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深雪 > 深夜与早晨的周记 | 上页 下页


  阿夜的眼神集中起来,花间的歌,带动了她的反应。夜里的时光多么身不由己,花间的歌,保护着那微弱的善良与自我。

  无表情的脸放松起来,目光也放软了。

  歌还在哼,传呼机突然响起。于是,这一男一女,只得起程。

  又是一间公寓,老师在外面等待,阿夜走进指定的房间去。

  今夜,有两个人,一个年老的女人,一个年轻的男人。

  女人年约六十岁左右,一头银发,脸容雍容秀气,穿着整齐的套装,坐姿也端庄优雅,配戴的珠宝首饰非常得体大方。

  男人大概三十岁了,他的神情呆滞,口微张,身形很胖,而两眼的距离分得很开,目光也一直散涣无神。直到看见阿夜,他的神色才变了,目光找着了焦点,微张的嘴向上弯,整张脸现出欢乐的表情,并且“呀呀呀”地叫出声来。

  像一头动物的人。

  阿夜却似乎察觉不到他与常人有异,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是女人先开口说话:“我的儿子喜欢你。”

  儿子在“呀呀呀”的点头。

  女人又说:“如果你服侍得他开心,我不会亏待你。”

  阿夜明白了,于是她走上前去,脱掉自己的外套,又帮助男人脱下他的。

  女人说:“我一小时后来接回你。”

  儿子已经感到太忙碌了,他无暇应付母亲的说话。

  女人离开了。阿夜继续地的营生。她跪下来,拉开他的裤链,把他的阳具抽出来,她决定放进自己的口里。

  男人的头仰起,双眼望着天花板,眼珠已埋入眼睑里,只能看见他的眼白,他太兴奋了。太兴奋的人,都似乎找不着眼珠。

  房间内,有阵阵喘气声。

  含着男人阳具的阿夜,忽然作了个决定,她决定要咬断它。

  于是,她咬了。

  她一咬,男人便痛,他一手推开她的头。他以手保护着自己的阳具,不明所以的望向阿夜。

  他不会明白的了,正如其他被杀害的男人,他们不会明白。

  阿夜站起来,与男人对望,她发出柔和的目光,男人的戒备减少了,她走向前,男人也没有躲开。她已走得很近,面对面的空间只有一、两寸,她微微张开嘴,吻到男人的唇上。

  那是个温暖湿润的吻,阿夜的唇很柔软,比男人接触过的所有食物更柔软。男人接吻的经验不多,嘴唇的接触,多是对食物的感觉,母亲给他端来的食物,譬如鱼、忌廉汤、面包、布甸、棉花糖等都柔软,但及不上阿夜的唇。

  阿夜的唇甚至是甜的,男人在重新而来的兴奋中感受到甜蜜。

  在甜蜜之中,他领受到被爱护的美好。却又忽然,在这美好之中,小腹上传来剧痛,还有一阵冷。

  向下一望,小腹上居然插着一把刀。那把刀被阿夜双手用力向上向下向左向右的挖,然后又尝试扯往各方向。男人望着阿夜的表情,只见她非常专注,她既不愤怒也不凶狠,只是专注。

  专心一意的在别开别人的肚子。

  男人终于晓得叫,他边叫边推开阿夜,于是阿夜拔出她的刀,利落的插向男人的脸孔。他叫,她自然不准他再叫。

  插入了,才知道是插在左眼下的脸庞中,男人很痛,但还未接近死亡。于是阿夜把刀插向男人的喉咙,这么一割,不需太用力,他便很快步向死亡,也不会再叫再挣扎。终于与死亡结合了。

  男人块头很大,干了这么多之后,阿夜才觉得筋疲力竭。有少量肠脏自男人的腹中凸出来,她好奇,伸手捉住那些肠,一抽一抽的拉出。原来人的肠好长好长,拉也拉不完,已经一地的肠了。

  不可以逗留太久,于是阿夜走进浴室,清洗自己身上的血清,掠了掠长发,她离开了房间。

  垂下头来,长发半掩着脸,老师一见了,便知道她又完成了一件费上力气的事,长发下的一张睑,透露着倦意。于是,他张开他的双臂,迎进疲累的她,他与她回家去了。他在想,待会的即食面,应替她加一只蛋,抑或一片午餐肉。

  回到家去,老师首先给她调一缸水,把她抱进热水中,替她擦去红色的印记。热水中有水仙花的气味,老师擦着擦着,感觉很好,他感受到那花间的歌声哩,轻轻的,尖尖的,飘飘然的,旋动在水仙的花瓣花蕊中。

  浴缸的热水中,也就长出水仙花。

  阿夜也似乎看到了,她把脸埋在水仙花丛间。

  当老师认为一切太美好之际,阿夜却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他。我没有选择。”

  老师说:“不要放在心上,你觉得需要去做便去做。”

  阿夜幽幽地重复老师说话的重点:“我需要去做。”

  老师又说:“无论你做过什么,我也一样爱你。无论你做什么,都只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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