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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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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拒绝了好些真正的朋友,有时她会找那些谈不来的女孩子们一起去逛街,看电影,然后什么也不感觉的回家。有时阿陶他们碰到她都会觉得生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最难受的日子里逃避那些被她珍惜的友情。

  她只想靠在窗口吹风,再不然就是什么也不想的抱着猫咪晒太阳。也许我是有些傻,她想,何必老是等那封没有着落的信呢?她看得很清楚,她对自己说:“我们该是属于彼此的。”想到他那没有什么出色却另有一股气质的外型,她更肯定自己的意念了。她爱他,爱他,不为什么,就是那么固执的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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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十点,那个小邮差来了,她从窗口看见,开门去接信,一大叠圣诞卡,国内的,国外的,还有一封是彭从巴黎寄来的。想到彭,她有些歉然了,他比沈迟一个月出国,给她写过信,她只简单的回了他一张风景明信片,在国内时他一直像哥哥似的照顾她。

  小邮差按铃,另递给她一张邮简,抱歉的说:“忘了这一张。”一下子,她把门碰的一声带上了,丢了那些卡片,往房里跑去,她矛盾的想快快读到沈的信,而手里的裁信刀又不听话的慢慢的移动着,哦!那么多日子的等待,她期待了那么久的信却没有勇气去拆阅它。她知道若是一切正常的话他不会那么久才给她来信。了草的铅笔字,写得很模糊——“珊:不知道在那部电影里听过这句话:人生岁月匆匆,在平淡中能寻取几丝欢乐,半段回忆,也是可调遣你半生的了。当时我的感觉还不止此,有多少人是需要被慰藉的,而又有多少人是为生活奔波而被现实的担子压下来的,生活实在不易,而人又要为这些事情劳苦终日,终年,甚至终其一生的岁月……我很难回忆近几个月的种种感觉,就好像在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上硬要把自己生根……想当年的狂热和所谓好气质的自傲都被现实洗刷殆尽……一直想写信给你,我曾一再的想过,也许台湾的种种都只能属于我从前的梦了,就像你在小时候会对一只纸船、一片落叶,所发出的绮梦一样……也许我要否定那些从前被我珍惜的事物和记忆了……这不是对你个人如此,而是对一切都改变了……我一直的怀念你。”

  她看了一遍,她又看了一遍。真的,我们已经结束了,她喃喃的平静的告诉自己。她知道沈已经先她一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他有许多感受她能完全体会,却再也没有法子引起共鸣和默契了。也许她需要他领到他的园地里去,也许不,总有一天她会不再是个女孩子,她会成长,她会毫不逃避的去摸索自己的痛苦,幸福的人会感受到某些人一辈子都尝不到的苦果。

  她有些想哭,又有些想大笑,她知道她错过了一个强过她太多的朋友。其实谁又能说她几个月来日夜渴慕的不是她另外一个“自我”呢?她笑着,流着泪,她对自己说:我永远摆脱不开自己,即使是爱情来叩门时也选择了一个与我太接近的男孩。

  她知道沈没有写什么伤害她的话,但当沈写完了这封信时他一定也会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永远封闭了,就像两个恋人隔着一道汹涌的大河,他们可以互相呼应却再不能跨进一步。她凄怆的闭起眼睛,仿佛看到他们站在另一个世界里,有月光照着河,照着他们。她又看到他们彼此张着手臂隔着两岸呼叫着……

  “但是,船在你那边,沈,只要你试一试……沈,什么时候你会放你的小舟来渡我?”她捂着脸低低的说着,她知道自己不会写回信了。真的,船在他那边,在我,只有年年月月的等候了。

  一方斜斜的太阳照进来,她坐在窗口浴在阳光里,有暖暖的伤感晒着她,她拂了拂头发自言自语的说:“也许,明天我该对生命、对世界有另一种不同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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