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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陰陽部總論二

  宋邵子皇極經世

  《觀物內篇》

  「物之大者,無若天地」,然而亦有所盡也。

  《乾》,陽物也。《坤》,陰物也。「乾坤謂之物」 ,則天地亦物也。天地有物之大者耳。

  「天之大陰陽」盡之矣。地之大《剛柔》盡之矣。

  立天之道,曰「陰與陽」 ;立地之道,曰「柔與剛。」 天地之道,不過陰陽柔剛而已。

  「陰陽盡而四時成焉」,「剛柔盡而四維成焉。」

  陰陽消長而為寒暑,一寒一暑,而四時成焉。

  又

  「天生於動者也,地生於靜者也。一動一靜交,而天地之道盡之矣。動之始則陽生焉,動之極則陰生焉。一陰一陽交,而天之用盡之矣。靜之始則柔生焉,靜之極則剛生焉,一剛一柔交,而地之用盡之矣。」動之大者謂之太陽,動之小者謂之少陽,靜之大者謂之太陰,靜之小者謂之少陰,太陽為日。

  日者,至陽之精也。故太陽為日,在地則為火。

  太陰為月。

  月者,至陰之精,得日氣而有光,故太陰為月,在地則為水。

  少陽為星。

  星者,日之餘,有光而現,故「《少陽》為星,在地則為石。」

  少陰為辰。日月星辰交。而天之體盡之矣。

  辰者天之土,不見而屬陰,故「少陰為辰,在地則為土。」

  太柔為水,太剛為火,少柔為土,少剛為石。水火土石交,而地之體盡之矣。

  《觀物外篇》

  太極既分。兩儀立矣。「陽下交於陰,陰上交於陽。四象生矣。」

  一氣分而為陰陽,判得陽之多者為天,判得陰之多者為地。是故陰陽半而形質具焉,陰陽偏而性情分焉。形質又分,則多陽者為剛也,多陰者為柔也。性情又分,則多陽者陽之極也,多陰者陰之極也。

  無極之前,陰合陽也。有象之後,陽分陰也。陰為陽之母,陽為陰之父。故母孕長男而為《復》,父生長女而為《姤》,是以陽始於《復》,陰始於《姤》也。

  性非體不成,體非性不生。陽以陰為體,陰以陽為體。

  動者性也,靜者體也。在天則陽動而陰靜,在地則陽靜而陰動。性得體而靜,體隨性而動,是以陽舒而陰疾也。

  陽不能獨立,必得陰而後立,故陽以陰為基;陰不能自見,必待陽而後見,故陰以陽為唱。陽知其始而享其成,陰效其法而終其勞。

  陽能知而陰不能知,陽能見而陰不能見也。能知能見者為有,故「陽性有而陰性無也,陽有所不遍而陰無所不遍也。陽有去而陰常居也,無不遍而常居者為實,故陽體虛而陰體實也。」

  「自下而上謂之升,自上而下謂之降。」升者,生也,降者消也。故「陽生於下而陰生於上,是以萬物皆反生。陰生陽,陽生陰,陰復生陽,陽復生陰,是以循環而無窮也。」

  陽交於陰,而生蹄角之類也。剛交於柔,而生根荄之類也。陰交於陽,而生羽翼之類也。柔交於剛,而生枝榦之類也。

  葉,陰也。「華實」,陽也。枝葉軟而根榦堅也。

  體必交而後生,故陽與剛交而生心肺,陽與柔交而生肝膽,柔與陰交而生腎與膀胱,剛與陰交而生脾胃,心,目生膽生耳,脾生鼻,腎生口,肺生骨,肝生肉,胃生髓,膀胱生血。

  陽消則生陰,故日下而月西出也。陰盛則敵陽,故日朢而月東出也。

  月晝可見也,故為陽中之陰;星夜可見也,故為陰中之陽。

  「天以剛為德,故柔者不見,地以柔為體,故剛者不生。」是以震《巽》,天之陽也,地陰也,有陽而陰效之,故至陰者辰也,至陽者日也,皆在乎天,而地則水火而已。是以地上皆有質之物,陰伏陽而形質生,陽伏陰而性情生,是以陽生陰,陰生陽,陽剋陰,陰剋陽。陽之不可伏者,不見於地,陰之不可剋者,不見於天,伏陽之少者,其體必柔,是以畏陽而為陽所用。伏陰之多者,其體必剛,是以禦陽而為陰所用。故「水火動而隨陽,土石靜而隨陰」也。

  「陽生陰,故水先成,陰生陽,故火後成。」陰陽相生也,體性相須也。是以陽去則陰竭,陰盡則陽滅。

  陽得陰而為雨,陰得陽而為風,剛得柔而為雲,柔得剛而為雷。無陰則不能為雨,無陽則不能為雷。雨柔也而屬陰,陰不能獨立,故待陽而後興。雷剛也,屬體,體不能自用,必待陽而後發也。

  天之陽在南而陰在北,地之陰在南而陽在北,人之陽在上而陰在下,既交則陽下而陰上。

  陽數一,衍之為十十,《干》之類是也。陰數二,衍之為十二,十二支「十二月」之類是也。

  陽之類圓,成形則方;陰之類方,成形則圓。

  冬至之子中,陰之極;春分之卯中,陽之中;夏至之午中,陽之極;秋分之酉中,陰之中。凡三百六十。中分之則一百八十。此二至二分相去之數也。

  「陽中有陰,陰中有陽。」天之道也;陽中之陽,日也;暑之道也;陽中之陰,月也。以其陽之類,故能見於晝。陰中之陽,星也;所以見於夜,陰中之陰,辰也。天,壤也。

  干者,幹之義,陽也。支者,枝之義,陰也。干十而支十二,是陽數中有陰,陰數中有陽也。

  水之物無異乎陸之物,各有寒熱之性。《大較》則陸為陽中之陰,而水為陰中之陽。

  「馬」「牛」皆陰類,細分之,則馬為陽,而牛為陰。

  夫四象若錯綜而用之。日月天之陰陽。水火地之陰陽。星辰天之剛柔。土石地之剛柔。

  陽主舒長,陰主慘急。「日入盈度,陰從于陽;月入縮度,陽從于陰。」

  陽主闢而出,陰主翕而入。

  陰對陽為二,然陽來則生,陽去則死。天地萬物,生死主於陽,則歸之於一也。

  「水之族,以陰為主,陽次之;陸之類以陽為主,陰次之。」故水類出水則死,風類入水則死。然有出入之類者,龜蟹鵝鳧之類是也。

  在人則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在物則乾道成陽,坤道成陰。

  《乾》,奇也,陽也,健也,故天下之健莫如天。《坤》,耦也,陰也,順也,故天下之順莫如地,所以順天也。《震》,起也,一陽起也。起,動也,故天下之動莫如雷。《坎》,陷也,一陽陷于二陰,陷下也,故天下之下莫如水。《艮》,止也,一陽於是而止也,故天下之止莫如山。《巽》,入也,一陰入二陽之下,故天下之入莫如風。《離》,麗也,一陰離于二陽,其卦錯然成文而華麗也。天下之麗莫如火,故又為附麗之「麗。」《兌》,說也。一陰出於外而說於物,故天下之說莫如澤。

  「火內暗而外明,故《離》陽在外。」「火之用,用外也。水外暗而內明,故坎陽在內。」「水之用,用內也。」

  春陽得權,故多旱;秋陰得權,故多雨。

  「有溫泉而無寒火」,陰能從陽,而陽不能從陰也。

  人為萬物之靈,寄類於走,走,陰也。「故百有二十。

  雨生于水,露生于土,雷生于石,電生于火,電與風同為陽之極,故有電必有風。」

  張子正蒙

  《太和篇》

  「造化所成,無一物相肖者」,以是知萬物雖多,其實一物,無無陰陽者,以是知天地變化,二端而已。

  《參兩篇》

  陰陽之精,互藏其宅,則各得其所安,故日月之形,萬古不變。若陰陽之氣,則循環迭至,聚散相盪,升降相求,絪縕相揉,葢,相兼相制,欲一之而不能,此其所以屈伸無方,運行不息,莫或使之,不曰「性命之理」,謂之何哉?

  陽之德主於「遂」,陰之德主於「閉。」

  陰性凝聚,陽性發散,陰聚之陽必散之,其勢均散。陽為陰累,則相持為雨而降;陰為陽得,則飄揚為雲而升。故雲物班布太虛者,陰為風驅,斂聚而未散者也。

  凡陰氣凝聚,陽在內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陽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不舍而為風。其聚有遠近虛實,故雷風有小大暴緩。和而散,則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噎霾。陰常散緩,受交於陽,則風雨調,寒暑正。

  《天象》者,陽中之陰;《風霆》者,陰中之陽。

  冰者,陰凝而陽未勝也。火者,陽麗而陰未盡也。火之炎,人之蒸,有影無形,能散而不能受光者,其氣陽也。

  陽陷於陰為水,附於陰為火。

  朱子全書

  《陰陽》

  天地統是一箇大陰陽,一年又有一年之陰陽,一月又有一月之陰陽,一日一時皆然。

  陰陽五行之理,須常常看得在目前,則自然牢固矣。

  五行相為陰陽,又各自為陰陽。

  「得五行之秀者」為人,只說五行而不言陰陽者。蓋做這人,須是五行方做得成。然陰陽便在五行中,所以周子云:「『五行一陰陽也』。舍五行,無別討陰陽處。如甲乙屬木,甲便是陽,乙便是陰;丙丁屬火,丙便是陽,丁便是陰。不須更說陰陽,而陰陽在其中矣。」或曰:「如言四時,而不言寒暑耳?」曰:「然。」

  陽無驟生之理。如冬至前半月中,氣是小雪,陽已生三十分之一分。到得冬至前幾日,須已生到二十七八分,到是日方始成一畫,不是昨日全無今日,一旦便都復了。大抵剝盡處便生。《莊子》云:「造化密移,疇覺之哉?」這語自說得好。又如《列子》亦謂:「運轉無已,天地密移,疇覺之哉?」凡一氣不頓進,一形不頓虧,亦不覺其成。不覺其虧。蓋陰陽浸消浸盛。人之一身。自少至老。亦莫不然。

  「天地間只有一箇陰陽,故程先生云:『只有一箇感與應』。所謂『陰與陽』,無處不是。且如前後,前便是陽,後便是陰;又如左右,左便是陽,右便是陰;又如上下,上面一截便是陽,下面一截便是陰。」問:「『先生《易說》中謂伏羲作《易》,驗陰陽消息,兩端而已』,此語最盡。」曰:「『陰陽』雖是兩箇字,然卻只是一氣之消息,一進一退,一消一長」,進處便是陽,退處便是陰,長處便是陽,消處便是陰。只是這一氣之消長,做出古今天地間無限事來。

  所以陰陽做一箇說亦得,做兩箇說亦得。

  又問:「氣之發散者為陽,收斂者為陰否?」曰:「也是如此。

  如鼻氣之出入,出者為陽,收回者為陰。入息如螺螄出殼了,縮入相似,是收入那出不盡底。若只管出去,不收便死矣。」問:「出入息畢竟出去時,漸漸消,到得出盡時,便死否?」曰:「固是如此。然那氣又只管生。」

  天地間一陰一陽,如環無端,便是相勝底道理。《陰符經》說:「天地之道浸,故陰陽勝。」「浸」字最下得妙。天地間不陡頓恁地陰陽勝。

  大抵言語兩端處皆有陰陽。如「開物成務」,開物是陽,成務是陰;如「致知」「力行」,致知是陽,力行是陰。周子之書屢發此意,推之可見。

  橫渠言:「游氣紛擾,合而成質者,生人物之萬殊;其陰陽兩端循環不已者,立天地之大義。」說得似稍支離。

  只合云:「陰陽五行,循環錯綜,升降往來,所以生人物之萬殊,立天地之大義。」

  問「一故神。」曰:「橫渠說得極好,須當子細看。但《近思錄》所載,與本書不同。當時緣伯恭不肯全載,故後來不曾與他添得。『一故神』,橫渠親注云:『兩在故不測』,只是這一物,卻周行乎事物之間。如所謂『陰陽、屈伸、往來上下,以至於行乎什百千萬之中,無非這一箇物事,所以謂『兩在故不測』』。」「『兩故化』注云:『推行乎一』。凡天下」之事,一不能化,惟兩而後能化。且如一陰一陽,始能化生萬物。雖是兩箇,要之亦是推行乎此一爾。此說得極精,須當與他子細看。

  「神化」兩字,雖程子說得亦不甚分明,惟是橫渠推出來,「推行有漸為化,合一不測為神。」又曰:「一故神,兩故化。」言兩在者,或在陰,或在陽。在陰時,全體都是陰;在陽時,全體都是陽。化是逐一挨將去底,一日復一日,一月復一月,節節挨將去,便成一年,這是化。直卿云:「一故神,猶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兩故化,猶動極而靜,靜極復動。」

  橫渠言「陰聚之,陽必散之」一段,卻見得陰陽之情。

  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此當思無有陰陽,而無太極底時節。若以為止是陰陽,陰陽卻是形而下者。若只專以理言,則太極又不曾與陰陽相離。正當沈潛玩索,將圖象意思抽開細看,又復合而觀之。某解此云:「非有離乎陰陽也,即陰陽而指」其本體,不雜乎陰陽而為言也。此句自有三節意思,更宜深考。《通書》云:「靜而無動,動而無靜,物也;動而無動,靜而無靜,神也。」當即此兼看之。

  問「動而生陽,靜而生陰。」注:「太極者,本然之妙;動靜者,所乘之機。太極只是理,理不可以動靜言。惟動而生陽,靜而生陰,理寓於氣,不能無動靜所乘之機。乘,如乘載之乘,其動靜者,乃乘載在氣上,不覺動了靜,靜了又動。」曰:「然。」又問:「動靜無端,陰陽無始。那箇動,又從上面靜生下;上面靜,又是上面動生來?今姑把這箇」說起,曰:「然。」

  問:「『太極動而生陽』,是陽先動也。今解云:『必體立而用得以行』,如何?」曰:「體自先有。下言『靜而生陰』,只是說相生無窮耳。」

  統言陰陽,只是兩端;而陰中自分陰陽,陽中亦有陰陽;「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男雖屬陽,而不可謂其無陰;女雖屬陰,亦不可謂其無陽。人身氣屬陽,而氣有陰陽;血屬陰,而血有陰陽。

  問:「陰陽動靜,以大體言,則春夏是動,屬陽;秋冬是靜,屬陰。就一日言之,晝陽而動,夜陰而靜。就一時一刻言之,無時而不動靜,無時而無陰陽。」曰:「陰陽無處無之,橫看豎看皆可見。橫看則左陽而右陰,豎看則上陽而下陰;仰手則為陽,覆手則為陰;向明處為陽,背明處為陰。《正蒙》云:『陰陽之氣,循環迭至,聚散相盪,升降相求,絪縕相揉,相兼相制,欲一之不能』,蓋謂是也。」厚之問:「『陽變陰合』,如何是合?」曰:「『陽行而陰隨之』。

  陰陽有相對而言者,如『東陽西陰,南陽北陰是也;有錯綜而言者,如晝夜寒暑,一箇橫,一箇直是也。伊川言:『《易》,變易也』,只說得相對底陰陽流轉而已,不說錯綜底陰陽交互之理。言《易》須兼此二意』。」〈以上語類〉陰陽只是一氣,陰氣流行即為陽,陽氣凝聚即為陰,非直有二物相對也。此理甚明,周先生於《太極圖》中已言之矣。〈答楊元範〉

  謂「一陰一陽之謂道」,已涉形器。五性為形而下者,恐皆未然。陰陽固是形而下者,然所以一陰一陽者,乃理也,形而上者也;五事固是形而下者,然五常之性則理也,形而上者也。〈答楊子順〉

  問:「蔡丈云:『天根是好人之情狀,月窟是小人之情狀,三十六宮是八卦陰陽之爻』。某疑『人物』二字,恐未可便以善惡斷之。又言:『三十六宮都是春,即月窟亦為春也』。」曰:「陽善陰惡,聖賢如此說處極多。蓋自正理而言,二者固不可相;無;以對待而言,則又各自有所主。

  康節所詠,恐是指生物之源而言,則正氣為人,偏氣為物」,為陰陽之辨。季通所論,卻是推說,然意亦通也。

  〈答甘吉甫〉

  問:「蔡丈言『天根為好人之情狀,月窟為小人之情狀』。

  又云:『陰陽都將做好說也得。以陰為惡,陽為善,亦得。

  伏蒙賜教,以為陽善陰惡,聖賢如此說處極多。蓋自正理而言,二者固不可相無;以對待;而言則又各有所主。某疑康節先言『天根、月窟』是合偏正而言;後言以為都是春者,是專以正者言之,不知是否』?」曰:「看《遺書》中『善惡皆天理』,及『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不可以濁者不謂之水』等語,及《易傳》『陽無可盡之理』一節,即此義可推矣。更以事實攷之,只如鴟梟蝮蝎惡草毒藥,還可道不是天地陰陽之氣所生否?」〈答甘吉甫〉盈天地之間,所以為造化者,陰陽二氣之終始盛衰而已。陽生於北,長於東,而盛於南;陰始於南,中於西,而終于北。故陽常居左,而以生育長養為功,其類則為剛為明,為公為義,而凡君子之道屬焉;陰常居右,而以夷傷慘殺為事,其類則為柔為暗,為私為利,而凡小人之道屬焉。聖人作《易》,畫卦繫辭,於其進退消長之際,所以示人者深矣。〈傅伯拱字序〉

  陰陽之氣,相勝而不能相無,其為善惡之象則異乎此。蓋以氣言則動靜無端,陰陽無始,其本固並立而無先後之序、善惡之分也。若以善惡之象而言,則人之性本獨有善而無惡,其為學亦欲去惡而全善,不復得以不能相無者而為言矣。今以陰陽為善惡之象,而又曰「不能相無」,故必曰「小人日為不善」,而善心未嘗不間見,以為陰不能無陽之證。然則曷不曰「君子日為善,而惡心亦未嘗不間見」,以為陽不能無陰之證耶?蓋亦知其無是理矣。且又曰:「克盡己私,純是義理,亦不離乎陰陽之正」,則善固可以無惡矣。所謂不能相無者,又安在耶?大凡義理精微之際,合散交錯,其變無窮,而不相違悖。且以陰陽善惡論之,則陰陽之正皆善也,其沴皆惡也;以《象類》言,則陽善而陰惡;以動靜言,則陽客而陰主。此類甚多,要當大其心以觀之,不可以一說拘也。〈答王子合〉

  陰陽盈天地之間,其消息闔闢終始,萬物觸目之間,有形無形,無非是也。而蘇氏以為象立而陰陽隱,凡可見者皆物也,非陰陽也,失其理矣。達陰陽之本者,固不指生物而謂之陰陽,亦不別求陰陽於物象見聞之外也。〈蘇氏易解辨〉

  「一陰一陽,往來不息」,舉道之全體而言,莫著於此者矣。而以為借陰陽以喻道之似,則是道與陰陽各為一物,借此而況彼也。陰陽之端,動靜之機而已。動極而靜,靜極而動,故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未有獨立而孤居者,此一陰一陽所以為道也。今曰「一陰一陽」者,陰陽未交而物未生,廓然無一物,不可謂之無有者,「道之似也。」然則道果何物乎?此皆不知道之所以為道,而欲以虛無寂滅之學揣摸而言之,故其說如此。

  〈蘇氏易解辨〉

  夫謂「溫厚之氣盛於東南,嚴凝之氣盛於西北」者,《禮》家之說也。謂「陽生於子,於卦為《復》;陰生於午,於卦為姤」者,曆家之說也;謂「巽位東南,乾位西北」者,說卦之說也。此三家者各為一說,而禮家、曆家之言猶可相通。至于《說卦》,則其卦位自為一說,而與彼二者不相謀矣。今來教乃欲合而一之,而其間又有一說之中自相乖戾者,此某所以不能無疑也。夫謂東南以一陰已生而為陰柔之位,西北以一陽已生而為陽剛之位,則是陽之盛於春夏者不得為陽,陰之盛於秋冬者不得為陰,而反以其始生之微者為主也。謂一陰生於東南,一陽生於西北,則是陰不生於正南午位之遇而淫於東;陽不生於正北子位之復而旅於西也。謂巽以一陰之生而位乎東南,則乾者豈一陽之生而位於西北乎?況《說卦》之本文,於巽則但取其潔齊,於《乾》則但取其戰而已,而未嘗有一陰一陽始生之說也。凡此崎嶇反復,終不可通,不若直以陽剛為仁,陰柔為義之明白而簡易也。蓋如此則發生為仁,肅殺為義,三家之說,皆無所牾。肅殺雖似乎剛,然實天地收斂退藏之氣,自不妨其為陰柔也。〈答袁機仲〉「論十二卦,則陽始於子而終於巳,陰始於午而終於亥。論四時之氣,則陽始於寅而終於未,陰始於申而終於丑。」此一說者,雖若小差,而所爭不過二位。蓋子位一陽雖生而未出乎地,至寅位《泰卦》,則三陽之生方出地上,而溫厚之氣從此始焉。巳位《乾卦》,六陽雖極而溫厚之氣未終,故午位一陰雖生而未害於陽,必至未位《遯卦》,而後溫厚之氣始盡也。其午位陰已生,而嚴凝之氣及申方始。亥位六陰雖極,而嚴凝之氣至丑方盡。義亦倣此。蓋地中之氣難見,而地上之氣易識,故周人以建子為正。雖得天統,而孔子之論為邦,乃以夏時為正,蓋取其陰陽始終之著明也。按圖以推,其說可見。〈答袁機仲〉

  來諭以東南之溫厚為仁,西北之嚴凝為義,此《鄉飲酒義》之言也。然本其言,雖分仁義而無陰陽柔剛之別,但於其後復有「陽氣發於東方」之說,則固以仁為屬乎陽,而義之當屬乎陰,從可推矣。來諭乃不察此,而必欲以仁為柔,以義為剛,此既失之,而又病夫柔之不可屬乎陽,剛之不可屬乎陰也,於是強以溫厚為柔,嚴凝為剛,又移北之陰以就南,而使主乎仁之柔;移南之陽以就北,而使主乎義之剛。其於方位氣候,悉反易之,而其所以為說者,率皆參差乖迕而不可合。又使東北之為陽,西南之為陰,亦皆得其半而失其半。愚於《圖子》巳具見其失矣。蓋嘗論之,「陽主進而陰主退,陽主息而陰主消。進而息」者其氣強,退而消者其氣弱。此陰陽之所以為柔剛也。陽剛溫厚,居東南,主春夏,而以作長為事。陰柔嚴凝,居西北,主秋冬,而以斂藏為事。作長為生,斂藏為殺。此剛柔之所以為仁義也。以此觀之,則陰陽剛柔仁義之位,豈不曉然?而彼揚子雲之所謂「於仁也柔,於義也剛」者,乃自其用處之末流言之。蓋亦所謂陽中之陰。陰中之陽。固不妨自為一義。但不可以雜乎此而論之爾。〈答袁機仲 以上文集十一條〉

  語類

  《論陰陽》

  「游氣陰陽」,陰陽即氣也,豈陰陽之外又復有游氣?所謂游氣者,指其所以賦與萬物,一物各得一箇性命,便有一箇形質,皆此氣合而成之也。雖是如此,而所謂陰陽兩端成片段滾將出來者,固自若也。亦猶論太極物物皆有之,而太極之體未嘗不存也。

  陰陽循環如磨,游氣紛擾,如磨中出者。《易》曰:「陰陽相摩,八卦相盪,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此陰陽之循環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游氣之紛擾也。

  問「游氣陰陽。」曰:「游是散殊。比如一箇水車,一上一下,兩邊只管滾轉,這便是循環不已。『立天地之大義』底,一上一下,只管滾轉,中間帶得水,灌溉得所在,便是『生人物之萬殊。天地之間,一氣只管運轉,不知不覺生出一箇人,不知不覺又生出一箇物,即他這箇斡轉,便是生物時節』。」

  問:「『游氣莫便是陰陽』?橫渠如此說,似開了。」曰:「此固是一物。但渠所說『游氣紛擾,合而成質』,恰是指陰陽交會言之。『陰陽兩端,循環不已』,卻是指那分開底說。蓋陰陽只管混了闢,闢了混,故周子云:『混兮闢兮,其無

  窮兮考證橫渠言『游氣紛擾』,季通云:『卻不是說混沌未分,乃是

  言陰陽錯綜相混,交感而生物』,如言『天地氤氳』。」其下言「陰陽兩端」,卻是言分別底,上句是體,下句是用也。

  「游氣紛擾」是陰陽二氣之緒餘。「循環不已」,是生生不窮之意。

  問「陰陽、游氣」之辨。曰:「游氣是生物底。陰陽譬如扇子,扇出風,便是游氣。」問游氣陰陽。曰:「游氣是出而成質。」曰:「只是陰陽氣。」曰:「然。便當初不道『合而成質』,卻似有兩般。」

  性理會通

  《論陰陽》

  《程子》曰:「陰陽之氣,有常存而不散者,日月是也,有消長而無窮者,寒暑是也。」

  老氏言「虛能生氣」,非也。陰陽之開闔相因,無有先也,無有後也,可謂今日有陽而後明日有陰,則亦可謂今日有形而後明日有影也。

  陰陽於天地間,無截然為陰為陽之理,須去參錯。然一個升降生殺之分,不可無也。

  冬至一陽生,卻須陡寒,正如欲曉而反暗也。陰陽之際,亦不可截然不相接,廝侵過便是道理。天地之間,如是者極多。《艮》之為義,「終萬物,始萬物」,此理最妙,須玩索這箇理。

  《早梅》冬至已前發,方一陽未生,然則發生者何也?其榮其枯,此萬物一箇陰陽升降大節也。然逐枝自有一箇榮枯,分限不齊,此各有一乾坤也。各自有箇消長,只是箇消息,惟其消息,此所以不窮。至如松柏,亦不是不凋,只是後凋,凋得不覺,怎少得消息?万夏生長時,卻有夏枯者,則冬寒之際,有發生之物,何足怪也。

  問:「張子云『陰陽之精,互藏其宅』,然乎?」曰:「此言甚有味。

  由人如何看水離物不得,故水有離之象;火能入物,故火有坎之象。」

  五峰胡氏曰:「觀日月之盈虛,知陰陽之消息。觀陰陽之消息,知聖人之進退。」

  延平李氏曰:「陰陽之精散而萬物得之。凡麗于天,附于地,列于天地之兩間。聚有類,分有群。生者、形者、色者,莫不分繫于陰陽。」

  陽以燥為性,以奇為數,以剛為體,其為氣炎,其為形圓,浮而明,動而吐,皆物於陽者也。陰以濕為性,以耦為數,以柔為體,其為氣涼,其為形方,沈而晦,靜而翕,皆物于陰者也。

  朱子曰:陰陽是氣,五行是質,有這質,所以做得物事出來。五行雖是質,他又有五行之氣做這物事方得,然卻是陰陽二氣截做這五箇,不是陰陽外別有五行。如十干甲乙,甲便是陽,乙便是陰。

  陰陽只是一氣,陽之退便是陰之生,不是陽退了又別有箇陰生。

  陰陽做一箇看,亦得做兩箇看,亦得做兩箇看,是「分陰分陽」,「兩儀立焉。」做一箇看,只是一箇消長。

  陰陽各有清濁偏正。

  《陰陽之理》有會處,有分處。

  陰陽只是一氣,陰氣流行即為陽,陽氣凝聚即為陰,非直有二物相對也。

  《陰陽》生殺,固無間斷,而亦不容並行。

  天地間無兩立之理,非陰勝陽,即陽勝陰,無物不然,無時不然。

  「陰陽」不可分先後說。

  陽氣只是六層,只管上去,上盡後,下面空闕處便是陰。

  「方其有陽,那裏知道有陰?」天地間只是一箇氣,自今年冬至到明年冬至,是他一氣周匝。把來切做兩截時,前面底便是陽,後面底便是陰,又切做四截也如此便是四時。天地間只有六層陽氣,到地面上時,地下便冷了。只是這六位陽長,到那第六位時極了無去處,上面只是漸次消了。上面消了些箇時,下面便生了些箇,那便是陰。這只是個噓吸。噓是陽,吸是陰。

  喚做「一氣」,固是如此。然看他日月男女牝牡處,方見得無一物無陰陽。如至微之物,也有箇背面。若說流行處,卻只是一氣。

  陰陽有相對言者,如「夫婦男女,東西南北」是也;有錯綜言者,如晝夜春夏秋冬弦朢晦朔,「一箇間一箇輥去」是也。

  問:「自十一月至正月,方三陽,是陽氣自地上而升否?」曰:「然。只是陽氣既升之後,看看欲絕,便有陰生;陰氣將盡,便有陽生,其已升之氣便散矣。所謂消息之理,其來無窮。」又問:「雷出地奮,《豫》之後,六陽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是天與地平分否?」曰:「若謂平分,則天卻包著地在,此不必論。」

  魯齋許氏曰:「萬物皆本于陰陽,要去一件去不得。天依地,地附天,如君臣父子夫婦皆然。」

  臨川吳氏曰:「陽本實,陰本虛也。陽為氣,陰為精,陽成象,陰成形。陽主用,陰主體,則陽反似虛,陰反似實。是不然。天之積氣雖似虛,然其氣急勁如鼓皮,物之大莫能禦,故曰健、曰剛、曰靜專、曰動直,則實莫實于天。

  地之成形雖似實,然其形疏通如肺氣升降出入其中,故曰順、曰柔、曰靜翕、曰動闢,則虛莫虛於地。然則」陽實陰虛者,《正說》也;「陽虛陰實」者,《偏說》也;

  《洪範皇極內篇》

  「陽者吐氣,陰者含氣,吐氣者施,含氣者化。」陽施陰化,而「人道立矣,萬物繁矣。」陽薄陰,則繞而為風;陰囚陽,則奮而為雷。陽和陰,則為雨為露,陰和陽,則為霜為雪,陰陽不和,則為戾氣。

  「陰陽相為首尾者耶?是故陽順而陰逆,陽長而陰消,陽進而陰退。順者吉而逆者凶耶?長者盛而消者衰耶?進者利而退者鈍耶?『周流不窮,道之體也』」;「失得相形,事之紀也。」

  陰陽非可一言盡也,以清濁言,則清陽而濁陰;以動靜言,則動陽而靜陰;以升降言,則升陽而降陰;以奇偶言,則奇陽而偶陰。小大、高卑,左右,先後、向背,進退順逆,醜妍,靡物不爾,無時不然,愈析愈微,愈窮愈細。

  陰陽之積,互藏其營;陰陽之氣,循環迭至;陰陽之質,縱橫曲直,莫或使之,莫或禦之。

  續性理會通

  《何塘陰陽管見》

  造化之道,一陰一陽而已矣。「陽動陰靜,陽明陰晦;陽有知,陰無知;陰有形,陽無形,陽無體,以陰為體;陰無用,待陽而用。二者相合則物生,相離則物死。微哉微哉!」通於其說,則鬼神之幽,人物之著,與夫天文、地理、醫卜、方技、仙佛之蘊,一以貫之而無遺矣。

  天為陽,地為陰,火為陽,水為陰。天,陽之陽也,故神而無形。地,陰之陰也,故形而不神。火,陽之陰也,故可見,然後無形也;水,陰之陽也,故能化,然終無知也。天變而為風,地變而為山,火變而為雷,水變而為澤,雨雪霜露,皆澤之類也。觀八卦之象,則可知矣。

  火陽也,其盛在天;水陰也,其盛在地。蓋各從其類也。

  何以明之?日為火之精,月為水之精。日近則為溫為暑,火偏盛也;日遠則為涼為寒,水偏盛也。四時之變,於是乎主矣。地雖有火而不能為溫暑,天雖有水而不能為寒涼,故曰「其盛各有在也。」

  或曰:「天地水火,恐未足以盡造化之蘊,不如以陰陽統之。」予竊以為陰陽者,虛名也;天地水火者,實體也,二而一者也。

  或曰:「《易大傳》謂『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今謂天為陽,地為陰,不亦異乎?」曰:「乾陽物也,其象為天;坤,陰物也,其象為地。玆非《易》道之彰彰者乎?」曰:「言若是之不同,何也?」曰:「各有指也。火陽也,雖于附天而未嘗不行于地;水陰也,雖附于地而未嘗不行于天。水火者,天地之二用也。故天有陰陽,地有柔剛」,默識而旁通之,則並行而不悖矣。

  或曰:「周子之太極何如?」曰:「非吾之所知也。其說謂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自今觀之,則天陽之動者也,果何時動極而靜乎?地陰之靜者也,果何時靜極而動乎?天不能生地,水不能生火,無愚智皆知之,迺謂陰陽相生,不亦誤乎?蓋天地水火,雖渾然而不可離,實燦然而不可亂。先儒但見其不相離,而未察其不可亂也,故立論混而無別。愚竊以為陰之與陽,謂之相依則可,謂之相生則不可。

  或曰:「何謂太極?」曰:「一陰一陽之謂道。」道,太極也。周子之論何如?曰:似矣,而實非也。五行一陰陽,陰陽一太極,則固謂太極不外乎陰陽,而陰陽不外乎五行矣。

  自今論之,水水也,火火也,金木水火,土之交變也。土,地也。天安在乎有地而無天?謂之造化之全可乎?或曰:天,太極也。故朱子以「上天之載」釋太極,以「天道流行」釋陰陽,豈可謂之有地而無天乎?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之中有乾有坤,則天地皆太極之分體明矣。以天為太極之全體,而地為天之分體,豈不誤甚矣哉!《太極圖》為性理之首,而其失有如此者,故不可不辨。

  或曰:「子自謂所論皆出于伏羲之《易》,其詳如何?」曰:「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此伏羲《易》象之本也。乾離皆生于陽,故謂天火為陽;《坤》坎皆生于陰,故謂地水為陰。《乾》變其初九為初六,則為巽,故為風,為天之變,蓋天下交于陰也。《坤》變其六三為九三,則為艮,故謂山為地之變,蓋地上交于陽也。《離》變其九」三為六三則為震,火為陰伏則奮擊而為雷,故謂雷為火之變。《坎》變其初六為初九則為兌,水與陽交則相和而為澤,故謂澤為水之變。坤艮離震相比,從其類也。乾兌坎巽相遠,無乃以乾為陽可下行于地之分,坎為陰之陽,亦能上入于天之分,故兩易其位耶?若以兌為巽,以巽為兌,則陰陽之分尤為明順,然非後學所敢斷也。姑發此意,以俟再來之伏羲正焉。

  造化之道,合言之則為太極。分言之則為陰陽,謂之兩儀。陰陽又分之,則為太陰太陽少陰少陽,謂之四象。四象又分之,則為天地水火風雷山澤之象,謂之八卦。天地水火常在,故為體;雷風山澤或有或無,故謂之變。此皆在造化之中,而未生物也。其既合則物生矣。

  陰形陽神,合則人生所謂「精氣為物」也,離則人死所謂「遊魂為變」也。方其生也,形神為一,未易察也。及其死也,神則去矣。而去者初無形可見,形雖尚在,然已無所知矣。陽有知而無形,陰有形而無知,豈不昭然而《易》察哉?

  「天動而無形,風亦動而無形。」天不息,風有時而息。下交于陰,為陰所滯也。高山之巔風猛,蓋去陰稍遠,不大為所滯也。雲霄之上風愈猛,蓋將純乎天也,然則天變而為風也明矣。春夏日近,火氣盛,則雷乃發。秋冬日遠,火氣微,則雷乃收。雷有電,火光也。雷所擊,有燒痕,火所燎也。然則火變而為雷也明矣。若地水之變,則有形易見,不待論也。《周易》謂「停水為澤」,《管見》則以水之化而散者為澤。蓋停水與流水無異,而水之化為雨雪霜露者,於八卦遂無所歸。且澤有散義,先聖亦有雨澤之說,故不從《周易》所取之象,蓋於造化之道不合,雖文王之象,亦不敢從也。

  世儒論天道之陰陽,多指四時之變而言。而四時之變,陰陽消長,實指水火而言。而天之本體,則運行水火,在四時之外,無消長也。地道之柔剛,則以形論。地水相結,為火所鍛者則剛,而火氣形於地者,人不敢犯,亦謂之剛。至於地水本體至靜而無為,則謂之柔。

  此所謂「地有柔剛」,亦自水火而來也。

  周子所謂太極,指神而言。神無所不統,故為太極;神無形,故謂無極而太極。朱子所註,亦得其意。但不言神而言理,故讀者未即悟朱註「上天之載」,蓋指神而言也。殊不知太極乃陰陽合而未分者也,陰形陽神,皆在其中。及分為陰陽,則陽為天火依舊為神,陰為地水依舊為形。若太極本體,止有神而無形,則分後地水之形何從而來哉?由此化生人物,其心性之神,則皆天火之神所為也;其血肉之形,則皆地水之形所為也。此理先聖屢有言者,但學者忽而不察耳。蓋有形易見,而無形難見,固無怪其然也。

  《王廷相陰陽管見辯》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 兩儀者陰陽也。太極者陰陽合一而未分者也。陰有陽無,陰形陽神,固皆在其中矣。故分為兩儀,則亦不過分其本有者。若謂太虛清通之氣為太極,則不知地水之陰,自何而來也?

  柏齋謂神為陽,形為陰,又謂陽無形,陰有形矣。今卻云分為兩儀,亦不過分其本有者。既稱無形,將何以分?止分陰形,是無陽矣。謂分兩儀,豈不自相矛盾?使愚終年思之,而不得其說。望將陰陽有無分離之實,再為教之。柏齋又謂以太虛清通之氣為太極,不知地水之陰,自何而來?嗟乎!此柏齋以氣為獨陽之誤也。不思元氣之中,萬有俱備,以其氣本言之,有蒸有濕。蒸者能運動,為陽為火;濕者常潤靜,為陰為水。無濕則蒸靡附,無蒸則濕不化。始雖清微,鬱則妙合而凝,神乃生焉。故曰:「陰陽不測之謂神。」是氣者形之種,而形者氣之化,一虛一實,皆氣也。神者形氣之妙用,性之不得已者也。三者一貫之道也。今執事以神為陽,以形為陰,此出自釋氏仙佛之論,誤矣。夫神必藉形氣而有者,無形氣則神滅矣。縱有之,亦乘夫未散之氣而顯者,如火光之必附於物而後見,無物則火尚何在乎?仲尼之門,論陰陽必以氣,論神必不離陰陽。執事以神為陽,以形為陰,愚以為異端之見矣。

  日陽精,蓋火之精也。星雖火餘,然亦有其體矣。陰止受火光以為光者,如水與水精之類也,猶月之小者也。風雷雖皆屬陽,然風屬天之陽,雷屬火之陽,亦不可混。至於雲則屬陰,水,今獨不可謂之陽也。

  陰陽即元氣,其體之始,本自相渾,不可離析。故所生化之物,有陰有陽,亦不能相離,但氣有偏盛,遂為物主耳。星隕皆火能焚物,故謂星為陽。餘柏齋謂雲為獨陰矣,愚則謂陰乘陽耳,其有象可見者陰也;自地如縷而出,能運動飛揚者,乃陽也。謂水為純陰矣,愚則謂陰挾陽耳,其有質而就下者陰也;其得日光而散為氣者。則陽也。但陰盛于陽。故屬陰類矣。

  天陽為氣,地陰為形,男女牝牡,皆陰陽之合也,特以氣類分屬陰陽耳。少男有陽而無陰,少女有陰而無陽也。寒暑晝夜,《管見》有論,至于呼吸,則陽氣之行不能直遂,蓋為陰所滯而相戰耳,此屈伸之道也。凡屬氣者皆陽,凡屬形者皆陰。此數語甚真,然謂之氣,則猶有象,不如以神字易之,蓋神即氣之靈,尤妙也。

  愚嘗驗經星河漢,位次景象,終古不移。謂天有定體,氣則虛浮,虛浮則動蕩,動蕩則有錯亂,安能終古如是?自來儒者謂天為輕清之氣,恐未然。且天包地外,果爾輕清之氣,何以乘載地水?氣必上浮,安能左右旋轉?漢郄萌曰:「天體確然在上。」此真至論,智者可以思矣。柏齋惑于釋氏地、水、火、風之說,遂謂風為天類,以附成天地水火之論,其實不然。先儒謂風為天體,旋轉蕩激而然,亦或可通,今云風即天類,誤矣。男女牝牡,專以體質言,氣為陽而形為陰,男女牝牡皆然也,即愚所謂「陰陽有偏盛,即盛者恆主之也。」柏齋謂「男女牝牡,皆陰陽相合」是也。又謂少男有陽而無陰,少女有陰而無陽,豈不自相背馳?寒暑晝夜以氣言,蓋謂屈伸往來之異,非專陰專陽之說。愚于董子陽月陰月辨之詳矣。呼吸者,氣機之不容已者。呼則氣出,出則中虛,虛則受氣,故氣入。吸則氣入,入則中滿,滿則溢氣,故氣出。此乃天然之妙,非人力可強而為之者。柏齋謂陽為陰滯而相戰,恐無是景象,當再體驗之,何如?柏齋又謂愚之所言,「凡屬氣者皆陽,凡屬形者皆陰。」以下數語甚真,此愚推究陰陽之極言之。

  雖蔥蒼之象亦陰,飛動之象亦陽,蓋謂二氣相待,而有離其一不得者。況神者生之靈,皆氣所固有者也,無氣則神何從而生?柏齋欲以神字代氣,恐非精當之見。

  張子謂:「太虛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形生于無形」 ,此與老子有生于無之說何異?其實造化之妙,有者始終有,無者始終無,不可混也。嗚呼!世儒惑于耳目之習熟久矣,又何可以獨得之意強之哉!後世有揚子者,自相信矣。

  愚嘗謂「天地水火萬物,皆從元氣而化,蓋由元氣本體具有此種,故能化出天地水火萬物。如氣中有蒸而能動者,即陽即火,有濕而能靜者,即陰即水,道體安得不謂之有?且非濕則蒸無附,非蒸則濕不化,二者相須,而有欲離之不可得者。但變化所得有偏盛,而盛者常主之,其實陰陽未嘗相離也。」其在萬物之生,亦未嘗有陰而無陽,有陽而無陰也。觀水火陰陽未嘗相離可知矣。故愚謂天地水火萬物皆生于有。

  無,無也,無空也。其無而空者,即橫渠之所謂客形耳,非元氣本體之妙也。今柏齋謂神為無,形為有,且云「有者始終有,無者始終無」,所見從頭差異如此,安得強而同之?柏齋又云:「後世有揚子雲,自能相信」,愚亦以為俟諸後聖,必能辨之。

  章潢圖書編

  《陰陽五行八卦》

  陰陽五行,氣而已矣。雖各一其名義,各一其象數,各一其方位,而一氣周流變動,本無端倪。然陰陽五行,自不可亂,猶定盤之針,雖盤隨方位轉移,而針之指南者不易也。于此了然洞徹,胸中有活子焉,則支干卦爻,隨其布列,造化由之以斡旋矣。諸術家各作一說,確信不疑,未免膠柱刻舟捫盂以為見日也。又有《會通》諸術,凡古人畫一圖,創一說者,皆兼收以統其全。殆如《萃盤》示兒,色色具備,欲嬰兒盡取之,以為終身福慶之驗也,有是理哉?彼天陽而地陰也,日陽而月陰也,春夏陽而秋冬陰,東南陽而西北陰也。然晝則天地皆屬陽,夜則天地皆屬陰,春夏則天地日月皆陽,秋冬則天地日月皆陰,東南則「四時皆陽,西北四時皆陰。」譬之手焉,左陽右陰,不可易也。而左右仰皆陽,覆皆陰,仰覆熱皆陽,寒皆陰,陰陽惡可執一論耶?然卒不可以女為陽、男為陰也明矣。是故天干陽也,地支陰也,甲丙戊庚壬非干之陽,乙丁己辛癸非干之陰乎?子寅辰午申戌非支之陽,丑卯巳未酉亥非支之陰乎?所以論支干之分,不過甲陽乙陰子陽丑陰,如律呂陽宣陰助之義耳。然有謂甲乙壬癸子寅午申俱陽,丙丁庚辛丑卯巳未酉亥俱陰,執此為淨陰淨陽何歟?八卦乾兌離震為陽,巽坎艮震為陰,言先天也。乾坎艮震為陽,巽離坤兌為陰,言後天也。

  論淨陰陽者,又以乾坤坎離為陽,艮巽震兌為陰,何歟?

  徐三重信古餘論

  《論陰陽》

  一陰一陽之為道。陰陽者,氣機之流行,因闔闢相生,而神化之用顯於是,故名為道。蓋盈虛消息,屈伸往來,萬物以之生成,萬事以之變化,象數之所設,吉凶之所生,非道而何?

  造化消息,即為陰陽,靜極動極,是造化屈伸之候,不可太過,而必返者,此天理所以貴于得中,而人事亦最忌太過,蓋理與氣與數之所必窮也。

  圖中陰陽,即是那上一圈太極的動靜。動靜有常理,這便是太極本然之妙。惟太極之理原如此,故動靜不能違之。所謂太極離不得陰陽者,蓋總陰陽動靜一定而不可易之理,便是太極之所由名。若以太極為一事,而謂不離于陰陽,如相附然,恐誤尋索而反失之也。

  陽即陰之動者,陰即陽之靜者。動則為陽,靜則為陰陰由動極而靜,是陰根陽也;陽由靜極而動,是陽根陰也。動之始終,與靜之始終,常相環合,而無間斷分離,是陰陽無一息獨行之時,所謂「交感互藏」者,皆此理也。

  「靜而生陰,動而生陽」,由微而盛,皆以漸至,無絕然為陰為陽時也。「動極而靜,靜極復動」,纔消即息,間不容髮,無絕然無陰無陽時也。其間絪縕參和,交感變化,潛易於一氣之內,而不失其往來之常。此陰陽不測之神,莫知其所以然而然者。

  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據陰陽則析為兩儀,本動靜則總為一體。

  動靜是太極,陰陽則動靜之名。太極之動便是陽,太極之靜便是陰。

  《太極圖》陽動陰靜。正中一點陰陽。皆從此生。略生出便分屬陰陽。其中未分之體,有何偏倚?

  濂溪《陽動陰靜圖》,以《易》離坎卦察之,便自可明。陽極於外,而中之初凝者,已為群陰之本;陰極於外,而內之微動者,已為諸陽之根。然二氣之動靜,即一氣之所流行,而陽所變化,陰便凝合循環之中,又各以生長分數,而別為五行之性。要之稟于氣不越乎陰陽,定於質不越乎剛柔,此天地之所以成化,人物之所以有生,仁義道德之所由立,修身治世之所由準也。

  「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對待也。「動極而靜,靜極復動」,流行也。一動一靜,互為其根,流行也。分陰分陽,兩儀立焉,對待也,即流行而有對待,即對待而為流行,陰陽之神機,太極之妙用也。

  靜以斂藏而言體,動以發散而言用,由靜而動,動終復於靜,則靜者若為主矣。然而《太極圖說》乃先言陽動,蓋非動無以見靜之端倪,因動而識其在靜時者,即是動之未發者也。

  陰陽之所以為陰陽若何,人莫得而知,只運時賦物,便昭然示人,所謂微之顯也。《易》曰:「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萬物是顯,妙萬物者便是微。

  生物只是陽氣,然非陰合不能成形。陰合者,合陽氣而物成也,故曰:「乾知大始,坤作成物。」

  非陽不能變化,陽只是發生之氣,非陰不能收合,陰乃神氣聚而為精。精氣既聚,形生神發,此人物有生之始,所謂「天地之塞吾其體」者。

  薛文清公言:「陰陽無頓絕之理。至陰之中,陽已生純坤,初爻有陽是也。至陽之中,陰已生純乾,初爻有陰是也。」予觀星命家序「五形生旺,丙火生寅而托胎于子,壬水生申,而托胎于午。」其說正同。蓋天地間本是一氣,而動靜相生,寧待既絕而後復續。晦翁《答袁機仲書》云:「剝卦上九之陽方盡,而變為純坤之時,坤卦」下爻,已有陽氣生於其中矣。但一日之內,一畫之中,方長得三十分之一,必積至一月,然後始滿一畫而為復,方是一陽之生耳。《夬》之一陰為乾為姤,義亦同此。蓋論其始生之微,固已可名于陰陽,然便以此為陰陽之限,則其方盛者未替,而所占不啻卦內六分之五;方生者甚微,而所占未及卦內六分之一,所以未可截自此處而分陰陽也。此論更甚精密矣。

  陰靜陽動,論者每難後先,惟程子曰:「不專一則不能直遂,不翕聚則不能發散」,非妙達造化,莫能言此。夫以吸為呼,以核為荄,平旦之氣,精于夜寐;火炮之發,烈于包藏。凡此皆陰先陽後之義,物理昭然也。但太極動靜,鴻鈞轉化,綿綿不窮。要之,陰靜者前動之已極,不得不止,而後動之始基,為將來發舒者,乃由此。

  試論臥起,臥雖息前日之所耗,實養後日之將用。所耗者已屈而虛,將用者方伸而實。第就實而論,則陰靜為先,陽動為後,理益明矣。但欲執為二氣之終始,則不可耳。夫一動一靜,氣之闔闢,不絕不紊,是造化之神機,即所謂道,道固不離乎氣,氣亦初非有二體也。

  陽方進、未能即盛。纔退又已漸衰。然則全盛之時幾何。聖人所以力扶而時保也。

  「陰陽理而後和」,天道人事,俱昭然可驗。陰陽理則天地之心正,陰陽和則天地之氣順,位育之事,初無兩端。

  陰陽之消息,其相接處,試以月魂魄言之便可見。纔滿便虧,纔盡便生,間不容髮。「既盈後月光方盛,人不見其虧而少差,絲髮便是初虧;虧盡後月魄正晦,人不見其生而少差,絲髮便是初生。」陰陽流行,循環相禪,不容少有間斷。其理正如是。

  器物成為陰,用為陽。成主靜,靜者一,陰道凝也;用主動,動者廣,陽道通也。成而後有用,殆亦陰先陽後之義與?

  經濟文輯

  《戴庭槐氣候總論》

  「一歲之間,本一氣之周流耳。一氣分而為二,則有陰陽;二倍而為四,則有四時;三四一十二,則又有十二月;十二倍而為二十四,則有二十四氣;復三其二十四而為七十二,則有七十二候。氣至而物感,物感而候變。是故天地之氣撓萬物者,莫疾乎風也。正月而東風解凍者,則天地收斂之氣散矣;七月而涼風至者,則天地發舒之氣散矣。動萬物者,莫疾乎雷也。二月而雷始發聲者,陽之中也。八月而雷始收聲者,陰之中也。說萬物者,莫說乎澤;潤萬物者,莫潤乎水也。

  六月而土潤溽暑大雨時行者,陰之濕,陽之終也。十一月而水泉動,十二月而水澤腹堅者,陽之動,陰之終也。陰陽之氣,交而為虹。季春虹始」見者,陽勝陰也。

  孟冬虹藏不見者,陰勝陽也。陰陽之氣,鳥獸草木得之為先。鷹主殺而秋擊,鼠主貪而夜出。而卯辰之月能化鳩鴽者,以卯辰者陽之壯,陰為陽所化也。爵乳子而春集,雉求雌而朝呴。而戌亥之月能為蛤蜃者,以戌亥者陰之極,陽為陰所化也。「蟄蟲啟戶」者,雷發聲之時,與陽俱出也。「蟄蟲坯戶」者,雷收聲之時,與陰俱入也。「孟春而獺祭魚」者,此時魚逐陽氣而上遊也。

  「季秋而豺祭獸」者,此時獸感陰氣而見殺也。「春而鴻鴈北,元鳥至」者,鴈自南而來北,燕自北而來南,各乘其陽氣之所宜也。「秋而鴻鴈來、元鳥歸」者,鴈自北而來南,燕自南而來北,各乘其陰氣之所宜也。二月而倉庚「鳴,四月而螻蟈鳴」者,鳴以陽也。及五月一陰始生,鵙一鳴而反舌,則無聲矣。「七月而寒蟬鳴」者,鳴以陰也。及十一月一陽始生,鶡鴠能鳴,而感陽,則不鳴矣。「四月而蚯蚓出」者,陰之屈者,得陽而伸也。「十一月而蚯蚓結」者,陽雖生矣,而陰尚屈也。「夏至得一陰而鹿角解」者,鹿,陽獸也。「冬至得一陽而麋角」解者,麋陰獸也。草木正月而萌動者,陰陽氣交而為《泰》也。九月而黃落者,陰長陽消而為《剝》也。桃桐華於春者,應陽之盛也。黃菊華於秋者,應陰之盛也。四月而靡草死者,陰不勝於陽也。十一月而荔挺出者,陽初復於陰也。麥得陰之穉也,故金王而生,火王而死,而麥秋在於四月也。禾得陽之穉也,故木王而生,金王而熟,而禾登在於七月也。至於腐草之為螢,則植物之變為動物,無情之變為有情,豈非陽明之極,而陰幽之物亦隨之以化哉?大抵陰陽二氣,無形而默運於內,風雨露雷、昆蟲草木,有形而改換於外。君子觸其景而測其應,則可以寓對時育物之心,因其候而思其義,則可以悟「陰陽貞勝」之理。由是而知「一歲之間七十二候」,即二十四氣也,「二十四氣」即「一十二月也,一十二月」即四時也,「四時」即二氣也,二氣即一氣之周流也。

  陰陽部藝文一

  《策秀才文》晉·陸機

  問曰:夫五行迭代,陰陽相須,二儀所以陶育,四時所以化生。《易》稱:「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形象之作,相須之道也。若陰陽不調,則大數不得不否;一氣偏廢,則萬物不得獨成。此應同之至驗,不偏之明證也。今有溫泉而無寒火,其故何也?思聞辨之,以釋不同之理。

  《陰陽不測之謂神論》唐·顧况

  黃帝,建立甲子,考定星曆,於是有天地神人之官。少昊既衰,神人雜擾。顓頊命羲、和,以司天地。三苗、九黎,不復亂逆。周室既壞,君不告朔。漢道隆興,方定餘閏。

  世時昭昧、君平、季主、張衡、索紞、陳訓、韓友、卜珝、京房、管輅、郭璞、干寶、樂房、班固云:「陰陽抱多忌,以為無益。」嗟乎,古論陰陽,以和神人,以順風雨,以播稼穡,以除「災害。」後之學者,但張恢譎,不自戒慎,以固親疏之道,不精逆順之理,不達性命之分,而裁衣拜官,沐浴剪爪,徵于曆日,豈不悖哉!左道亂政,先王無赦。往見術者,序卜筮之書,及諸家祕訣,七曜九宮,六壬三五復返,十精飛鳥,天目地耳。計《神漢曆》,以天赦母倉為《吉祥曆》,以《雲漢》密莫為吉,各生異氣。天「竺聿法,復與大衍有差,吾誰歸矣?」又以姓配音,以音配墓,以墓配殺,此莊惠以荒唐舛駁之論。且黃帝二十五子,得其姓者十三人,或以地為姓,或以官為姓,或以諡為姓,或以王父字為姓《士會》,在虞為陶唐氏,在夏為御龍氏,在商為豕韋氏,在周為唐杜,在晉為范宣子,在隨為隨武子,在秦為劉氏女嫁欒騰,為析氏焉。此一人之身,改姓三,改氏五:范蠡,在陶為朱公,在齊為鴟夷子。

  范睢稱「張祿先生」,第五倫王伯。〈二字疑〉齊《鮑水》本姓包,京房本姓「李」,張良之後為留氏,田橫之後為王氏。姓有「兩字」、三字、四字、五字,孰先孰後,孰是孰非?長平同坑,南陽同封,時日或同,吉凶或異。行年本命,其事安在?周時玉尺,漢代黃鐘,河汾鼎氣,沉埋自久。不可仰則其道多門,行則無盡。不如〈疑〉也。是故文字非上學,上學神聽,原其姓也。《集解》:非宗師,宗師受授,扶于理也。端心靜一,神明將至。黃帝遺元珠,罔象得之;漢主心動,獲貫高。襄子心動,得豫讓。披髮祭野,野人之遺魂,非有陰陽算術之功。涉津無涯,安濟所屆。釋氏五蔭,輪為四生,或居人中,以為鬼神,唯代有佛法,獨能究竟。白雲依山,出入自得;飛鳥「以滅,虛空不礙清明在躬。志氣如神,陰陽不測。唯佛而已。」

  《漁樵對問》〈節〉宋·邵雍

  漁者謂樵者曰:「春為陽始,夏為陽極,秋為陰始,冬為陰極。陽始則溫,陽極則熱,陰始則涼,陰極則寒;溫則生物,熱則長物,涼則收物,寒則殺物,皆一氣,其別而為四焉,其生萬物也亦然。」

  樵者謂漁者曰:「人謂死而有知,有諸?」曰:「有之。」曰:「何以知其然?」曰:「以人知之。人之生也,謂其氣行;人之死也,謂其形返。氣行則神魂交,形返則精魄存。神魂行於天,精魄返於地。行於天則謂之曰陽行,返於地則謂之曰陰返。陽行則晝見而夜伏者也,陰返則夜見而晝伏者也。是故日者月之形也,月者日之影也,陽者」陰之形也,陰者,陽之影也。人者,鬼之形也,鬼者人之影也。人謂「鬼無形而無知者,吾不信也。」

  陰陽部藝文二〈詩〉

  《新陽改故陰》唐·紇干諷

  律管才推候,寒郊忽變陰。微和方應節,積慘已辭林。

  暗覺餘澌斷,潛驚麗景侵。禁城佳氣換,北陸翠煙深。

  有截知遐布,無私荷照臨。韶光如可及,鶯谷免幽沈。

  《唯天有二氣》宋·邵雍

  「唯天有二氣,一陰而一陽。」陰毒產蛇蝎,陽和生鸞凰。

  安得蛇蝎死,不為人之殃;安得鸞凰生,長為國之祥。

  《陰陽吟》前人

  陽行一,陰行二。一主天,二主地。天行六,地行四,四主形,六主氣。

  陰陽部選句

  漢賈誼《鵬賦》:「天地為鑪,造化為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

  揚雄《甘泉賦》:「帥爾陰閉,霅然陽開。」

  張衡《西京賦》:「夫人在陽時則舒,在陰時則慘,此牽乎天者也。」

  晉張華《歸田賦》,「隨陰陽之開闔,從時宜以卷舒」,陸雲《愁霖賦》,「在朱明之季月,反極陽之重陰。」

  張協《七命》,「剪蕤賓之陽柯,剖大呂之陰莖。」〈又〉陰虯負檐,陽馬承阿。〈又〉陽葉春青,陰條秋綠。

  宋謝靈運《山居賦》,「向陽則在寒而納煦,面陰則當暑而含雪。」

  唐劉禹錫《何卜賦》:「子首圓而足方,予腹陰而背陽。」裴度《律中黃鍾賦》:「泊純陰之始凝,導太陽之將盛。」張友正《律移寒谷賦》:「維北有谷,純陰之位,無溫煦以生成,失膏腴之美利。」

  韋琮《明月照積雪賦》:「月麗天而配陽,雪抱陰而體剛。」漢蔡琰詩:「惟彼方兮遠陽精,陰氣凝兮雪夏零。」魏應璩詩:「室廣致凝陰,臺高來積陽。」

  唐白居易詩:「夏至一陰生,稍稍夕漏遲。」

  宋歐陽修《雪》詩:「新陽力微初破萼,客陰用壯猶相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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