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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百七十


  华亭陈子龙卧子 宋征璧尚木 徐孚远闇公 彭宾燕又选辑
  王崇蕳敬哉参阅

  万一楼集(疏 论)
  骆问礼

  ◎疏
  恭遇圣志励精効涓埃以赞盛大疏
  直言兵刑二事以畅公论以明治体疏
  恳乞圣明亟正宫闱典礼疏
  参议宗藩事宜疏

  ○恭遇 圣志励精効涓埃以赞盛大疏〈面奏〉

  公此疏指斥文贞相公疏上穆宗恶其狂妄降三级用

  自 陛下登极三年于兹矣,卒未有一人 面奏者不惟不面奏也,又请 陛下召问又请 面奏,夫不面奏而请,何心哉,已既惮于面奏。而又惧天下后世之议。欲委罪于 陛下。曰君不我问不敢奏。君不我许未敢奏也。此皆非能尽忠于 陛下者也。臣不见皋夔于尧舜之前。不敢发一词也。臣不见皋夔之事尧舜。不欲以万机劳之也。臣不见 庙堂之上。不许人奏事也。而诸臣日且云云。此诸臣之陋也。今 陛下超然远览察万世君臣之大义握万古德业之要机修尧舜之常道复 祖宗之旧制,使皆 面奏习俗之陋,繇此一洗,此所谓 天纵之神圣也,而臣所独惧者,诸臣之固陋,犹拘习见,执 陛下候旨之诏未必即奏而纵有奏者初仰 天威必致周章夫泥候 旨之文而不察 陛下望治之心。则疑畏而不敢决。鄙周章之迹。而不察臣下尽忠之意则藐忽而不欲闻。又将置 陛下超今迈古之旨于寂寂。臣愚则谓候 旨之文。决非 陛下之本意而周张之迹必非 陛下所鄙者。孟轲曰,如知其非义斯速巳矣以 陛下之明圣,岂知诸臣之当 面奏而又姑俟之也魏征曰,臣观诸司奏事,常数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每一召对必叹有君无臣何哉而唐太宗见人臣进见皆失举措,必假以词色,以 陛下之仁恕。岂不察诸臣献纳之心而责其形迹之末哉。 大圣人之作为,出于寻常万万,即 面奏之一旨,已自可见,而 庙堂诸臣,俱以皋夔自负,必不复蹈前日之陋,太平之实政,繇是可举臣下之纳忠,正其此候矣,臣虽微贱能不少致涓埃哉谨以千虑之愚,条为十事以献,若其可采与否,则惟 陛下察焉。

  计开

  其一曰,奉 天道以尊 皇极。臣惟 面奏之典既行,则 万几皆决于一时,人皆以独断望 陛下矣臣谓独断之与自用。相似而实不同。故为人君者。独断则可。自用则不可。盖独断则大权在我而皇极日尊。自用则刚愎陵人。而国势反弱。亦曰奉若天道而已。盖人君之所居者,天位也,所任者天职也,其权不可以下移,惟人君不得而私之也,故其智不可以自用,是以古之王者,揽乾刚而统于一人,惧其权之下移也酌民言而及于刍荛惧其智之自用也,虞舜不能禁皋陶之执瞽瞍,汉文不能禁申屠之辱邓通,此所谓善奉天道者也,臣愿 陛下于面奏之时。可否予夺。不曰惟予一人也。曰科道曰该部曰阁臣。惟其议之是者。即从而主之。吾非从夫人言。从天道也。记曰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此尊 皇极之说也,其二曰辨 天居以亲正人,臣惟人君一日之间,必有所居之地,亦有与居之人,是故居宫闱之中。则所与居者宦官宫嫔而已。在殿庭之上。则所与居者。有侍从诸臣焉。是二者孰为正哉。不待识者知辨之矣。然为人君者。每乐居宫禁,而不乐处于殿庭。何者盖未始辨夫天之居也。夫卒食玄端。其非臣莅之时可知而史御皆在。岂宫闱哉。古人于内外之防亦严矣深宫固门阍寺守之。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岂其使外臣得而入乎。则玄端之居。必非宫闱可知也。夫一食息且不于宫闱古之帝王。岂作意于其间哉不欲易天之居也,不易天之居。而后得与正人居也。方今事必 面奏当奏事时,其侍从之备,固不必言矣更愿 陛下考帝王奠居处之常,察 祖宗设侍从之意。自非向晦不入 深宫。使侍从诸臣。轮班分侍。一息不离。则所接者多正人。所闻者皆正言。不然则侍从之官似为虚职,虽圣如 陛下。能无一暴之忧哉其三曰参辅佐以须经济,臣惟 祖宗设内阁之官。其始惟其贤而已。不必皆翰林也。其始备顾问而已。不授以政事也。渐沿日趋驯至今日,自当事者言之,皆谓不可易矣,夫政事之授。既谓不可易。则曷亦参其员乎。夫人才之在天下。不可以一途尽也。经济之在 朝廷不可以一途之人尽也。古之贤大臣。未尝以一途得也。人皆知之矣。而卒不能更辙。何者。其利病不必相远也。今试以别衙门官员参阅务。岂即能振掀天揭地之勋猷哉。其未必然可知矣。此所以不敢有异议也。而不知不可以是泥也。政事根本,譬则都会之大,必四方辐辏,然后百货皆集,惟吾之欲取,无所不备,苟止通一途,则虽接踵而至,必有所缺,翰林日涵育于文字之间,讲求理义其根本也深。而各官日涉猎乎军民之务。勤劳政事。其阅历也熟。有根本,则其致用也自顺,而多阅历,则其作用也尤审,偏废而用其一,孰若兼收而并取之为全哉,臣且不敢远论。即嘉靖初年。如杨一清诸臣。皆称贤辅。而近时拘泥犹甚。且勿论外官。凡繇翰林者。六卿自吏礼二部之外。视为棘途矣以一日之长短槩贤才之平生是果万世无敌之良法乎方今事必 面奏。则参务拟 旨。变通在呼吸之间。虽群臣俱在。似不必偏倚于一官。而事机之轻重。终有所归。臣愿 陛下求 祖宗设内阁之初意。监历代置辅臣之大凡。凡内外参用。使可互相补益。则经济之用益弘。而人才之所长。亦各得以自尽矣。其四曰,重风纪以定 国是,臣惟 国家置风宪之官。六科专于封驳。而院道重于纠劾。盖国是有一定之极,人情易玩,不可无纪,而 祖宗圣不自圣,不敢谓 旨出而皆当也。故设为六科。事必下之六科所无疑。始付之诸司。而事有不繇六科者。虽有 圣旨。诸司不敢奉行。万一六科不能封驳者。诸司失于捡察。则院道之纠劾随至。此国是之所以有定。而官必备员。员必久任。任必使之得举其职者。凡以重之也。迩年 朝廷不轻以要职授人。故员未必备。而莅其员者又不得久。至于六科之封驳。绝未闻封还 诏旨。而 诏旨之下。间有不繇六科者。诸司竟自奉行。院道虽有纠劾。 陛下亦置不理。夫风纪重地。非备员。则耳目有所未广。非久任。则历阅未必老成。尝读宋史至李沆引烛焚诏曰。但道臣沆以为不可。其议遂寝。而刘承珪待节度使以暝目。王旦执之遂止。未尝不叹君臣相遇之盛。而 圣明之世。乃不使诸臣得张胆正色。尽其封驳之职。 祖宗建置风宪之意。恐不若此也。而 国是将何所赖哉。况今事必 面奏。正诸臣可以尽言之际。臣愿 陛下特重其职。备其员也。虽不必尽充原设之额。要不可使之缺用。久其任也。于才可别用者。固不得不序迁之矣。而察其议论平允。真堪恃赖者。非九年不得别迁 诏旨之下。万出意外。许得封。其有不繇六科竟下者。诸司苟且奉行。院道交劾。而 陛下亦虚怀于上。使诸臣得振其风采。则风纪日重。而 国是为可定矣。至其推补都御史。固不必专用一途。而翰林中素号英正者尤当参用其一二盖以熟正事者备论思。而又以熟理义者备风宪。此其中实有相资之益。虽前所未闻。未为不可。是亦重风纪之道也。其五曰,公采纳以广言路,臣闻帝王之世,言不择人惟其是而巳后世官守言责,判为二途始所谓言官之名,臣愚谓言官之所以异于他官者。惟其以言为责尔。非彼言而诸臣皆可不言也。故事所当言者。言官不言则有罪。言之而当为称职。言之而不当。虽不称职。亦无罪。其非言官者。不言不为罪。言之而当则当赏不当亦无罪。为非其职也。其所异者此而已。非谓惟言言官当言。余皆可以默默也。 陛下登极以来 诏书两下。皆有诸人直言之条。远近臣民亦尝精白以承□休矣。除言官与一二名臣外。尽付之该衙门知道而已。岂天下之至论。果皆萃于一二人哉。而 诏书之下。又何必以直言为词哉。臣且不暇尽数。即东莞县布衣谭清海所陈三事,其于 国典所关尤重夫一布衣且然,则上此岂皆迂谈而不闻□采一言兴一利,且 旨意谓该衙门该部某部,其曰知道一也而一曰该衙门即不许覆行臣犹不详其意夫前此巳不可矣。方今事必 面奏。 严威之下。使非有诱掖鼓舞之术。则漫无言责者。又孰肯干冒 天威。以徒自取辱哉。臣愿 陛下与诸臣虚心采纳。于凡民臣章奏。不惟其人。惟其言。不惟其官惟其理。否者置之。可者用之。不然臣恐徒有求言之名。殊无用言之实。虽当其责者。亦将解体而况其他乎。其六曰,正体统以防窥窃,臣惟诸臣章奏,虽言之大小不同,然而莫非天职天工。故奉行则责之六卿。谋议则先之阁辅。此皆所谓重任。盖 天职天工。天以付之 陛下。而 陛下又以分任于诸臣。故曰重任也。自是而外。奔走服役。以供一切使令者。则妇寺之细事。虽忠谨之意。不可或忘。要不可与政事等伦。而以 陛下之明圣。自服役扫除之外。亦必不以他事及之。无待卜也。近因一二内竖。有辞免重任之章。内外臣工。遂生疑惧。谓此乃 祖宗以来所绝无之事。或者彼得窥窃政事。则流祸将不小。且 祖宗设侍从之官。不一而足。顾名思义。岂无所为。今 临御之时。给事左右不止一人。而封事之上。传递出入者。莫非中官。则不无窥窃之渐。宜乎臣工之致疑也。今事必 面奏。则奏事之时。侍从诸臣。俱当密侍 左右。而中官非供亵使。不当近前。事无大小。皆当决于 殿庭。而不复传递于中官。无假言矣。臣愿 陛下推广其义。即 朝见之时。凡给事 左右。如传 旨如接 本之类。俱用文武侍从。而 面奏不能皆尽。或有一二当传奉出入者。亦以付之。不使中官得参与其内。以亵 天职。且 明诏中官自后不得复为辞免重任之疏。使内外大小诸臣。明知政事之重。决不旁及。则体统正而窥窃之渐。亦无自而生。 清明之治。万世如一日矣。然说者必谓外臣传奉。则万一有当入宫者。必为不便。臣惟 陛下励精勤政。奉天之道。辨天之居。则必不以政事入于 宫中。纵不得已。亦千百之一二焉尔。七曰平好恶以作士气,听言者但当观是非。不当存好恶。众所同是。一人非之不为逆。人所独见。众共是之不为比。惟其当而已。近日 朝堂论议。未尝不集众见。去处未尝不以公心。但好恶之用。不能无偏,一人唱之,百人和之,意旨所向,靡然同风,少或异同,指以为怪,甚者必置之陷穽而后巳,间有一二不以为然者,疑谗畏罪,不敢发言,及久而亦与之化矣,然则士气安得而振,公论安得而明哉,方今事必 面奏正君臣上下,都俞吁咈,鼎鼎一堂之时,万一诸臣复蹈前习,则摧委士气所损岂曰毫芒,臣愿 陛下敕下大小诸臣,平心观理,意之所与,必知其非,意之所非,必知其羡,众人言之未必得,一人言之未必非,则公论日明,不惟孤介之士有所倚赖,其气日振,而所以潜消权焰,振扬 国威者,或有在矣,其八曰戒因循以防陵夷,臣惟 朝堂一言而四海之大如雨之润物如饮之慰,渴所不逆也盖天下之治惟信则严惟严则威,而惟当则可信,治功所以日起。而 国势所以日尊也,苟言出而未必果行。犹得因循旧迹。则其势必至陵夷。何者,习且玩也。臣始至 京师每见官司下一 钦依。则勃然惊且语。以为 朝廷某事当作何状。某事当作何状矣。及考其所施而犹夫故也。何其与今日之弊甚相合也始而惊。既而疑。今则知其为常矣夫知其为常也。则亦复有鼓舞奔走之意哉。古之善观人国者。不观其国势之强弱。而先观其诏令之信否。玩愒若此。如国势何。往者巳矣。方今事必 面奏。正事机号令一新之会。臣愿 陛下敕下各部院。凡事之碍于施行者。宁不与覆。其覆,而得 旨者。则必申饬内外著实修举。而 陛下亦以身率于上。拟则必当。言则必行。庶几因循之习可起。而陵夷之渐可免矣。然说者必谓方今 君明臣良。有言必信。未尝因循。臣且不暇枚举。远如馆选之制 先帝钦依。拟及外官。而迨后无一人在部。近如刑部复议。内犯必正明其罪。已奉 圣旨曰是矣。而明日复有不知其何罪而发者类而推之。不可谓止此。善善恶恶。乃古今所谓无可奈何之病也。而可复再哉。夫谓其不可。则不如弗覆。轻发则必不能行诏令之当慎以此当而覆。覆而有 旨。而又不行则玩。玩则后虽有不欲行者人亦不以为意犯纪者必多。此陵夷之道也。此大循之所以当戒也。而戒之当。自 陛下始。其在 陛下。又当自此 面奏之旨始。此臣之所繇惓惓者也。其九曰,省繁文以艺功业,臣惟事必 面奏。则万几之繁。非一时可尽。必待毕而后归。治事日不足矣。是故分班之说兴焉。每日各部尚书与左侍郎各司郎中。侍 朝待奏。右侍郎率员外郎以下叩□□□先退治事。有大礼大议则皆在。此一说也。又谓 便殿奏事。惟大臣近侍尔。如通政司所引。当仍在外庭。宜分早朝午朝。庶有次第。 早朝诸臣俱在。 午朝则惟该奏事者。又一说也。又有谓 早朝各衙门官。先以本上。 皇上就便殿与辅臣看定 午朝始许 面对赐 旨。其急事仍不拘 前朝。便殿讲筵。俱许执 奏。即与议决。惟越宿始下本。则壅蔽之患。正在于此。决所不可者。又一说也。又有谓正大紧关章奏。即当 令讲读官逐一讲解。以开动 圣虑。不当惟讲经传。以明急于政事者。又一说也。然 祖宗之制。又有晚朝。大率所要者。在于省繁文。求日用。既不废朝。又不废政。盖请 旨于上。出令于下。修政于中。缺一不可。使繁文易务。而不力求其实用。则以始皇之程书。病文王之日昃者。未必无。而事功之不一反繇此起矣。其十曰,修史职以传□盛大,臣闻史职之废也久矣,诸臣之建言,亦不一而足矣,而卒未有议行之者,臣知其故矣,不谓 先帝实录方成。无暇及此。则谓 祖宗所未举。不敢遽也祖宗所未举正有望于后人而事关疑信,道存鉴戒,早一日,得一日之力,四海之广,何患无才,朝廷之大,何爱一官,而事固有动而不相害者况今 面奏之典既行,则 圣君贤辅,嘉言懿动,必有超今迈古者,不可不纪述其详,光显其实,以传一时之盛,而一二奸邪情状。如今上 钦定逆案是也亦有当备之以鉴今而惩后者。宋神宗有言。人臣奏对。有颇僻谗慝者。若左右有史官书之。则无所肆其奸矣。斯言也。有以哉。 祖宗设编撰等官。名之曰史。而非九年不得迁。使不遇易世。岂使之坐食而已。臣愿 陛下察古人重史之意。求 祖宗设官之心。每日必轮该若干员。密迩 乘舆。言动奏报。凡耳目所得及者。执简备书。修为实历。其耳目所不及者。诸司或以月报。或以季报。或以岁报。随其事机道里之缓急远近。而随至随纂。亦以附焉。故史职不可不修也。夫是十者,皆□今日之当讲者也,皆于 面奏相须者也,惟 陛下察焉。

  ○直言兵刑二事以畅公论以明治体疏〈刑法兵务〉

  臣谬叨拔擢待罪言官而 九重万里闻见有所未真,时势不能即达,小者既谓不足言,大者则诸臣巳言之,耳目之责,有愧多矣,夫臣所待罪,刑科也,近又叨署兵科,则兵与刑,尤臣所当言者,敢各述一事,少以塞责,惟 陛下察焉,以刑法言之,张齐之为民,陛下之 特旨也,此人之所不及知者也,臣窃疑之,齐诚黩货逞谗,则罪何止于为民,如其不然则何赃可追,两存而致疑之,此 陛下之至明也,欲以发天下之公论也,夫齐之罪所难言也,毛□奏齐□边商银十余万两故逮齐诏狱而华亭乞休亦遂以此允都察院言之,科道言之,同科者又言之谓其罪出于尽诬,臣所不敢也,然以都察院之言。科道之言,奉以 圣旨,加以锦衣卫之刑,谓其罪尽出输服,臣亦不敢也,夫齐安得无罪,边镇重臣,易置未久,不闻失事张惶,为考察之说,先帝遣诏,远过轮台,不察其实,指摘为臣下之语,即此二事,已不容一日厕于言官之列,若谓其黩货逞谗,则恐未,必此臣所不敢言也,臣里有畜守犬者,嘉宾至,犬向而嚎之,即磔以飨,宾以为敬巳,大喜,是夜失盗而主不知,臣恐宾则喜矣,异日无为 陛下司盗者,夫言及乘舆,天子改容,事关廊庙,宰相待罪,此重谏官之体也,故曰,选用台谏,未必皆贤,谏官所言,未必皆是,然须豢其锐气,而假之重权,所以折奸臣之萌,而防内重之弊,使斯言而非诬也,齐独非谏官乎,故当时诸臣。是时华亭当国颇久骆公可谓敢言矣欲留徐阶之去。固不得抵齐于罪。欲抵齐于罪也。亦不必重发其私。而阶之去也者。不当辨巳之无罪。只当明齐之无他。斯于 国体士风。翕然称快。然当时诸臣,岂见不及此,为 陛下爱贤辅,则不暇为 陛下爱 国体,亦势之所必至者,而阶惟急于白巳之罪,则何暇以文彦博自处。若臣则岂不知齐之非唐介哉。欲为 陛下致唐介。则齐亦千里马之骨。与其以严嵩之所以自厚者厚阶。孰若以文彦博待之为尤厚哉。 先帝之世,建言得罪诸臣,其间岂无一二自取,龙飞以来,因事纳忠诸疏,其间岂无一二诖误,而 陛下悉甄录之,优容之,即一二触 圣意者诸臣又为昭雪之,上下之虑俱至远也,独齐不为众所原,彼诚有以自取,抑宋臣有言,当此之时,言人主易。言大臣难。臣尝三复斯言。不能不为世道增一慨也。当局者迷,旁观者明,天下曷尝无公论哉,特未敢发尔,今幸 陛下默发之矣,故臣敢遂言之,以兵务言之,仲秋之 大阅,宰辅之建明也,此人所不敢知者也,臣窃疑之,陛下之当务,岂无急于 大阅者哉然而辅臣言之,陛下允之,此 陛下之至圣也,将以推及其所尤急者也,夫 大阅之礼,人所难言也,以为非急务与,则南有寇,北有虏,将领脆而无能,兵气衰而不振,古人所以克诘兵戎者,岂为无见,臣所不敢知也,以为诚急务与,则为治有体任治有责君明其义,臣能其事各有职分,祖宗所以置而不举者,夫岂无谓臣亦不敢知也,夫臣岂不知中冬大阅,礼有明文哉,顾帝王法古为治,在师其意,不泥其迹,故如巡狩方岳,执爵飬老之类,古以为至重而不可已者,今亦在所不举,诚得其意也,如必欲事合迹儗,而后为师古,则一部周礼,当自何处始此臣所不敢言也 大阅固要务,而 陛下之当务,则尤有要于此者也,亲决万几,详览章奏,治道必始诸此,于此不务,而曰 大阅,纵因此一新戎务,歼馘虏寇,亦治标之剂,非保本之术也,况未有本不正而能善其用者,时文□之掎之者多骆公又可谓至公臣观张居止建议之疏亹亹千余言。其意向所重。自有所在。 大阅一言。不过忿兵政之饬。欲 陛下加意明作云尔。今其意之所重者。未必尽举。而经营半岁。惟以此举为急。以 陛下之明。岂不见此哉。 陛下诚亲万几览章奏明作敦大,政本定矣,则戎务之饬。一将之事尔。虽不 大阅。不害其治也。若其不然。徒生衅端尔,乘舆临幸。每月戎服。而去春南海子之幸。 特出 圣意。此曰 大阅古也。搜苗非古哉。而诸臣言之不已。夫固以 谨巡幸为事 陛下之第一义也。而居正此议。其情虽异。其形则同与其留逢迎之迹。以为他日媒孽宰臣之隙。孰若弃敝屩,求珠玉。庶不起琴瑟专一之叹。为盛世事哉。大小臣工,见亦及此,而难于发言,臣谓居正之建白,其所急者既不在此,而 陛下所以速于俞允之意,亦不过欲繇此以及其所尤急者,故敢及之,虽然兵刑之可言,岂止此哉,内犯百棍而监候。自古刑法。未有若此者也,动息皆生命,三尺法不可轻也。况草芥之视,手滑之忧,识者能无深念乎然诸臣既巳言之,以 陛下之明,必从而俞允之臣可不言也。御史纪功于广海。自古兵务。未闻有此也丘多政乱,九牧之诮。正谓此尔。况运筹汗马。彼何与言。而曰以军功升赏哉。然该科亦曾言之。以 陛下之圣,终必当别议之矣,臣亦可不言也惟前二事则公论治体少若未安,而诸臣偶未之及,故臣不自揣度。冒死尘 渎,伏乞 敕下该部虚心另议,务求至当,然后 俯赐俞允,则公论幸甚,治体幸甚,而臣待罪该科,亦与有余荣矣。

  ○恳乞 圣明亟正宫闱典礼疏〈宫闱典礼〉

  臣等待罪南科,于 宫廷 圣履,邈不及闻,近得邸报,捧诵 圣旨,始知 皇后以疾居别宫,又知 皇上惓惓垂情于 皇后,惟望稍愈,即还本宫,臣等忧喜交集,相顾流涕,忧者忧 皇后之疾,且恐 皇上念之太深。或戾 圣体。而喜者喜 皇后虽疾。得 皇上垂情若此。既欲畅 后之意。乐 后之心。又望 后之速愈而还宫。 陛下此心,天地鬼神,实鉴临之,后之疾将弗药而自愈矣,但臣等一念犬马之私,犹有不容置者,念 皇后虽疾。不当居别宫。为于古今典礼无考也。故曰君子之爱人也以德,其次以姑息,今 陛下念 皇后之疾。而听其居别宫。爱之以姑息焉耳。如爱之以德。则莫如使居 中宫盖 中宫固 后之所不可一日离者也。侧入处立言有体方 皇后之初疾。一时志意失措。或以易处为乐。今别居既久。天真自见。不惟 陛下之念 后。或有不置。恐 后之仰 陛下尤有甚者。况自古帝王 宫闱一定之典礼。不可使后世谓变之自 陛下始。是以不避斧钺,上渎 天听。

  ○参议宗藩事宜疏〈宗藩事宜〉

  宗藩事宜,诸臣言之详矣,先该礼科都给事中何起鸣等,题为条议 宗藩至切事宜,以仰裨 圣政事,续该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戚元佐,奏为议处 宗藩事宜,以定 国家大计事,俱该礼部覆奉 钦依,行催各部衙门议奏,臣反复前后二疏,大抵戚元佐之议,皆推详何起鸣等之意,除冒费擅婚二议外,其曰限封爵,议主君者,即起鸣等所谓 郡王以下,宜定限子女袭封,其限外之数,止给冠带口粮,与不宜困之一城,使得力农贾业仕进者也,其曰议继嗣者,即起鸣等所谓 亲王传至袒免以外,万一乏嗣,止许亲支以本爵承官府事,不得继封者也,其曰别疏属者,即起鸣等所谓 郡王六世孙以下,止将中尉长子世袭,其余止赐宗泒名目听其自便者也,夫数议者,起鸣等发其端,而元佐以该司又详其说,而各有所进之缘情达势,委曲明尽,而部议之所重者,独在于限封爵一议,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默,臣虽至愚极陋,能无参一言于其中哉,臣愚之意,封爵诚所当限,而所限之数,则又有更当进之者,夫起鸣等限封之议,止于 郡王以下,而元佐议及于 亲王,已谓不敢辄陈,已请发大数之端,而 庙堂之上,已谓独断之矣,臣何人更敢言进于此者,顾天下大势至此,且不曰万世之计,为 朝廷思百年之计,亦不当就事论事,合天下之大势而论之,庶或可尔,先该臣陈言恳乞 圣朝定经制以裕财用事,臣愚之意,欲统计天下财用之数,量入为出,诚能不以刍荛为鄙即赋之入,可以待用者,共分为若干,而分内以若干分共 御,以若干分待 宗室,以若干分待官吏,以若干分豢兵马,以若干分共 祭祀,与宾客泛用,傥其有余也,即仍旧制何妨,如其不足,则即所谓限封爵者而更进之,恐亦势之不得不然者也,今有千金之家,二族于此,其一止二三子,其一子侄繁衍,则二三子者,分飬必厚,其繁衍者,分飬必薄,非情有不同,分量然也,苟责子侄之多者曰。曷不若一二子之厚,则非惟祖父有所不能。千金之产可以立匮。亦非子姓之福。臣考三代以上,周之待同姓,礼为极备,兴废继绝,则有之矣,不闻某国分封某国也,至汉大封同姓,后遂难制,始有创为分封之说者,盖即其原封之国。听其自分。非别有所益之也。唐宋之制,又不必言,我 朝监古立法,当其始也,曷尝过滥,时有可为,势在得为,不以天下俭其亲,情也,亦理也,今也 宗泒日繁,财用日诎,势之所不行,则情屈而理当独申,此限封爵之议,断断乎不容巳,而臣所谓更进之者,非有他也,即所谓限封爵者而参议之也,何者,亲王之子。限封五位。 郡王之子。限封三位。似也。其嫡子皆不必言矣。乃 亲王之第六子。不得等 郡王之第二子。于情于理。俱觉少有未顺。且有国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此不可谓均也,臣意 亲王之次子当封。则第六子亦当封。第六子可以不封。则次子亦可不封。 亲王之子可不封。今朝廷之失在乎爵无限而禄有限爵出于封例禄仰于有司故不见恩而见怨则 郡王之子。又不必言矣。然 帝之子为 亲王。使 亲王之子。一槩为限。则 帝之孙。有不沾封爵者矣。而可哉。臣愚之意。五服之内。照旧分封。五服以外。虽 亲王亦止袭封一位不惟适时势之宜。而天理民彛。皇猷古制。似皆无悖。又不然,则一以世次亲疏为主。除嫡子袭封外。始封 亲王之诸子俱封 郡王。其袭封者。与始封 郡王之诸子。俱封镇国将军。其袭封第三世者。与第二世 郡王之诸子。俱封辅国将军。至第七世者。与第六世 郡王之诸子。俱封奉国中尉而止。以下俱不得更有分封。其奉国将军。在 朝廷本为无服之亲。中尉以下。本皆同姓不亲。而原爵巳卑。或与分封,或止于袭封。或即从别疏属事例。无不可者。是又一说也。要二说而言之,从前之说。则分封止于亲尽。是永无奉国将军与各中辱矣。似于旧制有妨。以臣之愚。则谓亲属巳竭者。各存其宗。亦不失为亲且爱矣。虽不泥于旧制亦可也从后之说。则 亲王之诸子。与 郡王之诸子同封矣。似于尊卑无别以臣之愚。则谓语爵虽异。语亲则同。即其袭封。可以别尊卑矣。其余则亲同而泽一。似亦无不可也。虽然,此亦槩而论之尔.若统计财用之数,而尚有不足,则岂无可更进于此者,宗室入仕近巳行之但未能如三代□工耳臣考三代以上之藩封。即今之牧守。故不嫌于多。后世判而为二。则无事而食。徒为民患。昔唐太宗问侍臣曰。封宗子于天下便乎。尚书右仆射封德彛对曰。不便。历观往古封王者。今日最多。爵命既崇。多给力役。盖以天下为私。殊非至公驭物之道也太宗曰然,朕理天下,本为百姓,非劳百姓以飬巳之亲也,于是率以属疏降爵,惟有功者数人得王。推斯意也。即财力可给。似亦当有至公之道。况时势既穷。岂无更可进于此者哉,所贵在于适均与适岁会仂尔,至其施为之序,必先弛其出城之禁,约以有司之法,元佐之法,颇为明尽,而其他则部议以为皆无难处者,臣亦何敢多及,统在 陛下责当事诸臣,熟筹独断,务为长久之计则可尔。

  ◎论
  喉论

  ○喉论〈阁臣〉

  公有喉论三首取面奏之意今特采其论宰相者

  太祖之训曰,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不曾设立丞相,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汉唐宋因之,虽有贤相,然其间多有小人专权乱政,今我朝罢丞相,设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分理天下庶务,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 朝廷总之,所以稳当,以后 子孙做 皇帝时,并不许立丞相,臣下敢有奏请设立者,文武群臣,实时劾奏,将犯人凌迟,全家处死,于戏,吁谟定命,何其深切著明哉,而顾可居其任者,明明 祖训,视若弁髦,而道路无知之人。且直以宰相目之矣。不知大学士非宰相也。大学士之官,胡为而设乎,臣尝闻之 成祖登极之年,始开 内阁于东角门内,命编修解缙等七人,居中参预机务,以后渐升之学士等官,此设大学士之原也,非所谓宰相也,臣尝以意度之,所谓参机务者,朝夕启沃。以辅豢 圣德,而时有政事,亦有参议云尔,是故 圣德不明,先责学士而后六卿,圣政不举,先责六卿而后学士,其职固有所在矣,今也阳夺其名而阴予之实,部院有所建明,必预先关白,科道有所论列,多承望风指,何者,以票本之权在彼,虽 英明圣断,一出于 渊衷,而见形疑影,固群工之所缩颈而不敢与抗者也,而容知其非 祖宗之意哉,且 祖宗之意,其不使大学士加于六卿也,亦昭昭矣,大学士五品尔,如欲加于六卿,则何不崇其阶衔也,三杨历任两朝,始加兼官至尚书,闻其始加也。亦不过工部尚书。是犹不欲上于六卿也。自后日久。渐忘其初。然亦未闻有见任尚书而后入阁者也。尚书入阁。自丘濬始。闻濬在阁。以礼书兼太子太保。王恕以吏部尚书兼太子太保。恕以巳吏部也。朝班居濬之上。濬以巳阁臣也。欲班恕之上。二臣以此颇不相能。则当时亦不至相压。若今时之甚。夫既以尚书而入阁。入则不复出。且有票本之权。其势不得不重。重而不知返。其敝将何所止。夫官以五品则亦当以近其衔者居之,不特解缙诸臣,其后商辂以侍读,彭韶以修撰,岳正以编修,此其尤著者也,既循资而入,则亦当循资而出,解缙出为参政,固为常例,若胡俨之升祭酒,非有他也,诚能兼修其法,彼顾品之不甚崇。先历边抚有功则召之入阁真善制也惜终不行耳则地虽尊而不敢自肆。知入之将复出。则权虽雄而不敢自固。而人知票本之不繇于彼也。则亦不至缩颈,而不敢与抗。亟返之术,莫要于此,然则阁臣票本,非 祖宗之制乎,曰 祖宗之制也,而非其至者也,臣尝闻之,英宗冲年登极,有 诏凡事白于 太后,太后令付内阁议决,阁臣票本始此,然则非 太祖 成祖之至意也,然则其权将谁与,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威福 人君之大柄,将谁予哉,此 面奏请 旨,所以为 祖宗之圣制也曰然则六卿之权,不已重乎,曰彼此颉颃,不敢相压,太祖之训,盖已虑之详矣,盖任六卿。所谓分任而责成者也。任 内阁。所谓偏听而独任者也。天下君子小人,尝相乘除,六卿不能皆君子,以其分任责成而不相压。有匪人焉。而辨之易矣。阁臣必不皆小人。以其偏听独任。而莫敢抗。万有一焉。而专擅成矣。况 面奏请 旨。则其权常在 朝廷。票之 内阁。则其权属之 内阁。又且传递于 宫闱。又将入于 宫闱。在 内阁治乱半。入 宫闱未有不乱者矣而在 内阁者。入 宫闱之渐也。今不因其在 内阁也。取而还之 朝廷。迨其入于 宫闱也。欲攘臂而夺之。将噬脐矣。曰 今日政事所以不入 宫闱者。正得 内阁为之主持尔,今举而释之。 朝廷日亲政事可也。万一有他说焉而 宫闱得之矣。曰与其偏听一二人。而主持于冥冥之中。孰若分任责成。而主持于昭昭之表乎。臣愚所以过为之虑者。正恐阁臣之不能主持也。曰然则今之阁臣将安置之。曰臣所谓出之者不必尽出也。不以尊官居者,必不尽然也,要之不失其内外宾主之辨可也,要不使加于六卿可也,然既曰任六卿,则人又将以六卿为荣,不必学士矣,夫能使学士不必荣于六卿,则其势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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