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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卷


  星辰部總論

  宋沈括夢溪筆談

  《宿度》

  予編校《昭文書》時,預詳定渾天儀。官長問予:「二十八宿多者三十三度,少者止一度,如此不均,何也?」予對曰:「天事本無度,推曆者無以寓其數,乃以日所行,分天為三百六十五度有奇。既分之,必有物記之然後可窺而數,於是以當度之星記之,循黃道日之所行,一期當者,止二十八宿而已,今所謂距度星者是也」,非不欲均也。黃道所由當度之星,止有此而已。

  《綴術》

  「五星行度,唯留逆之際最多差,自內而進者,其退必向外;自外而進者,其退必由內,其跡如循柳葉,兩末銳。中間往還之道相去甚遠,故兩末星行成度稍遲,以其斜行故也;中間成度稍速,以其徑直故也。曆家但知行道有遲速,不知道徑又有斜直之異。」熙寧中,余領太史令衛朴造曆,氣朔已正,但五星未有候簿可驗,前世修曆,多只增損舊曆而已,未曾實考天度。

  其法須測驗每夜昏曉夜半,月及五星所在度秒,置簿錄之。滿五年,其間剔去雲陰及晝見日數外,可得三年實行,然後以筭日綴之。古所謂「綴術」者此也。

  容齋三筆

  《辯中星》

  論《堯典》中星云:「于春分日,而南方井、鬼七宿,合昏畢見」者,孔氏之誤也。豈有七宿百九度,而于一夕間畢見者哉?此實春分之一時,正位之中星,非常夜昏見之中星也。于夏至而東方角、亢七宿合昏畢見者,孔氏之誤也。豈有七宿七十七度,而於一夕間畢見者哉?此夏至一時之中星,非常夜昏見者也。秋分冬至之說皆然。凡此以上,皆晁氏之說所辯,聖典非所敢知,但驗之天文,不以四時,其同在天者常有十餘宿,自昏至旦,除太陽所舍外,餘出者過三之二,安得言七宿不能于一夕間畢見哉?蓋晁不識星,故云爾。

  朱子全書

  《天文》

  「天道左旋,日月星並左旋。」星不是貼天,天是陰陽之氣在上面,下人看見星隨天去耳。

  南極在下七十二度,常隱不見。《唐書》說,有人至海上,見南極下有數大星甚明,此亦在七十二度之內。

  問:星受日光否?曰:「星恐自有光。」

  緯星是陰中之陽,經星是陽中之陰。蓋五星皆是地上木、火、土、金、水之氣上結而成,卻受日光。經星卻是陽氣之餘凝結者,凝得也。受日光,但經星則閃爍開闔,其光不定。緯星則不然,縱有芒角,其本體之光亦自不動,細視之可見。

  夜明多是星月早,日欲上,未上之際,已先鑠退了星月之光。然日光猶未上,故天欲明時,一霎時暗星有墜地,其光燭天而散者,有變為石者。

  分野之說,始見于春秋時,而詳于《漢志》。然今《左傳》所載大火、辰星之說,又卻只因其國之先曾主二星之祀而已。是時又未有所謂趙、魏、晉者,然後來占星者又卻多驗,殊不可曉。

  問:「星辰有形質否?」曰:「無。只是氣之精英凝聚者。」或云「如燈花否?」曰:「然。」

  安卿問北辰。曰:「北辰是那中間無星處,這些子不動,是天之樞紐。北辰無星,緣是人要取此為極,不可無箇記認,故就其旁取一小星,謂之極星。這是天之樞紐,如那門筍子樣,又似箇輪藏心,藏在外面,動這裏面心都不動。」義剛問極星動不動。曰:「極星也動,只是他近那辰後,雖動而不覺,如那射糖盤子樣。那北辰」便是中心椿子,極星便是近椿底點子。雖也隨那盤子轉,卻近那椿子,轉得不覺。今人以管去窺那極星見其動來動去,只在管裏面不動出去。向來人說北極便是北辰,皆只說北極不動。至本朝人方去推得是北極只在北辰邊頭,而極星依舊動。

  又一說:那空無星處皆謂之辰。康節說:「日月星辰自是四件。辰是一件。天上分為十二叚,即十二辰。」

  葉時禮經會元

  《分星》

  「分野之疑何如乎?」曰:「二鄭之釋《周禮》也。案《大司徒》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康成以為十二土分野,十二邦繫,十二次,各有所宜。保章氏曰:『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各有分星。司農引《春秋傳》曰『參為晉星,商主大火』。《國語》曰『歲之所在,則我有周之分野』是也』。康成則曰:『今其存可言者十二次之分也』。此」分野之辯,所以紛紛而不一歟?自時厥後,或以十二州配之,或以列郡配之,或以山河兩界配之,或以七星主九州,或以七星主七國,或繫之二十八宿,或繫之五星,紛紛異論,是以學者多疑焉。主分野之是者,則曰自柳九度至張十六度為鶉火之次,當周之分,武王克商,歲在鶉火。伶州鳩曰:「歲之」所在,則我有周之分野。則周屬鶉火可知。自畢十二度至東井十五度為實沈之次,當晉之分。晉文即位,歲在實沈。董固曰:「實沈之次,晉人是居。」則晉屬實沈可知。自張十七度至軫十七度,為鶉尾之次,當楚之分。魯襄公二十八年,歲淫於元枵,而裨竈知楚子之將死,且曰:「歲棄其次,而旅於明年之」次,以害烏帑,周楚惡之。說者謂帑,鳥尾也,則楚屬鶉尾可知。自氏五度至尾九度,為大火之次,當末之分。《昭公十七年》,星見大辰,而梓慎知宋之將火,且曰:「宋,大辰之墟,鄭祝融之墟也,皆火房也。」說者謂辰,大火也,則宋屬大火可知。此則分野之說為不疑矣。辨分野之非者,則曰:「吳、越南而星紀北,齊」東而元枵北,衛東而娵訾北,魯東而降婁西。周宅中土,而柳星乃位于南,以柳星為周可乎?秦在西北,而井鬼乃在乎西南,以井鬼為秦可乎?觜參在西,魏在東北,以觜參為魏可乎?角亢東宿,鄭在滎陽,而屬於角、亢可乎?昴畢西宿,趙居河朔,而屬於昴、畢可乎?又曰:牛女北也,《史記》謂之「揚州。」虛、危北「也,《史記》謂之青州,昴、畢西也,《史記》謂之冀州,奎、婁西也,《史記》謂之徐州。魏,冀州之國也,晉則不屬於冀而屬於益;魯,兗州之國也,魯則不屬於兗而屬於徐。」此則分野之說,為可疑矣。然略分野之說而不信,則《周禮》不應有星土之辨;拘分野之說以為驗,則《左氏》未免有傅會之誣。更以《左氏》考之,無冰之災,何關於元枵、星紀?而梓慎以為宋、鄭之饑?日食之變,何與於「豕韋降婁?」而士文伯以為魯、衛之惡?星紀果同為吳分,則吳亦得歲,史墨何以謂之「越得歲」,而吳伐之,必受其凶?參墟果為晉分,則實沈為星?子產何以謂之「高辛之子」,而能為晉侯之祟?此《左氏》之說,又不足信也。又以史冊觀之,四星聚牛、女而晉元王吳,四星聚觜、參而齊祖王魏;彗星掃東井而苻堅亡秦,景星見箕、尾而慕容德復燕,此又分野之驗,而未可以盡略之也。葢星、土分星本不可以州國拘也。且以《職方氏》言地理,必指其東西南北之所在,山鎮川澤之所分,民畜穀利之所有。獨於天文之紀,如《司徒》只言「十有二土」,未嘗斥言其所應者何次。《保章氏》言「星土,辨九州之地」,不明言其所辨者何星,是星土分星,不可以州國定名,亦明矣。愚以《保章》觀之,隨其土之所屬,應其星之所臨,故謂之「星土辨九州之地」,非如鄭氏言「十二邦,繫十二次」也。隨其國之所封,屬其星之所在,故謂之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亦非如賈氏言受封之日,歲星所在國屬焉。夫九州上應星土,則三百餘度皆有其驗,豈特十二次而已乎?封域皆有分星,則千八百國皆有所屬,豈特十二國而已乎?「九州之土皆配星,九州之國皆有分,故因其星可以辨其州之地,因其分可以觀其國之妖祥。」保章氏之說,如是而已,說者何必牽合傅會而定指後世郡國之名以求配之也。昔孔子作《春秋》,日食隕星之變,無所不記,豈必皆周、魯之分而後言之乎?五星聚東井,漢入秦之應也。崔浩嘗言其不在十月。司馬公作《通鑑》,乃棄之而不取。而歐陽志唐天文,凡日食星孛之變,一一記之,而獨不言其事應,亦豈拘拘於分野之說哉?大抵《周官》所辨者,欲以觀妖祥爾。天子之所觀,九州也,諸侯所觀,一國也。

  諸侯一國,分星而驗一國,天子以九州星土而辨九州,諸侯觀一國之妖祥,而為一國之備可也,天子可以諉之一國分星之所屬,而不為之救政序事乎?知乎此,則可以言「星土」分星之說矣。

  鄭樵六經奧論

  《中星辯》

  言天文者,以斗建以昏中,皆定戌時。如此,則六經之書,凡言「見」者,見於辰也;凡言「正」者,正於午也;凡言「中」者,中於未也;凡言「流」者,流於申也;凡言「伏」者,伏於戌也。中星之說,雖經傳無明文,要之其說有二:有正於午者謂之中,有中於未者謂之中。《堯典》四仲迭建之星,則以午為中;《月令》昏旦之星,則以未為中,以午為中者,謂人君南面而聽天下,考中星以正四時,故以午為中。若夫論星辰之出沒,則又不然。天傾西北,地不滿東南,天勢東南高而西北下。凡星辰之運,始則見於辰,終則伏於戌,自辰至戌,正於午,中於未焉,故以未為中。且以火星論之,惟其以午為正,故《堯典》言「日永星火,以正仲夏。」惟其以未為中,故《月令》言「季夏昏火中。」惟其至申為流,故《詩》曰:「七月流火。」惟其以辰為見,以戌為伏,故《傳》曰:「火見於辰,火伏而後蟄者畢。」不特火星為然,諸星亦然。如《詩》曰「定之方中」,亦以十月取中於未也。大抵巳午未皆南方,則以午為中。辰巳午未、申酉戌為火伏,見之始終,則以未為中。兩言盡之矣。《堯典》則舉四時之正而言之,《月令》則舉十二時之中而言之,此其所以不同也

  《分野辨》

  案:保章氏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

  如此,則分星之說,其來尚矣。然古之《星經》,至漢散亡,保章氏分星不可考。今堪輿所載,雖有郡國所入度,非古數也。鄭氏所引十二次之分,本《漢·地理志》,大略見於《左氏》《國語》。然漢費直、班固、蔡邕、魏陳卓、唐李淳風、僧一行諸家之說,大同小異,其為十二州之分星明矣。然嘗疑之:青正東,元枵在正北,雍正西,「鶉首在其南;揚在東南,而《星紀》在北;冀在東北,而《大梁》在正西,徐在東,而降婁在西;豫與三河居天下之中,而大火在正東,鶉火在西南:此其最差者也。並在北,而娵、訾在北,荊正南,而鶉尾在南,此其正得躔次者也。益在西南,而實沈在西;幽在東北,而析」木在東;兗在東而差北,而壽星反在東。此其得躔次之微差者也,又何邪?《國語》伶州鳩曰:「昔武王伐商,歲在鶉火」,周分又云:「歲之所在,即我分野。」賈公彥取為《正義》曰:「分星者,以諸國始分封之年,值歲星所在之辰,以為之分次。」此說非不知國有分星,蓋古人封國之初,命以主祀之意。昔堯舜封閼伯於商丘,主辰,則辰為商星,商人是因。封實沈於大夏,主參,則參為夏星,唐人是因。唐後為晉,參為晉星,如此,則是古人始封國,命以主祀之意無疑。辰為商星,參為晉星,其來久矣,非因封國始有分星。使封國之時,歲星所在,即為分星,不應相土因閼伯,晉人因實沈,其為封國命祀之意可考矣。

  漢魏諸儒言星土者,或以州,或以國,辰次度數,各因當時歷數,與歲星遷徙,亦非天文之正,不可為據。又況魏徙大梁,則西河合於東井;秦拔宜陽,則上黨入於輿鬼。方戰國未滅時,星象之言,要有明驗。今則同在甸畿之內,或者又執《漢書》地理以求之,則非也。善乎,唐一行之言十二次也,惟以雲漢始終言之,雲漢,江河之氣也。認山河脈絡於兩戒,識雲漢升沉於四維,下參以古漢郡國,其於區處分野之所在,如指諸掌。蓋星猶氣耳,雲漢也,北斗也,五星也,無非是氣也。

  一行之學,其深矣乎!

  魏了翁經外雜抄

  《論星垣諸座異同》

  古今星象之書,巫咸、甘德、石申所記,司馬遷、班固所注,既已不同,而張衡《靈憲》,「中外官常明者一百二十,可名者三百二十,為星二千五百,微星之數萬一千五百二十。」今往往失其傳。三國時,吳太史令陳卓始備列巫咸、甘德、石申三家之星,總二百八十三星,為一千四百六十四星。後雖有知者,如張子信、李淳風之徒,亦不敢妄注一二於其間矣。且以三家星言之,雖曰近日而隱,遠日而顯,然皆不離其次,居中如轂,遍入於列舍者,紫微垣也。散之於外如輻,而翼於垣者,二十八舍也。起翼之初度,盡軫之末度者,太微垣也。西離於氐,東入於斗者,天巿垣也。其他雜星,皆在紫微垣之外,分布於列舍之間,在赤道內者謂之「中官」,在赤道外者,謂之「外官。」星名既異,去極不同,入宿亦別,或象天官,或象庶物,或主人君,或主后妃,或主太子,或主外國。其祥雖各載之本篇,其大略可得而舉。石申紫微垣東藩左驂樞上宰少宰,上弼少弼、上衛少衛卜丞,西藩右驂樞少尉、上輔少輔、上衛少衛少丞,北極北斗輔星鉤陳、天一、太一、天槍、相、天牢、太陽、守文昌、天棓、閣道,共一十三坐,計六十四星。太微垣內屏五帝坐,郎位、常陳、郎將,共六坐,計四十二星。

  天巿垣,帝坐候、宗正、宗人、宗星、宦者,斗共八坐,計四十一星。列舍二十八宿:井、附官、鉤鈐、神宮、墳墓、離宮、附耳、鉞、左右轄,共三十五坐,計一百八十二星。中官、攝提、大角,天戈,招搖,七公,梗河,天紀,貫索,織女,女床,右旗,河鼓,天津,瓠瓜,螣蛇,王良,附路,天大,將軍,大陵,天船,天廩,卷舌,參旗,五車,天關,五諸侯,積水,水位,北河,南河,積薪,三台,軒轅,少微,共三十四坐,計二百三星。外官,西咸,騎官,積卒,東咸,龜,天江,傅說,魚杵,天弁,建鱉,九坎,離珠。壁壘陣,敗臼,北落,師門。羽林,軍、土司空,天倉,天囷,天苑,玉井、屏、廁、矢、軍巿、野雞、老人,狼,弧矢、天稷,長沙,南門、庫樓、平星,共三十六坐,計二百二十七星,並用《赤記》。「甘德。」紫微垣四輔,天皇大帝,天柱,女史,柱史尚書,陰德,天床、內廚,五帝內坐,華蓋、杠、六甲,傳舍,天廚、扶筐,三公,天理、勢、內、階、策、八穀,共二十一坐,計一百二星。太微垣太子從官、幸臣,三公九卿,內五諸侯謁者,共七坐,計一十五星。天巿垣,斛巿樓二坐,計十星。中官,天田,平道,周鼎,亢池,帝席,天乳,漸臺,輦道,左旗,敗瓜,司危,司非,司祿,車府人,臼杵,土功吏,造父,雷電,土公,外屏,右更,軍,南門,左更,積尸,天阿,積水,月,礪石,天讒,天街,諸王,天節,天高,天潢,咸池,司怪,水府,座旗,四瀆,闕丘,天樽,爟酒旗,內平,靈臺,明堂,進賢,共四十九坐,計一百七十九星。外官,折威,車騎,騎陣,將軍,陣車,日糠,農丈人,狗,天雞,狗國,天田,羅堰,哭,司命,蓋屋,泣,霹靂,雲雨,八魁,天溷,鈇鑕,天庾,芻槁,九州,殊口,天園,九游,軍井,丈人,子孫,天社,天狗,外廚,天記,天廟,東甌,器府,青丘,天門,共三十九坐,計「二百十五星,並用墨記。」巫咸紫微垣,大理、御女、三師、鉤陳,共四坐,計一十八星。太微垣虎賁一星,天巿垣,帛度、屠肆,列肆、車肆,共四坐,計八星。中官,奚仲,天廐,天陰,太尊,長垣,共五坐,計二十四星。外官,陽門,頓頑,天輻,從官,鍵閉,罰,天籥,天淵,天桴,十二諸國,離瑜,天壘城,天錢,天綱,虛梁,斧鉞,天相,軍門、「土司空共一十九坐,計九十三星,並用《黃記》。」其間又有名同而所記之色不同,所記之色同而星數之多寡或異者,「兩三公各三星,一在紫微垣外坐開陽之下,《黑記》;一在太微垣之內,《黑記》。」「兩土司空一在翼宿度內,四星《黃記》;一在奎宿度內,一星赤記。」「兩太子各一星,一在太微垣之內,《黑記》;一在紫微垣北極之下,赤記。兩從官,一在太微垣之內,一星黑記一在房宿度內,二星黃記。兩天田,一在角宿度內,二星一在牛宿度內,九星並黑記。

  兩積水各一星,一在昴宿度內,黑記一在井宿度內,赤記。兩御女,一在權星之下,一星,赤記一在紫微垣之內,四星,黃記。」兩杵各三星,一在箕宿度內,赤記一「在危宿度內,黑記。韓、楚、周、秦、鄭、晉、魏、趙、齊、燕。天巿垣與十二諸國名同,而所記之色不同。其餘所不著者,皆為無名之星。自三國至國朝,並遵用之。皇祐所測與崇寧所測,其間有分秒不同者,並從《崇寧》為準。」鄒淮以進士提領造曆所演算曆書,其所撰載如此。

  余所收天文書,雖不能無少異,而大略則不異也。余本有《三家星歌》及李淳風《乾象賦》,余琇為之注,甚詳密可愛。此所述分三垣內外官而類之,有條而不紊,不可不記也。

  周密癸辛雜識

  《辯分野》

  「世以二十八宿配十二州分野,最為疏誕。中間僅以畢昴二星管異域諸國。」殊不知十二州之內,東西南北不過綿亙一二萬里,外國動是數萬里之外,不知幾中國之大。若以理言之,中國僅可配斗牛二星而已。後夾漈鄭漁仲亦云:「天之所覆者廣,而華夏之所占者,牛女下十二國中耳。牛女在東南,故釋氏以華」夏為南贍部洲。其二十八宿所管者,多十二國之分野,隨其所隸耳。趙韓王嘗有《疏》云:「五星二十八宿,在中國而不在外國。」斯言至矣。

  周密《癸辛雜識》。

  元熊朋來經說

  《月令中星》

  《堯典》「四仲月中星如火。」虛、昴,各指一星而言。中春星鳥,本是柳與星,而以鶉鳥言之。火雖心星,而氐、房亦皆大火之次也。《月令》中星,孟春月建寅,日躔亥,自有危、室、壁,而但言室,昏參、旦尾,亦各舉其一宿,以記中星。中春月卯日戌,有奎、婁、胃,而但言奎,言日初入戌,即躔奎。昏旦鬼斗中,不言鬼、斗,而言弧建,弧在鬼南,建在斗上。季春月辰日,酉有胃、昴,而但言胃昏星旦牛中,亦不但星牛。孟夏月巳日,申有畢、觜、參、井,而但言畢,亦謂初入申,在畢,昏旦翼、女中,則軫與虛、危以次中矣。中夏月午日,未有井、鬼、柳,而但言東井,「昏亢、旦危中」,以次及餘星也。季夏月未日午有柳星、張,而但言柳,昏有氐、房、心,中言「大火」,則氐、房在焉。旦奎中,亦有婁、胃,隨中氣淺深而中。孟秋月申日巳,先有《翼》而言軫,此不以中氣初過言,而究其在巳之末。躔昏建星中,宜言斗而言「建」,但畢中則以次觜參中可知。

  中秋月酉日在辰,當躔軫末度,以及角、亢,而專言「角」,舉中以見首。末昏旦牛參中,不言參而言觜,三星附參中,舉小以見大也。季秋月戌日卯有氐房心,而但言房,猶《中秋》言角也。角旦虛柳,亦舉一星為記。孟冬月亥日寅有尾箕,而但言尾,記初入寅之度也。昏危旦星,中接上月虛柳言之。中冬月子日丑,有斗牛,但言斗入寅首,躔斗度以次及牛,不言可知。昏壁旦軫,中接上月包,室翼二星在其中矣。「季冬建丑日躔子,有女虛、危」,但言女初入子先女度也。「昏婁旦氐中大扺」,太陽行度與昏旦中星,皆以中氣過後言之,《堯典》《月令》皆然。若專指一星,而謂此一月專在是星,則固哉!其言星而證之天文,必有不令之處。俗儒謂《堯典》中星與《月令》差,又謂《月令》中星與今逐月中星復差。

  不思中氣有淺深,中星有推移,執《月令》每月所指三星,而謂是月專在是星,宜其不合矣。愚按:太陽以逐月中氣,後移一辰,自有定法。如昏旦中星,只當以月建對衝昏旦互求之。孟春昏中之星,即孟秋旦中之星,孟夏旦中之星,即孟冬昏中之星,不可拘一月一星。《傳》曰:「火中寒暑乃退。」六月初昏,心星中而暑退。十二月平旦,心星中而寒退。此即求昏旦中星之捷法也。

  性理會通

  《天文》

  程子曰:「北辰不動,只不動便是為氣之主,故為星之最尊者。」

  朱子曰:「帝座惟在紫微者,據北極七十二度,常見不隱之中,故有北極之號,而常居其所。蓋天形運轉,晝夜不息,而此為之樞,如輪之轂,如磑之臍,雖欲動而不可得,非有意於不動也。若太微之在翼,大巿之在尾,攝提之在亢,其南距赤道也皆近,其北距天極也皆遠,則固不容於不動,而不免與二十八宿同其運」行矣。故其或東或西,或隱或見,各有度數。仰而觀之,葢無晷刻之或停也。今曰「是與在紫微者,皆居其所而為不動者。」四則是一天而四樞,一輪而四轂,一磑而四臍也。分寸一移,則其輻裂而瓦碎也無日矣。若之何而能為轉運之無窮哉?此星家淺事,不足深辨。

  然或傳寫之誤,則不可以不正也。

  《橫渠》言:「日月五星亦隨天轉,如二十八宿隨天而定,皆有光芒;五星逆行而動,無光芒。」

  問:「極星只在天中,而東西南北皆取正於極,而極星皆在其上,何也?」曰:「只是極星便是北,而天則無定位。」問:「北辰之為天樞,何也?」曰:「天圓而動,包乎地外;地方而靜,處乎天中。故天之形半覆地上,半繞地下,而左旋不息。其樞紐不動之處,則為南北極。謂之極者,猶屋脊謂之屋極也。然南極低入地三十六度,故周迴七十二度,常隱不見;北極高出地三十六度,故周迴七十二度,常見不隱。」北極之星,正在「常見不隱七十二度之中,常居其所而不動。其傍則諸星隨天左旋,更迭隱見,皆若環繞而歸向之。」知此,則知天樞之說矣。

  章潢圖書編

  《星野合論》

  「今夫天,氣也而成文;地形也而有理。形不得不散而為氣,氣不得不聚而成形。星辰者,地之精氣,上發于天者也。天有三垣,旁列四隅。天中、極星,崑崙之墟也;天門、明堂,太山之精也;汧岐、雷首、太嶽、砥柱,東方之宿也,而蒼龍奠位於左矣;太行、常山、碣石、朱圉,北方之宿也,而元武奠位於後矣;鳥鼠、太華、熊耳、桐柏,西」方之宿也,而白虎奠位於右矣;荊山、大別、岷、衡、九江,南方之宿也,而朱雀奠位於前矣。星官之書,自黃帝始。嗣是而欽若天象者,代不乏人,顧金繩玉策之書,不可得而窺也。所可傳者,天有十二次,而日月躔焉;地有十二野,而郊圻畫焉。自今觀之,雍主魁,冀主樞,青兗主璣,而揚、徐、荊、梁、豫莫不有主「焉,此繫之北斗」者也。「歲星主齊吳,熒惑主楚越,辰星主燕趙,代而鎮而金,亦莫不有主焉,此繫之五星者也。角、亢、壽星,鄭也;氐、房、心、大火,宋也;尾箕、析木,燕也;斗牛、星紀,吳、越也;女虛、危、元枵,齊也;室壁、娵訾,衛也;奎、婁、降婁,魯也;胃、昴、畢、大梁,趙也;觜參、實沈,晉也;井鬼、鶉首,秦也;柳星、張、鶉火,周也;翼、軫」、鶉尾,楚也。此繫之二十八宿者也。星有七,州有九,兗、青、徐、揚并屬二州。此七星所以主九州,而七國亦在其中矣。然方隅躔次,東西南北,每每相背者,則賈公彥謂「古者受封之月,歲星所在之辰,其國屬焉」,似也。然有封國,自有分星,非因封國而始有虞、夏。秦、漢郡國廢置,有前後狹廣之不齊,則歲之所在,不可執泥以為常。晉屬實沈者,高辛之子,主祀參星;宋屬大火者,閼伯之墟,主辰似也。然齊屬元枵,逢公託食,既非所主之國,而吳、越同次,燕、陳共分,又非所祀之專,則主祀之說,亦未敢以為然矣。善乎唐一行有言:「星土以精氣相屬,而不係乎方隅,其古以山河為限,而不係乎州國,庶幾為可」近焉。故地有水火木金土之形,天有水火木金土之星。一形一象,交而精氣自屬,非如地在北,而分星之在天者亦居北;地在南,而分星之在天者亦居南也。同一中星也一則取義之不同,葢星適昏中,則以「星」言,如星虛、星昴是也。星不當中,則以次言,如尾火是也;次不當中,而適界乎兩次之間,則以象言,如星鳥是也。一則所舉之不同者,蓋《書》言「分至之所中」,月之本也。故春夏舉「鳥、火」,秋冬舉「虛、昴」是也;《月令》言昏旦之所見,月之中也,故春夏舉弧、亢,秋冬舉「牛、壁」是也。夫天之高也,星辰之遠也,觀緯而審禨祥者,恆推天以合人。然天之理,即人之理也,因禨祥而修德政者,當以人而合天。何者?「民之麗乎土,猶星之麗乎天也;君之統乎民,猶北極之統乎星也。古之聖人有見乎此道之所在,固嘗以經法天矣,而猶察昏見之辰,知緩急之序。

  觀鳥中,則授民以種稷之時焉;觀火中,則授民以種黍之時焉;觀虛中,則授民以種麥之時焉;觀昴中,則授民以伐木之時焉;而順五行以理陰陽」,又剛克、柔克,迭用以出治焉。始之乎情性之正,著之乎事為之施,措之乎悠久之道,動之乎氣機之間,則天不愛道,地不愛寶,《河》出《圖》而《洛》出《書》矣。此豈無自而然哉?若宋有善言而退舍,齊無穢德而可禳,非無一事之徵,終為適然之數,未敢以應天之實也。

  群書備考

  《象緯》

  按:天之垂象,莫大於日月,而垣宿之分布,五星之運行,皆佐日月以成天者也。謹摭其可疑之事條辨之。

  《中興志》以軒轅為黃帝之精,造父、奚仲、王良傳說皆星名,亦以為星降而為人,人去而復為星,愚竊怪其不經。考之鄭夾漈嘗論傳說一星主後宮求嗣之事,謂傅母喜之也,偶與商臣同名耳。軒轅亦以為兩角有軒轅之象,故名。奚必其降而生黃帝也?如王良在天駟旁主馬事,其星亦曰天馬,愚意殆後人以王良善主馬而名之耳。即是觀之,而造父、奚仲之屬可推矣。

  「二十八宿,多者三十四度,少者止一度,最多者莫如東井三十四度,其次莫如南斗二十五度,最少者莫如角一度,其次莫如鬼二度。」如此不均,竊嘗疑之。後考沈括、王奕之說,乃知天本無度,以日之行為度。日行不可記,而所可記者星也,故取其相當之星以為距度。井、斗之舍,非無星也,然不與日相當,故其度不得不闊。觜鬼之旁,非星眾也,然日躔一二日,而其星適與相當,故其度不得不狹也。其四大角一星,《兩朝志》以為屬亢,而《中興志》以為屬角;庫樓十星,《丹元子》以為屬角,而《兩朝志》以為屬軫。其為異同大概若此,必其渾儀所造,前後差殊故耳。

  有以一星為一座者;有以二三十星為一座者;有相為比附者;有相比而不附者。此皆有理,不可臆說。如「杠」附華蓋,凡十八星為一座;「衡」附庫樓,凡二十九星為一座。理本當附其星,不得不多也。如野雞不附天狼,雞自守其所司也;「南門」不附庫樓,南門不為庫樓門也。理不當附其星,不得不少也。

  天文正

  《天星總說》

  《書》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人即天也,「天命有德,天罰有罪。」天即人也,唯天惠民,唯辟奉天,天人一致也。是以先王克謹天戒,臣人克有常憲,以之泯咎徵而來休徵也。聖人所以與天地合德,而父天母地,日月合明,而兄日姊月也。昭昭垂象,容可忽乎?天星雖總于魏之陳卓,星名似定於秦漢之間,而其在物、在人、在野、在朝之天象人事,則自堯舜相沿以至今日。天示人,人法天之大義也。如「紫垣」者,宴息之內朝也。紫者,《南離》九紫之色也。乾天離日之象也。有后以輔內焉,有太子以繼統焉,庶子廣其嗣焉,先刑于之化也。御女者,奉御也。女史者,女官也。柱史者,左右史之起居言動者也。天床者,聽政之座也。華蓋者,覆敝之蓋也。

  內階者,升降之階也。凝丞輔弼之四輔與五尚書者,佐帝極而不移,輔天皇之帝德而無為者也。於是明律曆之六甲,正內座之五行,理四維之天柱,法二德之陰陽,文昌六府以宣文,天槍天棓以昭武,勾陳衛內,天戈靖外,內廚之羞饌,天廚之宴樂,兩衛之丞尉輔弼,優游暇豫,而大理天牢,亦刑期無刑而已。斯時也,傳舍之重譯無不來王,八穀之倉儲無不豐積,又何太乙之識其豐凶,而備守禦于太陽,司戰𩰚于天一哉?至北斗者,臨御之大柄也,運中央以齊七政,定方位,正節氣以維綱紀者也。故輔在于左,相在于右,三師在于上,三公在于下,內有渾然天理之心,外有作福「作威之勢。」杓之所指,角亢為鄭宋之南,魁之所在。昴畢即趙魏之北,吳越居其東,而斗牛應之;秦蜀居其西,而參井應之。而分星之皆本於斗也。太微者,外朝也;微者,幾微也。一日二日,萬幾之所本也。中垣曰紫,其幾如日出之初,而色紫,未光大也。此則天子布政之朝也。故將相列其旁,郎將虎賁常陳衛其後,內屏塞其門,諸侯三公九卿侍其側,執法在前而人皆有禮,謁者贊賓而四境來王。太子乃繼國之本,郎位乃分理之司,故後之焉。然而寵幸不能無也,賢人不可少也,故從官幸臣具焉,少微處士列焉。加之遠人歸而《長垣》靜,君臣睦而《三台》平,靈臺占候而敬天,明堂巡狩而布政,王者之事畢矣。然以有易無而交易者,又民事之大也。所以日中為市,而前朝後市也。

  故有帝星主之,而曰「垣」也。列二十二國,所以占各國之物息也。「右垣,秦蜀巴梁以應西;左垣,齊吳徐越以應東」也。市五穀以養生者,斗斛也;市車馬以利用者車肆也;巿布帛以衣服者,帛度也;巿珠玉以文飾者,列肆也;市肉食以羞饌者,屠肆也。巿樓者,巿肆之樓也。候者,知之定其度量權衡以為市準,定其物產之多寡而貴賤市之也。故有候星焉,然巿眾不免於爭也。有七公主,巿在官焉,爭則不免于刑。有貫索之牢焉。又恐牢之有冤也,設天紀以理之,而一按于紀焉,巿道得矣。宗正、宗人。宗星者,天子之族屬貴戚也;宦者,刑餘也。不列之內外朝,而在天巿者,何也?至貴則能侵權,至賤則易得志,不過列之天巿,使之生息豐裕而已,天道豈無意哉?三垣北斗為之綱,而二十八宿則其紀也。聖人南面而治,故南方之宿于政事為獨備,故先自井言之。《易》曰:「改邑不改井,並養而不窮也。」《象》曰:「井,君子以勞民勸相」,則教以稼穡,教以人倫,「匡直」「勞來」,皆自井始矣。況天一水原,而井先烹飪,井田恆產,民非水火不生活也。水出河瀆,而南北河為最大,四瀆為最要者,與水府水位,治水之官不可少,而地平天成,水患一息之後,井以汲之,爟以火之,積水以備飲食,積薪以備庖廚,而有樽酒之樂。然而逸不可以無教也。有闕丘之兩觀,令其讀法于象魏焉,用不可以不節也。有斧鉞之刑,威伺淫者以斬之焉。

  司之者,諸侯之國君也。故有五諸侯焉。五者,中央四方之全也,此養生之本也。至鬼者,祭祀也;柳者,宴飲也。星者,文章衣服也。張,禮也;翼,樂也。軫則祖廟也。角乃兵刑也。王者,本原之化也。朱鳥,文明之象也。萬物之生曰「命,其死曰鬼,其軀曰尸。」故鬼者,積尸也。積者,鬼之眾也。實無尸而止有尸之氣也,所謂魂升於天也。於是鬼有祀而生有燕矣。稷儲其粱稻而為醴為酒於酒旗,以燔以炙,於外廚而飲食於社也。柳之為宴飲也,是則文章表其華,衣服昭其采,所以別等威而分貴賤也。張則辨上下,定民志也;《翼則》作樂崇德,以人心之和,昭天地之和者也。軫之祖廟,所謂薦之上帝,饗帝,以報本反始也。有天相者,相天子以制禮作樂者也。有軒轅者,中央之權星,以定律呂,度權量,考文章,以立天紀者也。有天廟、天社者,左宗廟,右社稷也。器府者,樂府也,有瞽之在周庭也。於是司空規其制度,立其祖廟,行其禮,奏其樂,而太尊大小民之至戚,左右轄同,異姓之王公,雖東甌、青丘之遠者,莫不助祭於廟中。我客戾止,聿觀厥成,豈不盛哉!更有軍門,而角左治兵,角右治刑,除其衡庫之戎器而權衡之,懲其頓頑之姦宄,安周鼎之神器如磐石矣。蓋角為龍首,形如二角,初出地而角見草木,亦如角而萌也。故曰「角而貞。」攝提為勾芒,而角曲也。故攝提為天紀,而大角為天棟也。賢以理邦,故進賢也。田以耕藉,有天田也。天門者,布政之門。平道者,大道之平。折威示刑,平星示公,雖陽門之邊鄙,無俟陣車車騎之用,而無不歸王矣。不必察招搖之明正,始知外域之動靜也。于時,天子安於亢之內,朝氏之路寢,出入則天輻之鑾輿,侍衛則騎官之宿士,習武于亢池,飲宴于帝席,而天乳降甘露矣。何天下之不治耶?然而治平必本于齊修誠正,而王者之宅心其要也。身雖居於一房,而心則天地之心也。唯天聰明,唯聖時憲,一正心而國治矣。故日為君象,而積卒衛之,內有九子之妃嬪,以孳尾之禱視,有傅說,醫藥有從官,家人之道也。嚴其鉤鈐,而鍵閉其兩咸之房戶者,戒淫也,故有罰也。所以解衣內室之神宮,不欲其近房也,齊家正心之道也。然而民事不可緩也,莫先耕織焉。駕牛而耕天田者,農丈人也。扶筐以蠶織布帛者,婺女織女也。「有渰萋萋,興雨祁祁」者,天津之雨,我公田也。相其陰陽,觀「其流泉」者,天江天淵之灌溉也。「修其畎畝,則羅堰以蓄之,九坎以洩之,恐不時也,而《漸臺》候之,恐失時也,而天籥司之。」又於十二國占其豐儉,建星察其收成,而是刈是穫者,舂之以杵,簸之以箕,量之以斗,而民得艱食矣。有不足不給者,望輦道之巡狩焉。有狗國之為盜者,則兵出于農,而奚仲備其「兵車,揚其左右之旗焉,一使桴鼓不鳴可也。」于是采其瓜瓠,罟其魚鱉,飾之離珠,息之女床,雞鳴陌上,犬吠荊門,卜吉凶於龜筮,而養生送死無憾矣。蓋人之生也有命,養則有祿,心不合道而有非,事不適宜而有危。

  人能去非遠危,食祿安命,則危而不危矣。然後蓋屋以居,壘城以防,載車府而造父御之,飾天鉤而離瑜,文之以天弁,冠之以杵臼,食之以天錢,富之而生事備矣。及其死也,則危而慎終之子孫哭泣之,墓墳安葬之,虛以祭祀之,虛梁廟享之,而死事畢矣。至「室壁」者,農餘而經營宮室也,定中而作楚宮是也,故司空、土公與土吏之徒在焉。司空者,天子之工官也;公吏者,卿大夫之工官也。土公則庶人土功之公事也。營室必有垣壁,故壁與壘壁陣有焉。有宮室垣壘,必有羽林之士執斧鉞而守大君之北落師門矣。乃又營天廐以畜馬焉,而策御之王良在矣。又營離宮以巡狩焉,而田獵八魁之虞人網罟天網之漁戶具矣。于是天大將軍居於軍之南門,而示軍容以講武矣。故奎為武庫,以儲戎器也。外屏天溷,戒不虞也。至司水旱之騰蛇,而雲雨雷電霹靂之皆具此者,亥為乾之天門,雲行雨施之皆自乾也,其時則斧斤入山之時也。婁為山林,天阿為曲阿,而左更之木植可伐也,天園之蔬果可薦也。右更之牧養於天苑者,以礪石礪其鐵鑕刈其芻槁以飼之,而三百維「群,九十其犉矣。」此又「我黍與與,我稷翼翼」之時也。積於天倉天廩,而我倉既盈焉;積於天庾天囷,而我庾維億焉。又天船積水,以通舟楫之往來;大陵積尸,以安祖之塋墓也。

  有天讒卷舌之致訟者,則有昴之獄矣。訟之興,莫匪小人女子之陰讒也,故有天陰焉。心主天王,而有陽門之日;昴主外國,而有天陰之月,日東月西,陰陽之象也。月主外,於是畢為天兵,以天街限之,天關守之,天高之烽火望之。苟九州殊口,而不重譯來朝也。命六諸王代天而討之,授之天節,導以參旗,駕以五車,飾之九斿,而用兵於潢池矣。潢池者,即昆明池,習武之池也。是以軍象如虎,觜首參身伐尾,而七星下應七將,觜如葆伐,為士而高懸旗座之大纛,以揚兵運籌矣。兵之吉凶,不可不占之司怪也。營之既立,不可無井水以食餱糧也,故有「軍井」,玉井也。玉井以陷虎之足,軍井以濟軍之飲,而天廁天屎之明,黃,人無病也。然而軍陰事也,故有屏也。軍,安民也,故軍民和而有軍巿也,失時不可也。有司晨之野雞焉,蓋在野之雞也。於是弧弓之利,利天下以安其大人孫子,雖寇敵之狼心,又奚患哉?西方之軍事畢矣。又南方衣食祭祀之本,禮樂文章之大,而天道、地道、人道、治道、王道,無一之不具矣。為天子者,動而法繩,靜而法準,日變修德,月變修刑,星變修和,風變修生,而奉若天道,有不臻上理者乎?然有可詢者五焉。天有日月,星亦有日月者,一也;天半在地上,半在地下,星之相對者,必此升而彼降也。乃獨言參商者,二也。十二宮二十八宿有分野,而北斗五車又分分野,天市與女宿又列各國之分星者,三也;帝一也。而三垣有帝心,大角為帝,而天皇大帝五帝內座者,四也;斗一也。有北有南,而天巿又有斗者五也。蓋北斗,紫垣之輔也,運中央以定諸紀,輔帝治而成歲功者也。南斗者,二十八宿之一也,其形似斗,而在北斗之南也,主豐嗇而司耕稼者也。天市之斗,則市中量斛之斗,以占糶糴之貴賤者也。正則豐,而傾則歉也。南北者亦如井,在玉井之東而曰東井壁,在壘壁之東曰東壁也。若紫垣之帝,真帝也。太微之帝,外朝也;內座之帝,內朝也;天巿之帝,帝主巿也;心宿之帝,帝之心也;大角之帝,象其政也;天皇之帝,言其德也。猶之斗有公師輔相,紫垣有丞尉輔弼,太微有將相執法也。至「十二宮之分野」者,按九州之位,十二宮之分,以北斗所指之辰為南也。而北斗又有分野者,占政化之治忽也。五車者,占軍威之臨向也。「天市」者,占市物之貴賤也。織女者,占穀粟布帛瓜果之盈虛也。五星占天子之德也。至不相見之星,言「參商」者,參為寒主水之精也。參見地平而秋氣嚴,參當正午而寒氣冽也。心為星主,火之精也,火見地平而春氣和,大火西流而金風起,此水火寒暑之主也,故獨言之。至離東也,日也,房日應之,而有日星光照昴日之雞,而日中得雞。坎西也,月也,畢月應之,而有月星光照房日之兔,而月中有兔。天綱居子初,以一陽為之綱。天紀居午中,以一陰為之紀,無非天之文也。《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不特四時之變也,古今萬世治亂之時變也。二十八宿經於天,五緯出入留退以成文,所為天文也,在乎善觀之耳。矢弧直而狼顧,軍市曉而雞鳴,三川之交,鶉火通其曜;七澤之國,翼軫通其精。觀成潢,傷成鉞,德成衡,禍成井,誅成質,何莫非觀事哉?至風霧之作于乾,地震之起於艮,日月之暈,全經四十五度半,周天四分之一,而不常者有常。視老槐之成火,久血之成燐,而彗孛之生可知矣。觀「不肅」之恆雨,「不明」之《恆燠》,而休咎之徵可卜矣。天將風也,纖塵不動而鳩自鳴;天將雨也,寸雲未布而蟻蚓出。鴝鵒來魯而知人事之感;杜鵑入洛而驗地氣之遷。松柏蒼鬱而知其葉自根流;豫章盤固而識其本茂末盛。物類之感尚,本標之相應,況於人乎?況於天乎,而況天人之際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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