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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百四十一


  华亭徐孚远闇公 陈子龙卧子 宋征璧尚木 李雯舒章选辑
  王元玄嘿公参阅

  刘端毅奏疏(疏) 汪□□奏疏(疏)

  刘端毅奏疏(疏)
  刘玉

  ◎疏
  塞幸门广言路疏
  陈治忽明忠佞疏
  申明律意疏

  ○塞幸门广言路疏

  窃以铨选者,建邦之大柄,听纳者,治世之良规,幸门一开,则群枉并进,言路一塞则庶政日隳,治理所关匪直细故而已也,昔舜命九官,咨于岳牧,所以求其当而付之公也,肆我 祖宗,法古致治,凡文武员缺轻则该部拟授,重则会推上请所以求其当而付之公也,陛下即位之初,励精图治,革传奉以清仕途,而近年以来,幸门复启,孙伯坚等既以传奉而列文阶,金琦等又以传奉而任武职,传奉不已,继之内批,始则王宁以之而登州备倭,今之胡震以之而通州分守,举之不出于公,用之不求其当,其视 帝王致治。 祖宗立法。 陛下初政岂不矛盾哉然以传奉而较内批则载于宸翰而丝纶得以夺铨衡之职率是而行公法尽废而正途塞矣。且王宁寅缘之初,兵部科道,犹各尽言争之曾几何时胡震踵其故智而向之争者遂不复争大抵如此前之所惊后之所常也可见 圣志稍移则群心益靡骎骎之势。将谠言不复闻而百职废矣。况今天下武备废弛,山陕辽蜀,外虏跳梁,江广云贵内寇窃发武臣职事。虽慱采于众以求其人。犹恐非称若王宁胡震之为人。臣虽不知。然观其夤缘戚里。贿赂潜通以求苟得。是岂能鼓勇以敌忾哉不过怙势以肆其威剥军以偿其利任之一方则害一方。布之天下则害天下。可逆睹也设以成命不可复回窃恐百世之下,万一有大奸慝欲于事权阻于公论而营内批必援今以为例则是传之百世而害百世。又非特一时之害而已也是故防患者贵微。除恶者务本。玄宗停斜封而致开元。仁宗收内降而臻庆历以 陛下明圣。加之以断其于是何有哉伏望览既往之迹,察将来之弊,将王宁金琦孙伯坚等革退,仍将胡震送法司明正其罪,杜绝内批,禁止传奉,申饬庶僚,各慎厥职庶可退一人而群邪自消,纳一言而众善斯集,治理之成,必比隆于尧舜矣。

  ○陈治忽明忠佞疏〈请留二辅〉

  深切而简质 先朝谏诤之文近于西汉

  臣待罪近畿,窃闻 陛下近颇听信太监刘瑾等,多事逸游,又闻内阁大学士刘健谢迁,俱以谏不得行,致仕而去,臣闻之虽不能详伏窃惊惧,二臣者,先帝所简以辅 圣躬临终顾托之言 陛下必闻之矣。刘瑾等佞幸小臣即其巧为戏弄。不过投 陛下之一笑而已。而不知耗神气惑聪明。妨政理。为损多矣。顾命大臣。以辅导为职顾欲屏而去之。此其事甚左。 陛下弗察。顾不忍于彼而忍于此。狥逸游之乐弃辅导之臣。违 先帝顾命之言。遂瑾等恣肆之计。此诚天理人欲存亡之几,国体治乱安危之系,臣叨言职,此而不言,无复可言者矣,替者孔子为鲁司寇,相定公会齐侯于夹谷,侏儒戏而前,孔子进曰匹夫荧惑诸侯者罪当诛命有司行法焉,汉邓通戏殿上,丞相申屠嘉召而罪之曰小臣大不敬当斩,吏合行斩之古人致严于戏弄之臣如此也,孟子日,逢君之恶其罪大,若瑾等之导逸游所谓逢君也,又曰畜君者好君也,若刘健谢迁之止佞幸,所谓畜君也,畜君者用,则 圣德日茂,逢君者进则国事日隳。不可不谨。抑臣尤有深忧于此,陛下春秋方富总理万几,辅导大臣。既皆引去。内侍老成者。又多退闲。则论议安所顾问。燕闲谁与居处。必将逸游愈数。佞幸愈亲忠益之事不闻。谗謟之言日进。如是而政柄不移。政体不紊。未之有也况今灾变频仍。甚者白虹贯日。雷震殿廷。彗见于紫微之宫。星摇于天王之位。证诸人事,厥系匪轻,而天下民穷财尽所在空虚。武备不修,胡寇日肆,夫以 陛下即位之初。天下之疲弊如此。而灾变之见又如此。诚宜恐惧修省。克巳从人。若乃厌老成而喜私昵。耽逸游而忽政理。是犹马既逸而弃其辔。车将倾而舍其御。求以不殆。岂可得哉。且天下大器。常以众君子持之而不足。一小人坏之而有余今二臣既去则君子之势益衰群佞不除则小人之党益肆此臣之所大惧。恨不叩首丹陛以回 陛下之听也。伏望 陛下体天人归与之重。念 祖宗创造之勤。谨治忽安危之几。察忠佞是非之实。将瑾等拏送法司明正典刑。勉留大学士刘健谢迁。责以辅导。司礼近侍。悉任老成之人。禁止逸游。完养神气。清心讲学以兴治理。如此则 先帝以慰。灾变自消。海宇安。皇图永固。 陛下寿同乎轩羲。名齐乎尧舜。诚宗社万万年无疆之休。岂徒一事之美。一时之幸而巳哉。

  ○申明律意疏〈申明律意〉

  祖宗之治天下,定律明刑以绳奸宄,百五十余年,臣民遵守,教化大行,罔敢踰越,夫何承平既久,民伪日滋,犯刑宪者,有法外之奸。而掌刑宪者。无画一之论。故或子纠他人而劫其父。或弟纠他人而劫其兄。败伦伤化。莫此为甚。若不讲明律意。恐犯法者无所于戒。而司刑者无所于守。将来之弊。曷可胜言。近者刑部湖广司发审犯人王保,招称在官吕莒纠同保等打劫伊父,将毋拏住,用棍乱打,劫出银两衣服等件,将王保等问拟同居卑幼,将引他人盗巳家财物者减凡强,盗罪一等,律杖一百,流三千里,吕莒依卑幼私擅用财罪止律杖一百,此则子纠他人而劫其父者也。又据该司发审犯人高銮,招称在官强义,纠同銮等打劫伊兄强预,将兄拏住,用尖刀放伊项下,劫出金银首饰等件,将高銮等问拟同居卑幼,将引他人盗巳家财物者,减凡强盗罪一等,律杖一百,流三千里,强义比依弟殴兄者律,杖九十,徒二年半,此则弟纠他人劫其兄者也。俱经本寺驳问未结。臣等伏读 大明律内一款,同居卑幼,将引他人盗巳家财物者,卑幼依私擅用财物加二等罪止杖一百,他人减于律文增一强字舞文至矣凡盗一等免剌,若有杀伤者,自杀伤尊长卑幼本律科罪,他人纵不知情,亦依强盗论若地人杀伤人者,卑幼纵不知情,亦依杀伤尊长卑幼本律从重论,谨详律文曰将引者。谓窃盗则藏踪隐迹。密窃而行。所以用将引也。曰免剌者。则专指窃盗而言也。曰亦依强盗论者。谓窃盗有杀伤。亦依强盗坐罪也。意甚明矣。引律者不知犯强盗者他人自有本律。乃于凡盗之间。加一强字。遂欲减等。且如前条各居亲属相盗既递减。凡人免剌。而又别言若行强盗者。则凡人不兼强盗明矣。此条所谓凡盗亦不免剌。岂得兼强盗乎。或者又疑有杀伤者坐强盗。遂以为无杀伤者不当坐强盗。殊不知强盗之为强盗。不在杀伤。故强盗本条不言杀伤。而窃盗临时拒捕。乃言杀伤也。又按名例律犯罪首从各别者,依本律首从论,注云如卑幼引外人盗巳家财物二十贯,卑幼依私擅用财加二等,笞四十,外人依凡盗为从论,杖七十,亦是专指窃盗,乃有首从,安可引之以断强盗之狱乎。且各居卑幼,虽是异财,实系亲属,非他人比。其行强盗且以凡人论。岂得他人反不以凡人论乎。若同居卑幼,则虽同财,而伦理为重,所以窃盗之罪可减而强盗之罪不可减况劫父劫兄穷凶极恶。较之骂父殴兄者。轻重何如。此皆人伦之大变。律文所未该。亦当权轻重以正法。援比附以上请若如前项拟断,则是伦理置而不论。盗贼肆而不禁。将来奸诈之徒。欲行强盗者。计挟本家一男一弟在内俱可免??又且子可以犯其父。弟可以犯其兄。亦何惮而不为哉。恐于刑期无刑辟以止辟之义有乖也。

  汪□□奏疏(疏)
  汪循

  ◎疏
  论裁革中官疏

  ○论裁革中官疏〈裁革中官〉

  时太后内主洛阳秉政故诏书可覌

  臣近日伏阅朝报,工部尚书曾鉴等题本开坐军容安辔二局添设管事内官上请裁减,盖奉行诏书事理也,陛下不蒙裁减反令司礼监查正统天顺年例来看,臣愚以为 陛下不欲裁减内官,不必形诸明诏,既巳形诸明诏,必以内官滥设为可革也,可革即革,何必复查,当裁决裁,何必复看,王者承天号令,明如日月,信如四时,威如雷霆,坚如金石,天不变法亦不变,山不可移,判亦不移,况 陛下即位之始,发令之初,著为诏书,颁示天下,宣播四夷,中外倾心,臣民叩首,仰望维新之政未踰三月,即有二命,何以统天承运,而慰亿兆臣民之望哉,在廷大小群臣百司又何所遵守以布四方一民志哉,然此意非但出自 陛下,侧闻 先帝之时,已有成命矣,诚以中官管事。其害不小。非但各门库局为然在在有之。但管一事。则败一事。到一方则害一方。挟以 天子私臣声势可畏。莫敢谁何。而镇守典兵抽分仓场钱谷之司。其害为尤大也。其害不止。百姓不堪。怨言生于下。则灾异形于上。有自来矣。 先帝修德弭灾,明知其故,欲行裁革,不幸中道崩殂,臣民失望,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周公成文武之德,圣人美之,称为达孝,且天下者,太祖 太宗之天下,陛下承之 先帝,而传之子孙者也,今 陛下崇达孝之心,欲述 先帝巳为之事,承 先帝未行之志自有 祖宗之法度,则内监之设官有定员,职有常事,只掌宫禁服御之需,未尝干预 朝廷之政,具载 皇明祖训,昭昭可查也,陛下舍此不查。而令查正统天顺年间事例。则误矣英宗皇帝英睿之主。仍袭洪熙宣德以来。轻改 祖宗法度添设中官宠信太过。以致王振售奸。吉祥不轨。 圣跸蒙尘。几危社稷。正统天顺善政固多。而中官一事。则可以为监。而不可以为法也明矣。及乎二命既下。大臣委靡承顺。不复开陈。科道坐视旁观。不即匡救。俾 陛下始陷于不知。终失于不信。谁之咎欤。自古天下之事常起于微。成于渐。而盛于极。极则其势重而难变矣宋儒周敦颐曰,天下势而巳矣,势轻重也,极重不可反,识其重而亟反之可也,反之力也,识不早,力不易也,臣愚以为今日之势亦将重矣识之不早。反之不力。恐难善其后。臣尝读史至唐天宝之乱,宋靖康之变,未尝不痛心扼腕以伤,其时祸初未形。无智者以图其始。变将已极。无勇者以善其终。君愎谏而乐宴安。臣奸贪而事蒙蔽。君子吞声丧气。小人安危利灾而酿成之也。是以自古贤君厉精图治。莫不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尤必进君子。听忠言上下一心。而后能成一代之治。如唐太宗容王珪魏征之直。故能成贞观之风。宋仁宗能纳范仲淹唐介之忠。故能臻庆历之治。贤臣献言。亦必谨祸于微。虑患于早。而多过于论喻。如汉文帝崇尚节俭。治比成康。贾山犹以过秦为譬。贾谊为之痛哭。仁宗恭俭仁恕。君子满朝苏辙犹以六君为比。苏轼为之深悲。二君者不以四臣之言为过。而嘉纳之。享隆平之利。成英谊之名。凡此皆居安虑危方治思乱。君臣相得。上下交修以成治安之明验也。况今人享扰攘之秋,天命绝续之会,而自 陛下即位以来,阴雨雨?浸霪将踰三月,夫阳刚者,人君之象而阴则臣也,以类推之,阳为男,阴为女,阳为君子,阴为小人,阳为中国,阴为夷狄,阳为发生,阴为肃杀,阳为庆赏,阴为刑戮,阳为和悦,阴为悲惨,故天之道晴日恒多,阴雨恒少,阳恒使其有余,阴恒使其不足,今也天道反常,必有其应天心仁爱,其在兹乎,孟子曰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亦以事几兆于无形,祸乱生于所忽,今天变于上,敌交于前,民困于下,目击心惟,当不宁处,必也战兢愓厉,涤虑洗心,省德以回天安内以攘外,消巳形之变。而使之不为灾。倾将否之运。而使之转为泰。诚有望于 陛下与夫法家拂士也。 陛下春秋方茂。初试万几不宜长处深宫,惟以二三中贵传命于外。侧闻 先帝宫车晏驾之时。亲属辅臣之手而托以 陛下。今少师刘健少傅李东阳谢迁诸臣。实亲受顾命者也吏部尚书马文升兵部尚书刘大夏都御史戴珊诸臣。亦 先帝不时召见与决大事者也。 陛下当召之便殿。与之讲论朝廷政事得失。询访天下军民利病群臣章疏。必躬省览与之量度去取。次第而行。至于诏书巳行。颁布中外。岂容不信语曰民无信不立,民匹夫也,舍信尚无以自立,况万乘之主,无信何以立朝廷,定天下,一民志乎,臣愿 陛下毅然行之,不沮于浮言。不惑于谗言。不尼于近昵。诏书容有所未备者推类以尽其余缵成 先帝之志。光复 祖宗之旧别贤愚,辨忠佞。进君子。退小人。审公私。明赏罚揽乾刚于独断揭日月于中天。成一代大有为之君垂万世永无疆之绪然后 陛下为不负 先帝所托。此微臣输大马之忠。而图报称于 陛下者也。然念自古直言之臣。多便于朝廷。而不便于权幸。多利于天下。而不利于一身。往往言发而祸应计行而身戮,臣非不知固位保禄,资格转迁,可致富贵顾乃不避忌讳,撩蛇头,履虎尾而不止者,岂厌久生而乐速死哉顾以所欲有大于生,所恶有甚于死者耳堂堂天朝,上驾唐虞下陋汉唐宋,而廷臣言官,顾欲自处汉唐宋诸臣之下,臣实耻之臣才不及二贾,文不如二苏,而职又不在王魏范唐之列,徒以目击当世之弊,心抱杞人之忧,故不惜万死,惟欲慱 陛下一悟者,夫何求哉,亦以所志之同然,犹不敢以诸臣所至者自画,而学为孔孟之徒,所愿于 陛下者,亦不敢以汉唐宋几君所成者相望,而欲超乎尧舜之上,此臣之志也,所谓人马之忠,以图补报者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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