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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百四十四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徵璧尚木 彭賓燕又選輯
  宋存標子建參閱

  何栢齋先生文集(議 碑)
  何瑭

  ◎議
  戰船議
  織造議
  民財空虛之弊議
  均徭私議
  均糧私議

  ○戰船議【裁減戰船】

  查得本部嘉靖六年、造完戰廵船八十四隻今年見造又一百四隻、其工食該本部措給、其物料會無者、該坐派蘇松等府徵解、查得六年修完船隻物料、先巳招商應付、今尚有四府未完、今年物料、各府通無解到照得咨內開稱巳及年分、損壞船又一百一十八隻該修造、未及年分損壞船六十三隻不久、捱及年分又該修造、其物料俱坐派蘇松等府、恐民力不堪、呈乞議處到部、照得南京內官監、供應器皿、及裝盛物料、神宮監司苑局等衙門、薑棚及薑牙竹簍等料、本部供應器皿、及修船物料例、俱坐派蘇松等府、約計銀十萬兩以上、見今累催、俱未完解、固由官吏違慢、亦由民貧。辦納不前其操江損壞戰廵船一百八十一隻若再坐派。深恐民力不堪。該司所慮、擬合議處、查得永樂年間、額設戰船、止一百三十一隻、宣德以後、漸增至三百一十九隻、至成化年間、止存一百四十隻、具載會典、當時不聞悞事。今乃增至四百隻、比永樂年間三倍有餘、宜量減其半。庶得少寬修造不至連年坐派。以重困疲民或謂其有備無患、操江船隻、不可輕減、臣等議得兵家之法。雖稱有備無患。尤當料敵度時。若強敵大盜出沒於江湖之間、必用水戰决勝。則戰船不得不多。若強敵大盜、或在比欲渡江而南、或在南欲渡江而比、則戰船止於廵邏把截。自不須多。葢敵一登岸戰船即皆無用故也况今四方寧靜、無強敵大盜之警、其出沒江上者、不過鹽徒小盜、若設戰廵船二百隻、加以府縣廵司等船固巳足用、其多餘戰廵等船、實係無用、縱有大盜卒起、兵部馬快等船不下四五百隻、亦可一時借用。不為無備。今乃以多餘無用之船。而連年坐派。以重困疲弊之民似為非計。又查得訢江口戰座廵哨等船、舊例五年一修、十年一造先年損壞、俱係操江官軍、自備物料修理、天順三年、該南京內守備題、會同外守備、并本部議將座船二隻、先儘舊料不敷之數、會有關支、會無買辦、動支官錢給還、戰船該用物料、以五分為率、二分官為出備三分原船官軍出備、會議題准、一向遵行、至成化二十年、該外守備奏、要將損壞船隻、止行南京工部修造本部備查題准事例具奏、仍准照舊、官二軍三、至成化二十三年、又該內外守備題、廵軍比操軍辛苦廵船損壞、要行南京工部修造、工部覆題備行本部查照、果無別議、將該用物料查會關支買辦、仍委官一員、嚴督龍江提舉司官吏匠作、及南京中軍都督府差撥官軍、與同原船、旗軍相兼、用工修造、本部既失於查照題准見行事例執奏、又失於查照原奏情節、乃將廵船並戰船通與修造、從此遂成故事、弘治十八年、又該本部奏准、將改造戰廵等船、會無物料、坐派直隸蘇松等府州縣辦解、沿襲至今、遂為定例、各船旗軍、因戰船損壞、俱本部修造、利害不切於彼。遂將戰船、視為官物、非止不加愛惜。甚或暗行作踐。往往不及年分。先巳攘壞捱及年分、則又移文本部修造。其弊巳久。臣等議得運糧官軍、勞苦萬狀運船損壞、尚與官停半、出銀修造、操江官軍、安逸巳甚戰舡損壞、反不出分文、止行本部修造、巳為不平。又致生戰船速壞之弊。深為未便、乞勑該部會同兵部計議、如臣等所議萬一可采、將戰廵船量留二百隻應用。其餘俱送龍江提舉司拆卸堆垛。候留用船隻損壞、即用修造。不敷料銀、或查照題准舊例、以五分為率、官二軍三、或比照運船事例、官軍停出、戰船既减。則修造自少。操軍知愛惜其船。則損壞必遲。修造益少。修造益少、則物料本部可辦。不必坐派各府。以重困疲民。事體似甚便益。

  ○織造議【織造絲料】

  照得諸司職掌內開、凡織造供用袍服叚疋、及祭祀制帛、須於內府置局織造、其所用蠶絲紅花藍靛、於所產去處稅糧內折收、按歲差人、送庫支用、是知織造制帛絲料、會有在丙字庫支用、係 祖宗正法、嘉靖四年、料造制帛一萬五千叚、本部失於查照將該用絲料不作會有行、丙字庫支用、卻作會無行、應天府、舖戶買用、實係違法參照舖戶何輔所告、情既可憫、理亦甚直、既丙字庫申有堪用細絲、擬合將原擬行應天府舖戶買絲一節、改正會有行、丙字庫支用、巳經行移神帛堂、遵依選用、及條送南京禮部擬行會題去後、今准南京守備司禮監太監高某等揭帖、內稱神帛堂堂長稟稱丙字庫絲不堪織造、臣等參看得丙字庫、內外官員吏典人等、職專收支、乃將稅糧折收、串五細絲、濫收粗絲以致不堪織造支用、乃將稅非受賂狥私、亦係感職悞事、查得大明律起解金銀足色條下、凡收受諸色課程變賣物貨、起解金銀、須要足色、如成色不及分數、提調官吏人匠各笞四十、著落均賠還官、所據該庫內外官員吏典人等、相應比附前律、查提究問、但該庫申稱所收絲堪用、又經守備官選中、今神帛堂卻稱其絲不堪、參以舖戶告詞、中間恐有別情、乞勑該部計議。合無將該庫內外官員人等、比附前律提問、惟復別有定奪、通行奏請上裁、候有成 命、遵照施行、再照揭帖、又稱神帛堂急缺織造絲料、要行從長議處、參詳主意、不過要照舊行應天府舖戶買用。臣等議得買絲、違法損民、且使折收絲終歸無用、公私兩病、深為未便、本部既知其弊、豈可復行、但本堂執稱該庫所收串五絲、俱不堪用、若不急為議處、往來駁難、不免悞事、乞勑該部移文戶部、轉行南京戶部計議、合無將明年以後湖州府解到串五絲、徑送本堂收用、仍行移丙字庫知數、公私兩便、庶經久可行、又查得諸司職掌、內開蠶絲出產、在浙江湖州府、每年該折收六萬斤、見今每年折收串五絲荒絲、各止二萬兩、計各止一千二百五十斤、其神帛堂每年該用絲數累次行查、堅不准行、以此不知的數、據守備平日口稱每年織三千叚、該用絲二千八百十二斤八兩、又查得內織染局所織誥勑絲料、亦該在丙字庫支用、每年織一千道、計該用絲若干斤、照得見今折收串五絲數少、支用不敷、不免又費議處、亦乞轉行南京戶部、計議再查、神帛堂如果每年織制帛三千叚、則串五細絲、再加派二千七百五十斤、務勾兩衙門支用、此係舊制。不為多事。再照丙字庫、見有絲近年者、巳該三萬五千餘斤、遠年者不知其數。既各衙門俱不支用、俱將化為灰燼。似亦可惜。亦乞轉行南京部議處為便。

  制帛一叚、長十八尺、料串五絲十五兩、每尺該絲八錢三分三釐、強 誥命一品文職、長一丈二尺料串五絲一斤十一兩六錢一分二釐五毫 二品長一丈、料絲一斤六兩八錢六分二釐五毫。 三品長八尺五寸、料絲一斤四兩一錢八分七釐五毫、 五品長六尺、料絲一斤五錢一分二釐、勑命料絲十三兩六錢九分二釐五毫 誥武職料絲十三兩一錢三分八毫 此料數係織造原數、今以制帛分兩丈尺計之、似乎至多、當時亦欲 題准减省後以遷官未奏云。

  ○民財空虛之弊議【民財空虛】

  天下之財、不在官、則在民、去年因陜西四川河南湖廣山東山西等處凶荒、各該撫按官員累奏、王府祿米軍士月糧、多有欠缺、無從處補、軍民人等、餓死數多、無從賑濟、則是在官在民之財、皆空虛不足、可想見矣、臣竊以為在官之財。不足固為可慮。然不若在民之財不足可慮之甚也、葢民財不足凍餒死亡之憂、迫之於中、而剝削差科之患、又迫之於外。事勢窮極。盜賊必起。此葢宗社之憂、非小小利害也、去歲凶荒賴 皇上聖明、亟行蠲免、大為賑濟、民心少安、然而死者巳眾、萬一不幸頻歲蕃荒、不知民何以堪命。是葢不可不預為之所也。臣備員戶部、叨有理財之責、竊計在官之財、所以空虛不足者、其弊有四。在民之財。所以空虛不足者。其弊亦有四宗室日蕃。武職日濫。肌食太多。冗費太廣。此四弊者。在官之財。所以空虛而不足也。而徵納逋欠之弊。則又在其外焉。官吏剝削。差科繁重。風俗奢僣。生齒番多。此四弊者。在民之財。所以空虛而不足也。在官之財。不足四弊。本部先巳具題外。其在民之財。不足四弊。臣謹開坐具奏。

  一曰官吏剝削、葢官吏貪賂、必剝削小民、小民窮困不堪、小則為盜大則作亂、而國家之治敗矣、我 太祖高皇帝起自民間、深知其弊、故立國之初、痛懲貪賂官吏、甚者即行誅殺、以快小民之心、既製為大誥醒貪錄諸書以戒諭之、又定為官吏受枉法、賍滿貫罪絞之律、以恐懼之、是以當時官吏畏法、小民得安、晚年因見法令巳行、貪風以革、乃於洪武三十年定官吏受賍滿貫者為雜犯死罪、准其收贖、葢不忍以財物之故、傷人性命此 聖祖寬恤之仁也。柰何官吏不才、不體 聖祖之心、漸啟貪賂之習、積至正德年間、其弊極矣、官以賂陞、罪以賂免、輦轂之下、賄賂公行、郡縣之間、誅求無忌、小民受害、殆不忍言、百姓困窮、盜賊蠭起、國家之事、幾至大販、臣不勝憂忿、於正德六年、奏言先欲勑諭大臣、令其守廉奉法、以倡百官、次欲將貪賍害民官員。凡犯取受入巳賍滿貫以上。俱籍沒貲產。輕則為民。重則充軍。軍職犯賍一體歸斷。所冀法令嚴明則貪官知懼民困可蘇。國家可保耳。當時論者皆謂臣言苛刻、難以施行、臣竊謂責人以難能之事。則材知有限。不可勉強。若一槩加罪。則誠為苛刻。至於貪與不貪。則在乎肯與不肯。非有難高難能之事。况彼奪民財。而法乃籍沒其財。情法似乎相對。且未嘗傷其性命。似未為苛刻。論者之意不過謂士君子辛苦仕途、有所取受、亦是常情、罪以籍沒似、可矜憫耳、况夫官吏貪賂則剝削小民。小民困窮。則遺禍國家。情既可惡、關係尤重、此與其他不才悞事者不同。是安可過為姑息、不加重治、伏自 皇上即位以來、選用忠賢、禁止賄賂、輦轂之下、號稱清明、然府縣之間、貪風猶在、誅求剝削、至今未巳、上司多事姑息、不行嚴治、甚者交通賄賂、縱容行私、民財日空、民生日困、其弊大端在此。此風不革而欲望小民之安。國家之治。葢斷乎無是理也。臣愚竊聞治久病者用毒藥。革久弊者用重典。直先申明戒諭天下百官、令其守廉愛民、令下之後。敢有仍前貪賂害民者。凡犯枉法賍滿貫以上、俱籍沒貲產、照例充軍、犯不枉法、及侵盜賍至銀一百兩以上、及他物值銀一百兩以上者、亦籍沒貲產、照常為民、軍職犯賍一體歸斷、若上司官承告官吏貪賍事情、不與受理、及雖與受理、而擬斷不如法者、即以不才黜退。有賍者亦從重論。每年終廵按御史及法司俱將問過賍官起數。造冊具奏。以憑查考。此法亦不可少不然奸民有乘机生事者其奸頑妄捏賍私排陷官吏者除問以誣告罪名。仍遷徙化外。夫貪官之所愛者財耳。若止去其官。不奪其財。彼猶不失其富。既不知恥。豈肯改行。若籍沒法行則雖不問以死罪。彼慮并失其原有之財。必知警懼則貪風庶乎可革。民財不耗。民困可蘇。而國家之治。庶可保之於無窮矣

  二曰差科繁重、傳稱時使薄歛、為治不能不使民、但使之以時、而不竭其力。斯可矣不能不取民、但歛之以薄。而火匱其財。斯可矣。仰惟國朝使民之法、除里甲正辦外、如糧長解戶、馬頭、船頭、舘夫、水夫、馬夫、祗候、弓兵、皂隸、門禁、廚斗之類、無所不役、固巳多矣、但國初法令嚴明、編僉有數、故民力未至甚勞。近年以來、則常役之外、雜派夫役紛紛而出、如斫柴夫、擡柴夫修河夫、修倉夫、運料夫、接逓夫、站夫、舖夫、閘夫、淺夫之類、因事編僉、葢有不可勝數者矣。國朝取民之法、除田土稅糧外、如鹽課、茶課、金銀課、鐵課、魚課、稅商船鈔、戶口食鹽、皮角、翎毛、油漆、竹木之類、無所不取、固巳重矣、但國初於公用物料、猶令稅糧折納。或官錢收買、故民財未至甚費。近年以來、則額徵之外、雜派物料、又紛紛而出、如供用庫物、料甲、丁庫、顏料、光祿寺廚料、太常寺牲口、南京則又有供用器皿物料、戰廵船隻物、內府各衙門應用物料、隨時坐派、葢有不可勝數者矣。以上夫役物料。臣之所知者耳。所不知者。尚不止此。例皆取辦於民、上司惟務事行至於民力之堪與不堪。民財之敷與不敷。皆不暇計。賢能守令、縱有愛民之心、迫於上令、亦不能自行其志不才官員、則又因以為利。加以吏典里胥、賣放多科、小民受害、所不忍言、民財之耗、民生之困、此亦大端也、臣竊以為前項雜派夫役既不可免。惟編之有數。用之有時。庶可少寬民力。使受一分之賜。宜行令各州縣、通將人丁查出、畧倣古替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之意、其人丁除役占優免外、每人五丁編夫一名、歲役不過一月。每丁各該六日。不行者貼工食銀一錢二分。南方以田起夫者、則每田百畝、作人一丁、計數編夫、俱准前例、或本處工多夫少、如其工可緩者、令挨年次第舉行。如緊急不可緩者、令將鄰近州縣夫、通融恊濟。大畧遠者出銀。近者出力。或民自願赴工。不願出銀者、聽從其便、如本處及鄰近通無工者、則寬以與民。至於雜派物料則宜仍照國初舊例。係遠方州縣產有者、或令稅糧折納。或以該徵稅課錢鈔收買、差人解送應用。係京師近地產有者、則、徑以各處解到稅課錢鈔收買不必坐派。通不許令民出辦、其各項物料內有不係緊用者、仍令各該衙門查出。量為裁减。如此則民財少省、民困可蘇、而國家之治、可保之於無窮矣。

  三曰風俗奢僣、易稱節以制度、不傷才、不害民、又稱履以辨上下、定民志、葢用度奢侈、則民財必傷。上下不辨。則民志不定。仰惟我 太祖高皇帝、於開國之初、凡官民房屋、衣服器皿之類、即定有制度。上得兼下。下不得僣上。違者各治以罪、其居處僣上用者、至處死籍沒、立法之意、葢甚嚴矣、彼時百姓初脫亂離之苦、凡百用度。取給而止。奢僣甚少。中間奢僣犯禮者、不過二三豪家、 聖祖巳嚴為禁約如此、自國初至今百六十年、承平既久、風俗日侈、起自貴近之臣。延及富豪之民。一切皆以奢侈相尚、一宮室臺榭之費、至用銀數百兩、一衣服燕享之費、至用銀數十兩、車馬器用、務極華靡、財有餘者。以此相誇。財不足者。亦相倣效。上下之分。蕩然不知。風俗既成。民心迷惑。至使閭巷貧民。習見奢僣、婚姻喪葬之儀、燕會賻贈之禮、畏懼親友譏笑。亦竭力營辦。甚至稱貸為之。官府習於見聞、通無禁約。間有一二賢明之官、欲行禁約、議者多謂奢僣之人、自費其財、無害於治。反譏禁者不達人情。一齊眾楚。法豈能行。殊不知風俗奢僣。不止耗民之財且可亂民之志葢風俗既以奢僣相誇、則官吏俸祿之所入、小民農商之所獲、各亦不多、豈能足用。故官吏則務為貪饕、小民則務為欺奪。由是推之、則奢僣一事。實生眾弊。葢耗民財之根本也。臣愚以為風俗既壞、非嚴為禁治。則弊不可革。宜令禮部查照 祖宗舊制、再行申明、如婚姻喪葬、禮物粧奩、祭祀燕飲之類、舊制未備者、亦各定為制度。其僧道死喪、追薦災禍。祈禳之類、或通行禁止。或令比照祭祀制度而行。制度既定、通行天下、刻榜禁約、犯者除問罪外、俱將其違法之物沒官、如令食諸物、不可沒官者、則照依所費罰之、以十分為率、俱以三分給告人充賞。七分備賑、及補助貧民糧差拖欠之用。再犯倍罰、三犯不分官民。俱遷徙化外。如該管官員、承告官民奢僣事情、不與受理、及雖與受理、不照例罰治者、俱依制書有違問罪。通不管理者、即以不職罷黜。葢出令在君、承君之令而致之民在臣。臣既不奉行君令。不職甚矣。罰黜何疑、或謂告人給賞、則起告訐之風。犯人罰沒、或為貪官之地。皆非治體、難以施行、臣竊以為令貴必行。禁貴必止。令之不行、禁之不止、雖堯舜不能為治、緣官民奢僣、該管官員、必須見知、方可罰治。若告人無賞則人皆謂奢僣者、自費其財。於我無損。有告文??之條則民自畏而不敢僣法有不必盡行而行者出名告舉徒結讐怨。於我何益。下人既不告舉。上官何由見知。欲令行而禁止難矣。 聖祖於除奸革弊。皆賞告人。葢為此也。至於將違法之物沒官、及物之不可沒官者、照所費罰銀備賑、或補貧民糧差拖欠、則損有餘而補不足者。無所不可。若官吏侵欺、自有正法、柰何預為計慮、遂將禁治奢僣之良法。格而不行哉。聑又聞京師四方之極、君身萬化之源、故化行自上。法行自近。伏望 皇上敦行節儉。為天下先、嚴戒內外官員、節用惜福。不許過為奢僣。以壞風俗。違者聽科道紏舉。一體罰治、如此則民財不耗、民志不惑、而國家以禮、教民之治庶可成矣。

  ○均徭私議【均徭】

  或問近日有司審編均徭、以田土為主、其法如何、曰 祖宗之法、具在諸司職掌、戶部職掌田土項下云、凡各州縣田土、必須開豁各戶若干、及條叚四至、係官田者照依官田、則例起科、係民田者、照依民田、則例徵歛、務要編入黃冊、以憑徵收稅糧、此時期自詭寄可清如有出賣、其買者聽令增收其賣者即當過割。不許酒???詭寄。犯者律有常憲、戶口項下云、凡各處戶口、每十年各布政司府州縣攢造黃冊、編排里甲、分豁上中下三等人戶、遇有差役、以憑點差、賦役項下云、凡各處有司、十年一造黃冊、分豁上中下三等人戶、仍分軍民匠役等籍、除排年里甲依次充當外、其大小雜泛差役、各照所分上中下三等人戶點差、由是觀之、則田戶納稅糧、戶口當差徭。其不相混也。明矣。今乃照田土當差、是豈 祖宗之法哉。或曰人戶有上中下三築葢以其貧富不同也貧富難明、田土多者必富、少者必貧、則照田土編差。葢法外意也。似無不可、曰戶有上中下三等、葢通較其田宅貲畜而定之。非專指田土也。若專指田土、則施於農民可矣工商之家、及放債居積者。皆不及矣。古人立法。原本抑末。今人立法厚末抑本。豈知治道者哉。况差役以人丁為主、以上中下三等、較其貧富、以為泒差之垂輕、此法意也。今舍人丁而論田土、葢失其本矣、或者曰、田土不當起差、 祖宗之法固然矣、近聞外縣有以寄莊人戶、不當差役、申請於上者、廵撫批稱種田而不當差、有違於租庸調法、令其照田認差、然則計田當差、雖非國法、或古法秋、曰此廵撫未考而誤批也、唐法有田則有租、即國朝田土納稅糧之意也、有身則有庸、即國朝戶丁當差役之意也有戶則有調即國朝農桑絲絹之意也、種田而不納糧。謂之有違於租庸調法、則可也。種田而不當差。謂之有違於租庸調法。則不可也。若田土既納稅糧。又當差役。是有田者不惟有租。而又有庸。而有身者。遂無所役矣。不亦誤之甚乎。曰以田土當差、唐法知不然也、或者先王之法乎孟子曰、有粟米之征、有力役之征、有布縷之征、粟米取於田上。即租法也、力役取於人。力。即庸法也。布縷取於園宅。即調法也、由是而觀、則計田土以當差役、既非古法、又非國法、而有司有此行、何也、吾鄉出布故文襄以布代米而今且重為民累益法無久而不變者是在後人通変耳曰此周文襄作俑之過也、宣德年間周文襄廵撫南畿、患民間起運稅糧之不是也、乃令稅糧正數之外、多加耗米以足之、除辦納稅糧外、有餘剩者、謂之餘米、復恐民以加耗之多怨巳也、乃令凡民間戶丁之差役、料物之科派、皆取諸餘米、此葢朝四暮三之術也、本傳謂小民雖多出耗米、然耗米之外。再無差科之擾。深以為便東南多遵用其法、後又自稅糧變為田畝、故東南有田差糧差之說、南士仕西北者漸推用其法、故西北近年亦有田土當差之說、或者曰、文襄之法亦未可盡非文襄之法、雖非國法、既民以為便、則用之、似無不可、何必拘於舊法乎、曰是不然也夫差役出於戶丁、士農工商之家、除例該優免外、其餘戶丁、葢未有不當差者也今止令取於耗米、則是士工商賈之差、農獨代當之矣、是豈均平之道哉、况驛逓馬牛車船之役、俱出於田土稅糧、則農民巳偏累矣、柰何復以雜差再累之乎。今論者皆知東南之民。困於稅糧。西北之民。困於差役、而不知東南所以困於稅糧者。以差役亦出於稅糧之故西北所以困於差役者。以既有丁差、又有糧差之故。或者曰審如此、則寄莊人戶、不當差役者皆幸免矣、曰此有司不知守法之過也、使有司知守 祖宗之法、審定三等戶則之、時不論士農工商、凡田土貲本市宅牲畜多者、俱定作上等、派與重差則寄莊人戶。雖買別州縣之田。而難迯本縣之差矣、何幸免之有、今惟不守 祖宗之法、審編均徭、然舍田土之外家貲之多寡又甚難查舍戶丁而計田土故寄莊人戶、有躲差之弊、欲革其弊、盍求其本乎、或曰 祖宗差役之法、今亦有行之者乎、曰北畿州縣、審編均徭、初止審三等、九則戶門、並不註定差銀多寡數目、審定戶則、然後通筭三等人戶、除役占優免外、該當差者共有若干丁、卻筭本州縣銀力差、該用銀共計若干兩、方令三等、九則戶丁、差等出銀、期足供銀差力差之用而巳此葢遵 祖宗之法、而又通其變者也、葢 祖宗之法、止令照三等戶則點差、但差少丁多、用之不盡、點差之時、不及差者幸免、見當差者偏累、今乃令丁皆出銀、差之重者、明合應當、則人丁無有不差者矣、此葢均徭之善法也、河南舊例、審編均徭、雖未以田為主、亦未以丁為主、其人丁差銀增減、從審官之意、多寡無一定之法、少有不至兩者、多有三五兩者、有十餘兩者、甚有至四五十兩者、丁多之戶、銀多亦不為過、單丁之戶、銀多則一差用之不盡、必須分為數、差是一丁而數差也。豈照戶點差之法哉。近聞廵撫吳公所定均徭則例、每地一頃出銀四錢、每人一丁、上上戶出銀一兩二錢、以次各照戶則出銀不等、若該縣銀多差少、則逓減。銀少差多、則逓增。視舊法頗有定規。但偏累農民、未盡善耳、必改北直隸之法、上不失 祖宗之法、下無偏累之弊、乃為盡善、此葢識者所深望也、或者曰、今之富家、或田連阡陌、或貲累鉅萬、較之小民豈止十倍、若止照三等戶則計丁當差、其丁多者出銀固多、其丁少者、出銀甚少、豈不為幸免乎、曰古人為國、藏富于民、葢民之富者、官府之緩急資焉、小民之貧困資焉、時歲之凶荒、兵戈之忽起資焉、葢所恃以立國者也、平時使之應上戶重差、法如是足矣、必不得巳、則准北畿事例上戶丁少者。量出門銀、亦可也、豈必盡取所有、使之僅與小民之貧者相若、然後為快乎。

  ○均糧私議【均粮】

  或問丈地均糧之法、田有上下、則糧有重輕、禹貢之田、分為九等、稅糧之輕重、往往因之、天下之田、吾未能知、河內之田、上田歲收、畝不下兩石、多或至三四石、下田歲收、畝不及一石、少或至三四斗、大抵上田一畝之收、抵下田五畝、國初定糧、失於分別、一槩定作每畝糧八升五合、後官府以下?、人戶辦納不前也、乃議令起運、重糧多派於上田里分、存留、輕糧多派於下田里分、葢亦裒多益寡、稱物平施之意也。近年上司患里書那移作弊、乃令不分起運存留、俱總定一價、則上田下田、無所分別。雖日可以絕里書之弊。而下田民戶、不勝其害。然坐派之法、歲有變易、民之害、猶有時而解也、若丈地均糧、初時不審上田下田、一槩均派、糧額一定、不可復變。則下田之受害、葢有不可勝言者矣。夫田地有上下。則稅糧有重輕、與犯罪有大小、則受刑有重輕、其理一也、犯大罪者、雖絞斬而不為苛、犯罪小者、雖笞杖而不為縱、葢各得其宜故也、或者患吏書之舞文也、乃一槩定為徒流之刑、以為可以絕弊、抑不思宜絞斬而得徒流者、固為幸矣、宜笞杖而得徒流者。不亦冤哉今不論田土上下而一槩均之以糧何以異此、往嘗與廵撫徐公論之、徐公深以為然、故令丈量田地、分為三等、均糧之額、初則通以中田為凖。下田則少損之。上田則少增之、以下田所損之數為上田所增之數、蓋亦所謂稱物平施之意也若他縣之田無甚上下、猶可言也河內之田、果不分上下、一槩均糧、此則名雖均糧、而實則不均、此利害之大者也、聞廵撫公文謂除河路外、葢謂河路非可耕之田、故除之也、而承行官吏、不明其意、乃令河止除?沁二河、新開河道、引水澆田者不除、其河身所占之田、俱令民田在兩岸者包納、或問其故、則曰引水澆田、人戶得利、故不當除、竊謂引水澆田之利。眾人所同。非獨兩岸有田之民也。而令其包納稅糧。歲無休時。何理也。路止除驛逓大路、其餘通行古路、俱不得除、其稅糧亦令民田在路兩傍者包納、竊謂民田在路兩傍者。人畜往來踐蹂。固巳受害多矣。古路眾人之所往來。與驛逓大路無以異也。乃復令其包納稅糧。此何理也。至于、田內墳墓、雖上司未有明文、竊意丈地均粮、亦不過丈實耕之田、而均以實有之糧耳、墳墓非可耕之田。其不當徵粮。葢有不待言者矣。今乃令墳墓不除。有主者照地數均糧。無主者聽民納銀于官。平治為田。照數均糧竊先王有掩骼埋胔之令、國朝有漏澤園之設、而平治他人墳墓為田園者、律有明禁、此葢朝廷恩及死者之仁政也。而一切不顧。止曰吾將以均糧也。不知均糧之初意。果若是乎。此三者亦利害之大端也。或疑田之上下難定、曰此不難、某鄉之田上、某鄉之田下、縣民葢無不知者、今宜令丈地委官、於所丈之田各區之下、明開水田旱田、及在於某地方、然後集合縣里老、當堂會審、某處係水田台上、或中、或下、某處係旱地、或上、或中、或下、各親筆填寫於下、面審既定、水田上等者、則通定作上地、中地則令與上地五分、中地五分、下等則令與上地三分、中地七分、旱地上等、則定與中地七分、下地三分、中等則定與中地五分、下地五分、下等則定與中地三分、下地七分、田之分數既定則斟酌損益、均之以糧自然人心可服、而事成矣、田之上下若不官自審定、而委之里書、則弊、既多端、人亦不服。事豈可行也哉。

  ◎碑
  追封鄭定王碑銘

  ○追封鄭定王碑銘【藩王追封】

  嘉靖十二年正月十五日、宗室鄭王殿下、遣審理副周廷蘭來諭瑭曰、予祖東垣端惠王、乃予曾祖簡王之子、伯祖僖王之弟、伯考康王之叔父也、弘治十六年薨逝、蒙 朝廷賜謚祭葬訖、正德二年、康王薨逝、無子、予先考懿王以倫序當襲、蒙 朝廷授以冊寶、進封鄭王、先考即具奏乞追封祖為鄭王、該部以前無事例、寢其奏不報、正德十年、祖妣李氏薨逝、蒙 朝廷欽賜祭葬、亦止從郡王妃典禮、先考懿王享國十三年、薨逝乃嘉靖七年、予母妃追念先王之志未伸、復援唐府事例、奏乞追封 祖為鄭王、欽蒙 聖恩准進封鄭王、改謚曰定、祖妣亦進封鄭王、妃、各賜以金冊、巳告廟謝恩外、茲欲立碑墓前、以彰 聖天子之恩、母妃之孝、以慰我祖考妃、及先王在天之靈幸為予撰次始末、勒碑示後、塘拜受命、竊惟人子之孝。莫大於尊親。然或拘於分而不得。或拘於時而不得。故人子能全其尊親之孝者甚難。仰惟我 聖天子由宗藩入承大統、初議追尊 考興獻王為皇帝以廷臣爭議不决、亦踰年而後定。其難也葢如此。我東垣王追封鄭王恩典、先懿王奏請而未得、今母妃奏請乃始得之、是固孝心相繼所致、然非 聖天子在上、推巳尊親之心。以逮臣下。亦安能致得之之易如此哉。然則 聖天子之恩。烏可忘也立碑墓前、昭示後世、今王之志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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