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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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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致谢文回溯《时与潮》在台湾复刊,一九六六年七月起连续选译《艾德诺回忆录》,我引用了宋文明先生执笔之社论《从文德诺回忆汲取教训》。这位领导西德自战败废墟中重建的老人,曾经历德国两次世界大战的惨败,对于他的国家的过去与将来,曾下过一番沉痛的思考:“民主政治是一种思想,它的根源在于承认每个人的尊严、价值及不可让渡的权力。”末文明说:“这些说法,虽然听起来很简单,很平实,但在实际的德国政治中,这一字一句,都代表了千百万人的鲜血,千百万人的眼泪,千百万人的颠沛流离。”这个基本却必须坚持的政治理想,即是先父自学生时代至埋骨台湾的心声。 他生前常言,到台湾来后,许多人仍在热中地追逐已不重要的权势,他已脱离那个框架,求仁得仁,恢复了自由身。即使已经没有当年革命维新的大天地,仍然恪尽书生本份,在立法院和革新俱乐部同仁推动加强民主法案的诸多法案。如出版法、言论自由、司法独立、法官调度法制化、辩护律师之设立、人权之保障等,皆以人民福祉为主要考虑。其他如建立国会图书馆、印行立法院公报及各种记录、档案之整理,以供民间参考……这一切,在中国政治史上有极大意义,却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他的前半世历经狂风暴雨,他尊敬蒋先生北伐相抗日的功勋,对目前小长安的局面可以壁目矣。 一九九八年十月四日,我父亲小友陈宏正先生发起,和梁肃戎先生在台大校友会馆举办了“齐世英先生百岁冥诞纪念会”。陈宏正经营商业有成,向来关怀民主、人权与文化,他对父亲一生相当了解,热心地提起此议。那天到场的不仅是师生故旧,还有许多政治上当年立场不同的人。会场挤得水泄不通。我父革命老友,已近百岁高龄的陈立夫先生坚持亲自到场,“有几句话要说”。他到的时候已无通道可走,几乎是被抬着到前排,他站立致词,说的是五十年前的革命感情,齐世英光明磊落的政治风骨令人敬佩。他也最了解我父对东北用情之深,失乡之痛。 当日在纪念会发言的尚有高玉树先生,谈他一九五〇年代参加筹组“中国民主党”(当时一般人称为“新党”或“党外”)的往事。梁肃戎、康宁祥、杜正胜、刘绍唐、郭冠英等人出席谈话,认为当年组新党如成,今日台湾政治对立或可避免,不致如此突兀生涩。胡佛、张玉法先生更由历史看台湾与东北同为日本殖民地的影响,两地民间对自已命运的挫折感与希望。 二十年来,我无数次坐在双亲墓前,望着太平洋浩瀚波涛,想着他的一生,我多么幸运和这样的父母结缘,能有如此前世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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