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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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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看起来,有人活吞小老鼠,好像是骇人听闻的事情,可是,被老鼠害惨了的陈老三却不觉得有何不妥。他在早年,夏天蹲在榕树荫下,听人讲故事,讲到广东某些地方吃老鼠,还有不同的吃法,一种是把没毛的幼鼠放在蜜缸里酱死,鼠肚里满是香蜜,吃起来就像吃蜜菓。——这是甜的吃法。另有一种,是把一盘活的没毛小老鼠端到席上来,碟子里放有甜面酱、生菜叶,客人用生菜叶,裹起小活老鼠,蘸上酱,来个生吞活咽。——这是咸的吃法。 讲故事的人,最后更神气活现的说: “小老鼠进到肚里去,并没马上死掉,据吃过的老广形容,它还会在胃里蠕动呢!” 事情过去很多年了,陈老三并没有忘记这个故事,当然,他只是个土气的乡巴佬,没出过远门,连广东在哪个方向都弄不清楚,无法考据这事的真实性如何?但他想过,无风不起浪,既有人这样传说,想必有人吃过。旁人既然能把小老鼠当成美食,我陈老三又为何不能呢?! 他把小老鼠捧在手上,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那是一支求生演习的部队,驻扎在附近的山野里,他们真的捉过老鼠,剥了皮,切成块,来个红烧老鼠,吃得津津有味。 由于当地鼠患猖獗,很多居民都跑去看他们如何捉鼠。陈老三对老鼠恨入骨髓,遇着这种事,当然不甘后人。部队捉鼠的方法很简单,他们先着人用火烧鼠穴,朝里面吹烟,那些野鼠打洞,通常都打有好几个进出的洞口,兵士们先找着那些洞,当一洞进烟,老鼠们想藉其余的洞口逃走时,一头就钻进麻袋去了,看守的人只要看见麻袋乱动,便抓紧袋口,拎起来,在地上摔掼,三摔两掼,老鼠就被掼得死翘翘——至少是晕过去了!然后,他把它们倒出来,另一个兵士用一根铅丝磨成的铁针,穿透鼠唇,把它们串在麻绳上,就行了。 他们就使用简单的方法,一个上午,捕捉了一百多只老鼠,足够他们全队打一顿牙祭的。 “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全是一般观念和习惯问题!”一个军官说:“通常,很多人以为老鼠不能吃,其实,你们有胆量不妨尝尝,红烧老鼠的滋味,决不比红烧牛肉差!” 当时,陈老三没有品尝,只因为彼此不熟悉的关系,后来他颇为后悔过,因为即使他有吃老鼠的勇气,在家里,他是永远吃不着的,他老婆决不会让老鼠下锅!……这一回,他捉着这窝乳鼠,看来只有生吃一法了,说是甜吃罢,家里没有蜂蜜,说是咸吃罢,家里没有酱,那只能马马虎虎,来它个不甜不咸的淡吃了! 他正要把第一只小老鼠朝嘴里塞,外面嘈嘈嚷让的,来了一大群邻居,那是他老婆搬来阻止他的。 “老三,你疯了?”邻居老阿婆说:“哪儿有人活吞老鼠的?你把它们打死埋掉也行啊!” “不行!”陈老三固执的说:“我不但要吞小老鼠,有一天,我会连大的也吃!它们能咬掉我孩子的手指头,我对它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不要吓你的太太了,”邻居林春木说:“你明知她的胆子太小,还要吓她干什么呢?——我不信你真敢把活老鼠给生吞下去,只是在说气话罢了!” “我说气话吓人?你是说?!”陈老三火冒八丈大吼说:“我陈老三说吃就吃!不信你们瞧着!” 他一面这样说着,头一仰,嘴一张,捏住老鼠,像抛麻团一样的抛进嘴里,脖颈一伸,喉管一跳,真的活吞下去了! 他这样一吞,一圈邻居不约而同的尖声喊叫起来,有几个女人,竟然当场吓晕过去了。 陈老三既然吞下了第一只,干脆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把抓口噉的,一口气吞下六只,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挺着胸脯,连动都没有动,好像是对四邻表示:怎么样?你们不要把我陈老三给看扁了,我一向是说得到就做得到的,吞几只没长毛的小老鼠算什么! 惊叫过后,邻居们呆住了,这哪像是真的,倒有点像做梦似的,但亲眼看见陈老三一只又一只的把那些乳鼠活吞下去,这哪会是梦?……陈老三一口气连吞六只老鼠,已经成了事实,没有谁再怀疑了,但就这么像吞麻团一样,吞下去就没事了吗?这都成了大家关心的焦点了,所以一个个目瞪口呆,在等着瞧看结果。 “我算佩服了你啦!老三!”林春木说:“我实在没想到你竟敢真的把小老鼠活吞下肚呢!” 这时候,陈老三忽然露出很怪的表情,彷佛在极力隐忍什么似的。 “你说吞下肚?春木,”他咬咬牙说:“它们还没有下肚,在我喉管里拚命朝外爬呢!又疼又痒,嗨,难受极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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