且混、此情固有之獨不曰此為戰需也。生死所係。而不可以性命爭耶。若操演之事、豈亦有請而不應者、而亦經歲不行、又何說也、古者將識軍心、軍識將意、不但知其姓名巳也、又識其年貌、而熟其本藝某強某弱、某生某熟、某工某拙、一一記之於心、而一旦有事、呼其名而遣之、無不立應也、今諸君自旗牌答應牢伴門役而外。而記其姓名者有幾。識其年貌而知其本藝者有幾。甚有併旗牌人役而亦不盡識者即不幸而遇敵急難呼救。其人且私幸主將之不識巳姓名年貌。而望望然去之。不掉首一顧也。僕甚為諸君危之也。

  ○與徐耀玉職方【援遼兵馬】

  得翰教、談遼事歷歷中窾、即身履其地、亦不及此、建州變遲變速、必有一日被門下一語道盡、僕私憂惴惴、只為此一節、晝夜不敢放過、自春夏以來、邊報數數至、因地方不入塘報、以此不敢專言、言之恐以為張皇、為速叛、而第於他疏微及之、即如旬日內、復引重兵壓我境上、一而再、再而三、此舉動亦何可常也、存遼之術、舍召募之議、更無別法、然人情悠悠、不但司農不肯加餉、即地方中亦無人認承、僕恐悞事、不得巳苟且收拾敝兵羸馬之見在者、以為支撐今年之計、所兌寺馬乞免扣價、極知為格外之求、然不如此則不如勿兌、賴貴衙門議召募、尚欲以數十萬餉望之計部、若於此而以常格自待、計部必且借為口實即僕所見行修練急務、亦以無馬自阻、而不復振、將復柰何、又細看東虜意思。將來不得遼必不肯巳。欲得遼必先取開原。欲取開原。必先併北關。欲併北關。必先與北虜合勢。而其併之之法。必先于新築南關內屯聚重兵。無日無時。得尺得寸。而蠶食以逼之此其路也。若開原增置重兵。以固北虜之欵。助北關之勢沮奴酋之氣。而又增兵于清河遼瀋間。使渠內顧巢穴而不敢北出方為得策葢相度形勢。知虜之必出於此。而吾必不可不如此以待。非漫談也。來教謂南北冏寺、尚可括三十萬金、以應遼急、似應一面請發十數萬來、使地方官先行召募、不得借口無餉、苟安旦夕、以卸其責、而召募既集、糧草一不繼、是謂乏興、恐計部此時、亦必有懼而不敢不應者、此以子投刻法也、惟留意

  ○與李霖寰本兵【召募利弊】

  召募之役、去春台議、聚精銳以屯要害、至善也、後僕酌量緩急、以河西有鎮兵、邊路增置亦密、而河東列營獨疏濶、有事不相及、又奴氛甚惡、會議添恊設將、獨於遼開致意焉、部署雖小異。而聚精銳以備戰陣之意。則未嘗不同。假令增募之數、得如原議、恊成其為恊、路成其為路、左提右挈、彼此相望、豈不成一軍容氣勢、而竟以訛言中輟矣、僅僅募得一半、而又填之于堡、領之以道、屬之于標下、兵既不以合營。權又不以屬將。揆之事理、殊欠穩妥、又聞原募有關西二百餘人為親兵多亡命之徒、兇滛無賴、居民不保其室、而領兵千總亦西人、恃其不屬恊營、與恊守抗禮而曹弁爭之、遂致搆成嫌隙、尤覺不便竊謂文武同城而處。便當悉以軍事相附。何必自巳管領。無論臨陣不聽武官督率、即設防各處、無人鈐束、騷擾之苦、甚于夷虜、此地方中一害也、夫增兵者為其合眾為強。威夷狄而安百姓也。今東零西散。不為夷狄威。而為百姓害。則增之謂何兵不成旅、而徒有副將遊擊之名、則添恊設將之謂何、以愚計之、見募之兵、除遼陽道外開原寧前兩處、當盡散遣、開原仍舊參將、慶雲仍舊備禦、威遠仍舊堡官、不必留此半殘無用者、虛糜新餉、長為人家口實、如慮兵勢散、為虜所乘、亦須收堡兵解道兵還歸營路、以合其勢、其西人之在開原者、仍應散遣、再召遼人千數、使新改副將遊備、成一模樣、總之此事只有兩說、欲募則當募完、以收增兵之利、不募、則當盡停以去蝕餉之害、若不及今交與地方議一長便、而因以責成之、則今日受成之人、非前日預議之人、陰欲藉兵之力而陽且避增之名得濟則專其功。而不濟則不同其謗。他日之憂、獨老先生與僕當之。况糧餉難繼、計部不認、今雖勉代為措處、其何能久、此尤貴衙門他日無巳之憂也。

  ○與五道【營馬】

  遼之不惜馬也、起於官不以法繩軍。而官與軍又圖馬死以為利。帥曰馬不死。而吾所養之馬何以售裨曰馬不死而吾驗馬之錢何以來軍曰馬不死。而吾與馬戶通同及闔族幫買之利何以得是官與軍無一人而不咒馬之速死者。馬即欲不死。不可得矣。聞舊帥在鎮時。專養馬散軍以為利。偶欲杖一倒馬軍軍曰原發馬不堪或至營或未至營而死。非某罪也帥語塞而釋之。堂堂大將軍、至不能杖一卒、又况追椿銀乎、假令椿銀追之如數如法、則正兵營之椿不勝追而大將軍之語不勝塞此舊當事者所以礙十顏情。而一切從寬政也。今既官為貿易。以實馬給軍。自應照年追椿以實法加軍。近來追法。似乎太少。少則軍不知畏。而以倒馬為常事。至于闔戶幫買一節。甚為軍餘苦累。尤宜亟加禁止。正軍有缺則以軍餘補之故軍餘者所當優卹軍餘者遼之根本而正軍之所自出也。留得此輩。一旦緩急。猶有所恃。皮之不存。毛將安附。昔人有成言矣。且既云官買而又私聽其半索于戶間此為何名。則何若明明???之地畝。猶為名正言順。而不使人受此不明不暗之苦乎。居今之地。無改今之俗。雖歲給年例百萬不能填死馬之葬。而况千零萬落之人戶。填數萬饕軍之葬也哉。

  ○再與五道【驛馬】

  遼左營伍、為驛逓所敝極矣、往者行議、誠欲求一堅决法子、割斷葛藤、使營驛判而為二。以絕撥差之累頃承教清差釐弊諸欵、大抵皆目前調停、尚無截然一定之說、而至於中間條理節目、亦多所未詳。恐於此事終無裨也、夫今日驛逓之所不足者獨馬耳、驛馬不足。則營馬終不能革。有馬矣。而領養無人。苟必待勾原軍而後付之馬何時而得到驛也有軍矣。而養贍無資。苟不盡查其牧田而還給之。驛何藉而得存軍也此本兵指李臨寰也曾為遼撫查本兵撫遼時。曾以驛馬不足。議動年例馬價買補。其大旨以買驛馬以代營差省營馬以備操用是補驛馬。即所以補營馬。况營馬不以差累。將來倒損自少。又能節省以與驛逓通融。其顧馬一節。則以驛軍逃者未能遽勾。缺者未能驟補。就于附近該管營內撥步軍頂補領養走差。此二說深得權宜。舍此而求。亦無別法。惟將步軍即真頂補。尚覺未便。仍應速勾該驛正軍至日。換步軍回伍為妥而至于驛田尤是驛軍根本大半為奸豪所占。驛之不振。全由于此。必須設法清查。盡還驛軍。其營軍暫領馬匹者。亦照數撥種。俟正軍至日付還。必如此而後驛能自立。營不受累。庶幾其有振起日也。

  ○與閻副憲海道【買馬宣大】

  宣大張家等市口。九邊大馬市也。夷中最信喇嘛僧。僧每年易換夷馬。或一二百匹三四百匹為一羣。至則總估其直。以六七兩科算。即中有直二三十兩者。亦不另價。彼中官民轉相貿易。挾為重利。有言夷馬不可用者有言夷馬實可用者葢各見其一端不知貢馬市馬之不同耳故雲中大帥有馬販子之號。而人乃有言其進墻即死者。此忠順營所貢之馬。非僧馬也。貢馬有定價。不論老病瘦小。但可支撐入墻。即得領分官價。而僧馬則皆肥滿臕色與民間市易者若果如人言。則今非燕臺索駿之時。彼中將帥。與各處商人。市此死骨。何處發遣乎。然而遼中官。只欲護住馬價。買撫賞以媚夷。遼中人只欲留買本地。勒高價以圖利。往往持前說相混。而當事不知者。亦深信以為然。此惟軍門與寧道曾宦于其地者知之。宜他人有所不知也。去秋差左都司往買八百餘匹。皆粗蹄大項。寬腰厚膊。最耐奔走。冬春之間。大得其用。今查守道所轄各營舊馬。缺至千匹。騎兵營新募兵一千六百餘人。及清河募兵。尚無一匹。而王鎮守官副將內丁共八百人。亦皆無馬兌給。頃坐買官民自養騎馬應急。然僅得三四百匹。價甚高而馬又不耐。此外復無可覓時處。萬一秋冬虜復大舉。徒步之人。何以應敵。今當發銀一萬五千兩。往宣大速買之。擇其高大者入伍抵價外。而以稍矮小者發驛。及市與民間。猶不失半倍利。此最便宜事也。然一向躊躇。無人可託。惟萬副將化孚善相馬、宣大又其生長宦遊地方、熟經夷市、不受牙行欺、且與彼中各將俱相識、能以情讓、而其人又停妥、其家又素封、非以此為利者、今夏防將竣、當遣之往、而第以遼陽一閑將為之輔行、併隨行員役速速詳報、以便早發、轉盻夏盡秋來、胡兒又至、舊道巳去、舊撫將行、新撫鎮尚無消息、遼陽半壁惟弟與一病副將耳、不得不身任其事、預為料理也。

  ○答戴通判【馬政】

  承條永寧監牧馬五欵、鑿鑿可行、亦既無遺議矣、顧又思之、天下有治人、無治法、雖有其法、而苟無其人、與無法同、雖有其人、而不責其事、與無人同、夫有其人、而不責其事者、遼東之苑馬寺衘是也。猶之乎銜屯田而不屯田。銜備兵而不備兵也。夫海道不歲分年例馬價近五千金耶。官名苑馬矣。又蒭牧有塲。治事有監主簿、監正圉長有官。而所轄軍僅海復東昌蓋州數處。且多緩者。其監馬之不能充。而又分年例焉。何為者也。以愚論之。亦直以其事責之而巳矣、歲額監馬一千二百匹。除損耗外。以一千匹為率。分五百匹于各道而以五百匹付該道自充所轄操備。不許復分年例銀兩。以自巳所畜之馬。供自巳所管之軍。官苑馬者。即不為馬政計不敢不為邊事計也其分撥各道者。不必使軍零碎關支。以滋賄俵之弊。撫院每歲秋冬間。檄該道總解廣寧過堂。轉發各道操備。堪者收。不堪者退。官苑馬者即不為各道計。不得不為撫院計也。載以考成。定以分數。年終兩院奏繳過數者紀錄。不及者罰處。官苑馬者。即不為生息計不得不為考成計也。此責事之說也。僕嘗謂一方之利。自足一方之用。而人自失之。遼馬嘗蕃庶矣。吳孫權不惜南方珍物。多方購誘公孫氏。而不可得者。總為其多馬耳。誌載 國初養馬四十萬匹。設苑馬太僕兩寺卿。經紀其事。其後歲久政弛。生息虧耗。始有年例之發。乃近來年例以撫賞故。不得盡市馬。而有可產馬者。又無一人為之料理可歎也。牧田五千五百餘頃。視屯田一萬一千分。可徵糧十二萬石。牧軍又領倉糧萬石。又牧丁六千餘人。歲可徵徭銀及官吏師生俸廩等項。約又二千餘金。是歲入可二萬餘金也。假令廢若監。汰若官。徭若人。屯若田。徵若歲入二萬餘金以買馬。豈不歲得戰馬千數百匹。而乃今年俵數十匹發驛。明年俵數十匹發驛。記得則俵。不則巳焉。牧軍告則俵不則巳焉。而又皆如狗如鼠之物。只此一事。而其餘可類推也。有其人而不責其事。此遼之所以不可為也。

  ○與王振宇總戎【修築邊城】

  前承教製演火器諸法、當巳通行各道、打造火器、修舉有日矣、至于末論修邊一?、十實萬實他人為大將軍者。誰肯說到此處。他人為大將軍者。第曰我善為戰。我善為陣。殺賊而巳矣。及說到修邊防以資守備。便以為怯。而不屑出諸口。不知遼邊長二千餘里左灣右曲。東隔西斷。其勢最難應援。而虜之去來。倐忽風雨。雖有兵馬設防。經年奔馳而不得與虜一遇亦其地使之然也。僕嘗謂無邊以為戰戰不勝。無邊以為守。守不固。無邊以為欵。欵不久。與其搗于境外不若戰于境內。與其待虜入境而與戰。不若阻虜不得入而無待於戰。與其費錢撫賞。而使虜不入。不若費錢修邊。而使虜自然不得入。十利之說、詳具公移、及李峘老書中、其言似怯懦、而頗為實落、然不肯為他將軍道也、今之人皆謂遼土砂鬆難築。而來教則謂寧前土脉堅實。王總戎延綏人也延鎮砂磧尚且築邊遼鎮何獨難築真足以破世人悠悠之議。顧麾下初至。猶止見寧前一帶。若見正安以東。至三岔河。又??俞河見海遼瀋鐵開原一帶土脉。其决然以為當築又不知其何如者我輩在封疆。只要幹實落事。今年誇戰功者。屠毒官軍。驚恐 君父。竟成何事。戚大將軍鎮薊時。何曾與虜廝殺。只修了一道邊墻。而至今稱其功。趙後將軍馳至金城。何曾與羗廝殺。只屯了兩年田。而先零困服。此兩公者古今名將也真足為修邊屯田樣子。僕敢舉此此為麾下望。亦深服麾下前劄為實語。異日成就。可與兩公並驅後先也。

  ○與楊滄嶼中丞【屯堡火器戰車】

  修屯之說、見于去秋疏中、詳哉其言之矣、業巳蒙 旨允行、而向來地方中、全不料理、及行查荒田數目、有營衞稟示、而屬令不得盡報者、有言田若屯成、戶部不發大餉、軍兵專領倉糧、不得實惠者、而宋掌科又持兩說、一要倣李順衡水田故事、一要屯種橫江新地尤屬支離、夫南北天時地利人情。皆不同。此中春夏少雨。又土善滲。而人又不習水耨。且甚勞。謂舍陸而水。為真任事。葢以譏僕任事不真也。嘗聞其語人云。西路荒田。既有二三萬頃東疆新地三百里。如何只有六百頃、六百頃者勘疆疏中數也、卷據二十九年、委官張拱辰等、議令新民仍種夷地、逐畝量攤賞銀、以慰酋意、故有此數、而勘疏采之、高山崇嶺中。那得平地可屯。葢以議僕漏報疆地也。其撓亂之事。大率類此、 國初各邊。皆以屯田自給。兵食未嘗不足。迨後雖發年例。亦不甚多。而今則以天下全力奉九邊中原之困極矣。從古夷狄之禍莫如晉宋。猶以南渡支持百年。而中原百姓。一呼而起。雖強盛如秦如隋如元。覆亡若反掌。僕所以有懷嫠恤、妄意紓中原、佐度支、贍邊氓、而不自知其不達時務也、今巳矣獨修邊治堡、大于戰守有裨、如此則十五利、如彼則十五害、灼然在前、不能不有望于今日耳、今春查筭各道零竊起數、河東自去年至今年二月、開原遼陽兩道各十起、海蓋道絕無、河西寧前道五十二起、分廵道八十四起、所鈔累人數十倍於河東、至有一臺軍而决至一二十次者、堡官將官候類參者亦如之葢軍不勝决、官不勝參、而詳亦不勝批也、此有墻無墻之證也。河東荒地、海州汎懿開鐵間。漸漸墾到墻下。遼陽今春告墾納科者。一日百人。而河西沿邊一帶。何敢開種一畝。此又有墻無墻之證也。昔人謂不垣塞。則塞下田。不塞下人有也。為虜墾也。塞下丁。不塞下人有也。為虜息也。此確論也。併屯置堡之法。在他處村屯俱盡。無可併者而遼陽海蓋兩處。似宜行之。今各屯雖有臺座。每面寬不踰丈餘。遇有警。萃一屯男女于其上。所謂城小不足以容其民者不守也况僅僅臺圈乎恒數百人老幼既以踐踏死而壯者射打又不得措手足無論今皆坍廢難守。縱使甃砌完固。虜以二百騎環攻之。不三時而臺上矢盡。繼以垛磚。磚盡而束手下矣。假如虜以二三萬騎分投專攻。可半日而下我百屯。恐虜有去年長定之剋法在。不煩再計也。僕嘗謂臺圈止禦小虜散掠。難禦大虜專攻禦專攻者斷非置堡不可而或者不以為然。詢其故。則云萬一失事。臺圈猶可。若去一堡。便是失陷城寨。地方官如何禁得。噫。是何言歟。是何言歟開原西北。一望丘墟。惟二三屯巋然獨存。曾過而觀之或磚堡。或土堡。皆有貼堡壕三道壕身皆茨榆纏結。而外則多設薥把風障以樹疑。所以虜不敢偪雖及邊而反得存者實賴于此若使遼海俱倣此行。何不可保守之有。至于騎射虜之所長火器我之所長。戰車雖于零竊鵰搶當日出入之賊追堵有所不及。而大虜數萬之深入不去者必得此物而後足以制之不然。雖合全鎮騎射火器之士。而終不能與之浪逐于平原之下也。竊謂他處戰車或可巳。廣寧遼陽海州三處。似宜置造以防大舉。今春曾置雙輪車數輛有羊角單輪之輕快而無其搖動。有舊制雙輪之堅穩而無其重滯。且安置火器。多而不煩。前後宛轉。頗利于戰。嘗見往年楊昶寨岫巖七里沙灘之役。虜橫行境內數百里。大帥統領全遼策應人馬二三萬。如鼠遇猫。藏頭膝下而不敢一喘。假令當日備有火器戰車。以騎兵彌縫其間。方陣而前。且打且進。何至不可逐虜。而縱令旬日從容。髠吾人而去也。今說者第曰戰車止可立營不可合戰也。追堵不及事也。如使戰車而至為立營。止為追堵當日出入之賊設也戰車信無用之物矣。而又奚事哉要之支持小虜猶易為力惟禦大虜之法非堡决不可以守有堡矣而無火器戰車以擊之則我不敢與虜戰而堡終不可守非火器戰車。决不可以戰。有火器戰車矣而無堅堡以待之。則或立陷。或野掠。而火器戰車。終無所致其戰。此葢相為表裏。缺一不可者也。

  ○答瀋陽王遊戎【修屯】

  承示圖冊一覽、如身親區畫快甚快甚、井田之法、溝塗封植、左右縱橫、周制寓兵于農、伏至險于至順。原所以限戎馬也、行之于廣寧以東。及海遼瀋開一帶。深于邊防有裨但以此為名。竊恐愚民。驚惑而世人無見識者。復笑為迂濶。反為不便。前日井田之式。不過欲照此算非謂照此行也。且地?可以井收者井收之不可井收者畝分之。惟將軍能心計、他人則不可與于此、恐此法一版定。而不能井收者。悉置之不復報也。今第照民間見行步算事例算報、至墾種巳定、然後下令沿邊軍民所墾田地.各就自己分下地?、不拘多寡、俱于四至堀溝。曲直其徑。以就車塗。庶幾其行易而人始不驚耳然此乃修屯以後事也。今且不多及。

  ○答李孟白督餉【海運】

  夫議通海運、而並設陸運以防海運之不虞、允為全慮、但陸運必不可行、葢山海關抵遼陽約千里。內自關達廣寧數百里。皆岡嶺河磵。自廣寧達三岔河。又多沮洳。每小車載米三石。已盡人車之力。日僅行一四十里。計往回四十餘日。遼中店食價五分不得一飽。每車兩人一驢。日約費銀一錢二分。是價銀五兩而得米三石也。去年遼海間往套運糧、取用民車民牛、幾激大變、今仍用之、誤耕農而拋荒田地。遼怨未息也。自套起至遼至瀋至開鐵或二三百里。或六七百里。車牛巳是累苦。况自關至遼千里之遠乎。即歲計該糧七十餘萬石。總在葢套起運。見在車牛巳是置辦不前。而尚有餘剩車牛、到關洪運乎。駱駝惟寧夏極西一二地方出產他處最難養活。與馬騾遍地出產而易養者不同。買及千頭往返萬餘里、動輒經年。而養又未必活。即活矣而每頭短運可三石。若長運月運歲運僅可一石五斗。而費視車牛所減能幾。愚亦以為未可也。然此猶可言也、自關外至杏山以北。一線之路。左海右邊邊與路相去遠者十餘里。近僅四五里。一路墩烽失守。哨探俱絕。往往遠子裝我廵路人役。截擄裔民。今聞車夫騾馬在途。勢必聚眾來搶。我少發兵。不足護衞。多發兵則往來奔疲。計運糧十萬石。往返數百回、而人馬累死者不可勝數矣。國初歲輓漕糧數百萬石。全由海運委難常恃。故開膠萊運河為穩久之計。然運道雖止而淮登裔民買賣來往于成山嘴之間者固熟路也今山東買糧既難如數、勢必截漕于淮。再截于天津。而截漕于淮。則成山嘴為必由之路。必犯之險。即不幸而稍或損失亦所不能顧者。况糧少而行之以暫。與 國初事體不同。至絕漕于天津。則或由中道。或由北岸。徑趨葢套。與三岔河起卸。正不必從山海關起陸而犯前難也。登糧至葢州套、萊糧至三犋牛為遠、必欲盡卸葢州套、海葢道之議、良可允行、若論愚見、 國初運糧、自登萊旅順海葢三岔河入、循遼瀋而北。直抵開原之老米灣。此故道也。今即不能抵開原。而三岔河則確確可到者。查葢州套至遼陽二百七十里。三岔何至遼陽一百六十里。方謂葢套比三岔河為遠。而可更言北汛口也。總之登萊糧運。俱當定以葢套收卸為主至謂官運有限、民運無窮、欲聽商民自運貿易。寬其文法。許帶貨物一二。此富遼之策也惟遼左河東河西千里甌脫、僅僅傍城就近耕種、而一歲所出、僅支本地一歲之用。如遇小歉。便作大耗。以別無來路也。去年頗有收、自客兵一到、米價斗值三錢。今春農作方興。忽遭奴酋虎憨兩禍並來、人人逃竄、誰敢耕種、及事小定、又若無雨、比及獲雨、而耕種又巳過時、惟可種豆與雜糧。後面天時又不可知者。縱使民間蓄有餘糧、何可再括以餧饞軍。而况乎其無餘也。此其不可行。亦不必行者也。以上數議、皆據實欵答、以備採擇、至愚見、亦有欲請教者、謬附于後、夫運粮與用兵為終始、今自敗衂以來、一人一馬、一甲一刀、一鎗一箭一銃、東邊一城一堡一墩一寨等項、俱要從新做起、而兵期未可卜也。然則運期可卜乎。似應急造海船。為經久計。假如造船四五百隻。費不過三萬餘金。既可長用。而事完又可變價。此不可不預計也。漕糧未可常截。登萊兩郡未可全恃。則廣糴于淮陽一帶、由海道運順保河間、臨德一帶。由運河入海運。永薊一帶、由灤河入海運。以濟截漕登萊之窮。此又不可不預計也。前與官賜初偶計遼餉歲該七十餘萬石、此每軍日計二升。專以本色言也。今聞尊意欲以本色兼折、三十五萬、亦可足數、是軍日一升也倉升視民升僅七合。何以飽軍腹。而銀又不可食。且軍日支餉五分。除米二升、尚有應支折色為塩菜薪水之資。即謂樂領折色。未有束腹減口一至此者。愚謂七十餘萬之外、尚望寬擬一二十萬之數、然後七十餘萬可保其至遼而無虧、若拘定實數、一或差池、而所誤多矣、此又高明之所宜酌也。

  ○答周毓陽中丞【約酋討奴之非】

  台翰言馬帥密約宰煖卜三酋殺奴討賞事情、何馬帥信之輕而見之滯也。用夷攻夷之說。從來有之。如漢誘南北庭自相屠殺。而我得乘敝以臣之之謂。非餌虜而委曲求助也唐人自有猛將精兵故可以用吐蕃用回鶻未有內□全不□□而專仰于外夷者唐餌匈奴吐蕃取天下復天下長安東都之掠。今古寒心。即我 文皇帝三衞靖難。而左臂之斷。至今為患。古名臣善用夷者。惟汾陽一人。今有汾陽其人否。三酋有感恩畏威如藥師羅其夷否。憨酋體面頗大。賦性頗直。要賞則挾賞、安能嫗嫗作効勞語以為騙局。而宰煖狡舛?鳥。慣作伎倆。彼見春秋賞有成例。不便開口。故借此以增賞。賞一得而歲以為例。安問殺奴。即質有親子頭目二三人。而彼亦索我一官為質。即明明渝盟。我終未敢殺質以速釁。究亦被挾拱手而還之。攢刀說誓。此濫套語。遼中何虜不攢刀。何日不說誓。禽獸無恥。未足恃也。况就稟中情節、不止卜兒亥子為可疑。即如所稱宰賽不欲煖兔卜兒亥等知。臨時自來先討些賞。如宰賽差使往約北關解仇同盟。金白二酋謂宰酉向無信實。且恐宰酋不忘前仇。誘兵於外。再有暗兵剋彼兩寨等情。是時宰酋最黠是宰酋且瞞煖卜先騙賞也。是金白且信宰酋不過。而恐其暗圖也。安望其為我同盟殺賊。而馬帥遽謂左聯金白。右連三酋。此時金白情形與三酋不同金白與奴為仇而三酋與奴比也一鼓掃蕩。何言之易也。即令各酋同心同盟為我殺賊真確無疑。且問三酋之師進于何路。欲繞北關之後。從東北角入。則三酋必以為遠。欲從北關境過。則北關必以假道。欲從我內地直入。而我輩未敢保也。且問三酋之師進于何時。欲附大兵同進。而我兵將安在。甲馬安在。器械色色安在。約之此時得無早計。欲如馬帥自言帶領家丁另一作用。竊恐未能圖奴而反而奴圖吾輩亦未敢保也。况用夷而勝有勝之害。不勝有不勝之害。無窮醞釀。未可悉陳。總之中國之體自尊。中國之力自全。偶一衂挫而遂卑辭厚幣。此王撫之所恃而失廣寧也餌狡舛?鳥不可知之虜。以求其助。無論中奴之誘與否。而其取笑四夷。貽譏萬世。亦巳多矣。初入部門、一二相知言及此者、弟頗以為非、載承明問、不敢不以直對、但狡酋原欲借此効小勒騙賞計、今既勘破。勢必羞忿。幸與馬帥善作善收。切勿說明不用本意。弟借北關不諧為辭。而委曲謝之。或設他辭以緩之。使其不疑不怒。不然是一奴未巳。而又生一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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