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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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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这些话,宁三!我知道你爱我,不要下什么生生死死的咒!” “生生死死有什么要紧?假如我先死了,我只不过是消失了肉身,我的心灵一样与你同在。假如你先死了,我也不会当你离开了我,虽然我看不见你的肉身,不能再牵你的手,但是,你的心仍然跟我在一起,你永远是我的丈夫!” “文夫?” “是的,范斌,在我心中,你是我的丈夫,虽然我们没谈过结婚,但是我的感觉,就象是你的妻子一样!” “宁三,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世俗的感情到了你手中,都自然而然地变得美丽,仿佛超脱尘世,浮在永恒的太空上!” 范斌拿了张纸,写下了那儿句诗: 梦里, 我用青草, 缚着你的一滴眼泪。 此刻, 你用秀发, 缠着我那紊乱的心。 “给你。”范斌把纸递过去。 “这首诗是你写给文宓的。”宁三瞥了一眼没有接。 “我知道。我亦知道你知道。” “那为什么给我?” “为了解除文宓给你心理上的压力,为了表示我百分之百属于你。” 宁三一边把诗收下,一边说道: “我但愿你从未写过诗!” “你不喜欢这首诗?” “这只算是充公物件,又不是给我写的,有什么好喜欢?” “那现在你充公了我,千万不要说有什么好喜欢的!” “我只充公了你的心,谁要你这大个儿?阻地方!” 宁三懒懒地在范斌怀中睡去了,范斌凝视着宁三那细密晶莹的少女皮肤,酣睡中透出两朵红晕,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同时又觉得很不幸,想起宁三对生死的哲学,他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我看不见你的肉身,不能再牵你的手,但是,你的心仍然跟我在一起,你永远是我的丈夫……范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数着她的睫毛,唯恐忘记地定睛看她那骄傲的高鼻子,和那微微向上掀的尖尖嘴角,他要向自己保证,在最后的日子里,每次想起宁三,他都能象工笔画匠般,记得起她脸上最细微的特征。 星期一早上,宁三慵慵懒懒的上学去了,范斌没有离开酒店,他很不舒服。回港的日子到了!生命止于离开宁三!范斌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订了后天的位,他知道他不能再勉强支持多久。 范斌躺在床上,既想宁三快点放学回来,又不想她太早回来。他太累了,为了在宁三面前不要痛,这几天他每天都得偷偷注射两次吗啡。他知道疼痛只会越来越持久,注射吗啡的次数只会越来越频密。他觉得自己象个外壳仍然完好,内里却在腐烂的瓜,他几乎嗅到临终的异味。 正在胡思乱想问,床头的电话响了,接线生说有人找宁小姐,范斌告诉她宁小姐出外了,收了线。 不到五分钟,门铃又响了,范斌抱着疲累的身子起床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文宓! 骤地看见文宓在眼前,范斌内心有说不出的甜酸苦辣。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已经九个月没站在他身边了。九个月,恍如隔世。 文宓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瘦了,憔悴了,然而范斌那种动人心魄的凄美,本就是苍凉的,他失掉了健康的容色,却添了一份文弱,平日深壮的五官,在苍白的脸上,变得纤秀了,几乎是飘逸了,文宓心中暗自一惊,缓缓的走入房中。 房问里面,被铺零乱在床,床上有宁三没折好的牛仔裤,桌子上散着宁三几本笔记本,浴室地上掉了件厘士花边睡袍。文宓心里升起浓浓的妒意与恼怒。这房问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宁三的痕胁。 文宓放下了皮包,默默地去把床铺好,把宁三的牛仔裤和睡袍折好,把桌子上销笔记本叠好,跟着,又收拾了一下范斌四处放的衬衣和袜子,由始至终,不发一言。 “为什么不跟我说话?”范斌按住了文宓刚拿起个余下几口隔宿咖啡的杯子的手。 文宓推开了范斌的手,继续拿起杯子往浴室走,把咖啡倒掉了,又走出来。 “为什么你不坐下?这些东西有侍役收拾的。”范斌给她挪了张椅子。 文宓紧闭着嘴唇坐下,点了根香烟,深深的吸了几口,呆呆地出神,烟次品了一时长,范斌把烟灰缸递过去,文密掸了烟灰,望了望范斌,眸子中的怒意渐消,浮上了满目的怜惜与心疼,伸出双臂绕住范斌的脖子,把头依在他的肩上,良久不语,范斌只觉得她的背在激动地起伏。 范斌轻轻拍着她的背,呵护道, “文宓,什么事?” 文宓双手仍然绕着他的脖子,叹息着说: “你来找宁三,我来找你。嘿!我是多么的沦落!” 范斌知道文宓—向心高气傲,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千里迢迢的来。 “你为什么跑到美国来?” “来看你,正如你来看宁三一样。” “我刚巧没戏拍,来散散心。” “你跟我到欧洲去,那儿有最好的医院,我陪你,直到最后的一天。”文宓突然说。 范斌觉得血都涌上头来,把文宓推开,怔怔地望着她。 “我知道了!”文宓凄然地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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