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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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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天就走了。我的家人早几年都移民到英国去了,本来我可以直接飞去北京的,但是,我很想回来看看你。” “你的嘴巴还是跟从前一样甜。”赖咏美一边吃李子蛋糕一边说。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当时的确恨你。你不应该一声不响地走了,还带走了所有的钱。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宾馆里等你,几乎饿昏了。没想到你是那样的人。” “我不是有计划回家的。那天,我拿着钱去买食物,你说不想再吃茄汁煽豆,可是,别的我 都不够钱买。人海茫茫,我愈走愈远,走远了,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就这样走了回家。因为害怕你一个人会出事,所以才会通知你爸爸妈妈。” “我在捱饿的时候,你是在家里享受丰富的食物吧?”她揶揄他。 叶卫松窘迫地微笑。 “多亏你,我从此不再吃茄汁炮豆。连续吃了二十几天,茄汁锔豆是我的梦魇。” “我在英国常常也吃茄汁炯豆。” “当然了!它是你的救星,释放了你。” 叶卫松吃吃地笑了。 “幸好你出卖了我,否则,我不会像现在这么快乐。假如我们没有回家,也许,我们很早就结婚了,然后生孩子,现在忙着带孩子,每天为生活奔波,再没有梦想和自由。我才不想要那样的人生呢。我应该感谢你。” “真的?” “嗯。你也不会想要这样的人生吧?” “可是,有时候也会怀念那段年少荒唐的日子。”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有的,在英国。你呢?有男朋友吗?” “有两个。” “两个?” “很荒唐吧?” “为什么会有两个?” 赖咏美笑了:“也许是年少的时候太认真吧,所以现在要荒唐一下。” “他们知道对方的存在吗?” “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知道的话,其中一个会离开我的。” “可以同样地爱两个人吗?你是怎样做得到的?” “你是想向我讨教吗?” “喔,我是很专一的。” “是吗?那是我的损失了。” “你什么时候来北京。我带你去玩。” “华氏温度怎样计算?”她忽然问。 “华氏?”他一头雾水。 “你只教了我用蟋蟀的呜叫来计算摄氏温度,没说华氏。” 叶卫松灿然地笑了:“将蟋蟀在十五秒之 内的叫声加四十,就是华氏温度。” “你仍然不打算告诉我蟋蚌温度计的秘密吗?” “有些事情,说穿了便不好玩。” “难道你是蟋蟀变成的?不然你怎么会有这种法力?” 他咧嘴笑了:“给你一点提示吧,所有的生物,包括蟋蟀,包括人,都受到化学反应的支配。” 她泄气地说:“这也算提示吗?” “你知道蟋蟀能说出温度吗?”夜里,在床上,她把玩着关正之发脚那一撮天然卷曲的头发,说:“但我不会告诉你为什么。” “跟你私奔的小男友,长得帅吗?” “长得不帅,我怎会跟他私奔?” “你们有做吗?” “那时根本不知道怎么做。他一碰我,我就尖叫,把他吓个半死。” “为什么尖叫?” “害怕嘛!本来想试试看。结果变成两个人满头大汗在床上对峙。” 关正之咯咯地笑了。 “你笑什么?” “他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跑回家的。” “因为不可以和我做爱,所以就逃跑?” “是因为幻想和现实相差太远了,觉得沮丧,所以回家。” “男孩子是这样的吗?” “可能也有一点羞愧吧。” “假如那时跟他一起,就不会认识你了。那样的人生,可能是诅咒。”她从床上爬起来,说:“我饿坏了,有东西吃吗?” “你不是买了李子蛋糕回来吗?”关正之说。 “有没有茄汁炯豆?” “茄汁炯豆?好像没有。你喜欢吃的吗?” “我去买。”她站起来穿上牛仔裤。 “我去买吧。” “不。你不知道我喜欢吃哪一种。” 赖咏美在便利商店里转了一圈,茄汁煽豆刚好卖光了。 她一家一家便利商店去找。愈走愈远,忽然明白了叶卫松的心情。在爱与自由之间,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自由。她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渐行渐远,整个人也轻松了。 她回到家里,妈妈正在上网,爸爸在厨房做饭。 “咏美,为什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妈妈问。 “是不知不觉走回来的。”她把茄汁炯豆交给爸爸,说:“爸爸,麻烦你,我想吃茄汁炯豆。” “你不是从来不吃茄汁炯豆的吗?”爸爸问。 “但是,今天很想吃。” 吃饭的时候,关正之打电话来。 “你在哪里?”他紧张地问。 “在家里吃饭。”她轻松地说。 “在家里?不是说去买茄汁炯豆的吗?我还在担心你。” “我是在吃茄汁炯豆呀。”她微笑着说。 赖咏美愉快地吃着碗里的茄汁锔豆。人对于一种食物的免疫,也许都有快乐或者哀伤的理由。她知道,无论是今天或将来,再吃到茄汁炯豆,电不会是当年的味道了。 夜里,她靠在床边听Channel A。她记起了那个年少荒唐的女孩的故事。她有时候也会怀念那段出走的日子。她和叶卫松在幽暗的宾馆里,依偎在一起,穷得每天只能够吃茄汁炯豆和白面包,却仍然憧憬着一片幸福的天地。那是年少时最荒唐的认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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