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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的吗?”

  “不……等到一天我与他做爱之后不再习惯问他收钱时才公开!”

  “什么!”天宙怪叫:“嫖客?”

  Sunny皱起眉,“你知道我的生活圈子。”

  “你提升一下你自己的质素好不好?”天宙忿忿不平。

  “别狗眼看人低,他人很好,你们会喜欢他。人呢,最要紧就是品格,而且懂得去爱,身份、职业还是次要,明白不明白?”Sunny说完要说的话之后便抓起放在沙发上的背囊,然后一个箭步跑上街。

  那夜Sunny与阿夜都没有回来,天宙独自留在家里,忽然有点寂寞。本想传呼阿夜,但明知她一定在酒店,而且这一年来两人也未曾实际说过些什么知心话,就算她复机也大概没话可说。想到这里,天宙更感失落,他爱她,却一直分享不到她的内心,而她,又不容许他与她分亭,共住一屋,并没有近水楼台这种便利。

  究竟有什么不及Marc?天宙躺在沙发上,想着想着,就那样睡了。

  到张开眼来之时已是半夜,是Sunny回家拍醒他:“喂!不要睡脏我的床!”

  天宙在朦胧间睁开眼,看见是她,便说:“拍拖后回来了吗……”

  Sunny坐到他身旁,取笑他:“怎么不回自己的房间睡,等阿夜回来?”

  天宙伸了伸腰,又扭了扭颈部,对Sunny说:“刚才做了梦。”

  “什么梦?说来听听。”

  天宙说:“首先,我梦见自己在一个大沙漠里,而跟前则是一间屋,我走上前,很敏捷地攀上屋顶,坐在屋顶上,心情变得很好,忽然,我发现身后有块又大又亮的镜子……然后,你便回来了。”

  Sunny望着他,不语。

  “怎么了?凶兆?”天宙紧张起来。

  Sunny嘟长嘴。

  “快说啊!”他抓住Sunny的手臂。

  “你快将有新恋情。”

  天宙眨眨眼。

  “沙漠代表你渴望爱,却不能得到,而你坐在屋顶之上代表新生活的开始,又大又亮的镜子则是令你愉快的爱情。全套解释是,你在新生活中会有新的感情,突然出现的。”

  Sunny说罢,大门刚好打开来,阿夜步进屋内,看见这一男一女愁眉苦脸,便问:“发生什么事?”

  天宙与Sunny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有回答,阿夜耸耸肩便走进房间,而天宙一如以往,很自觉地为她燃上舒缓情绪的香熏,轻巧地放到她的房门边,让她在房间内松弛下来,摆脱从酒店带回来的困扰。

  阿夜脱下外套,嗅着那透心的花梨木香,心情也就平服了,刚才那个男人,真的不是人,她的大腿内侧依然有他的手掌印。

  她拿出她的日记簿,写下刚才的一幕,愈写便愈深深不忿,情绪一激动,便伏到桌上放声大哭。

  她开始怀疑,她所做的究竟有没有用,为什么到现在她还不明白麻木对待别人的要诀。受辱了她会哭,痛了亦会哭,挂念他也会哭。不能够,还是不能够明白他,那个完全无感觉的人。

  天宙听见她的哭声,便往门上拍:“阿夜,你没事吧!”

  阿夜抹了抹泪痕,狠狠地把门打开,呼喝天宙:“为什么全世界那么多人你偏要烦我?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然后,门“砰”的一声被关掉。

  天宙站在门前,垂下了头。阿夜的无情重复又重复,他怀疑,自己还可以忍耐多久。

  如果,只是如果,新恋情真要来临,好不好就这样张开双臂迎进?

  B

  有时候,阿夜会做很奇怪的梦。

  例如,梦见自己赤裸地飞行,又或是在动物园里闲荡,突然被人捉住而关进笼子里。

  从前有梦,梦过了便醒,但现在有Sunny在,阿夜也就把梦记下来,好让Sunny告诉她内里含意。

  并不迷信,只是,生活里头实在有太多迷惘。

  “是一个关于旅行的梦!”阿夜对Sunny说。

  Sunny吃着香辣海鲜杯面,耸耸肩:“说来听听。”

  “我参加了一个旅行团,目的地是一个森林,四周都是大块的叶子和色彩斑斓的雀鸟,景色很特刖,可是,我就是无论如何也投入不了,呆呆的,身边的人都骑大家猎鳄鱼去,但只有我魂不附体地站在原地。”阿夜把梦境清楚地说了一遍。

  Sunny胸有成竹地点点头,喝了口杯面的味精汤,“这个梦,明显啦!”她抹抹嘴角,给阿夜解释:“旅行代表进入新方向,而在旅行途中呆着则表示你感到很不安。”

  “即是什么?”

  “即是有新转变而你会很不安。”

  “什么转变?”

  “我不知道啊!”Sunny用筷子拚命把杯底的泡菜挖上来。

  “Sunny。”

  “嗯?”居然把味精汤喝得一口不剩。

  “为什么Marc从不入梦?”阿夜哀伤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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