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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雪儿推门进去,还有点晕眩,一手放在额上,躺在榻榻米上,闭上了眼睛。

  程杰关切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不舒服吗?”

  雪儿回了回气:“我要把这身体,洗得好洁净,再还给你。”

  程杰不明白她的意思,雪儿清澈的眼珠,半丝红筋也没有的少女眼睛,款款地望着他,白玉般的手臂往旁边的旅行袋一掏,掏出了把美术人员用的伸缩裁刀,雪儿把薄薄的裁刀推出塑胶框外三四寸:“每当我想念你时,我便用这裁刀,裁出朵白纸雪花洒在风中,送给你。”

  雪儿往旅行袋掏出一把白纸雪花,向空中一洒,朵朵白纸雪花飘飘而下,其中一朵飘向他唇边,程杰一口把它咬着。

  “给我。”雪儿把那朵白纸雪花从他双唇间拉出来,很小心很小心地,用裁刀像切肉片般把它横裁成薄薄的、一模一样的两片:“你一半,我一半。”雪儿凄然一笑。

  程杰怔怔地瞧着雪儿给他的一半:“分开是一个样儿,合起来也是一个样儿。”雪儿幽幽他说:“其中的刀痕,谁知道?每一半,都是受伤了的雪花。”

  程杰接着说:“就像我俩一样,你受伤了,我也受伤。”

  “正是。”雪儿轻叹:“为什么别人不可以受伤,而我们却可以?”程杰无言。

  雪儿细细哀哀地回忆:“前几天我来,就像找寻另一半的受伤雪花,看见烛光中你的背影,我感受到你的悲怆。我说过,只要今生我能再见到你的影子,我的生命已不需要将来。”

  雪儿翻开了浴袍的下摆,露出了素丝上的CK两个字母,把裁刀递给他:“程杰,请把纹了CK那块皮肤割下来,我还给你。”

  程杰骇然把裁刀放在地上:“雪儿,别傻!”

  雪儿拾起裁刀:“你不敢动手我便动手,三年了,反正痕迹都模糊了!”

  雪儿握着裁刀便向小腹下割去,程杰手快,右手掩住了她的阴毛和小腹,左手给了她个巴掌,电光石火间令雪儿的裁刀甩手。

  程杰急起来巴掌打得力大,打得雪儿整个人向右仆倒,程杰想她一定要哭了,怎知雪儿坐起身来,脸不改容。

  “对不起,雪儿,我无意那么大力的。”程杰好心疼。

  雪儿道:“给我点根香烟。”

  程杰奇怪地问:“你几时学会抽烟了?”

  雪儿像小孩般嘟着嘴儿:“你抽得我不抽得么?来,你一根,我一根。”

  程杰燃着了两根香烟,给她一根。

  雪儿接过了烟,便向CK的旧痕灼下去:“我要灼痕深点、深点,不许它褪色,不许它褪色!啊,那么疼啊!杰!但是我要、我要、我要!”

  雪儿痛得边哭边的,程杰感同身受,忍不住用自己的香烟灼下去,完成CK字最后的一点。

  “杰,爱我,爱我,进入我体内!”程杰把咬牙打着滚的雪儿抱起,握着她的纤腰,放在大腿上。

  雪儿边哭边笑,像头小野马般骑在雄狮身上,程杰恐怕擦痛了ck的新痕,柔和的进出着。但两人一旦合体,便如山崩海啸,不可抑止;地壳在升着,海在沉着,两朵受伤的雪花融合在一起,热力融掉了自己,生命的光亮燃着了一亿个太阳。

  两人气吁吁地瘫在榻榻米上,程杰抚摸着雪儿愈长愈丰隆的乳房:“小仙子快变成小魔鬼了。”

  雪儿在他耳边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所有淑女长大了都希望变成魔鬼的。”

  程杰笑着道:“是吗?小魔鬼,CK怎样了,还痛不痛?”

  雪儿含羞地答:“那么多小程杰射在CK上,原来是最好的止痛液。”程杰轻轻地往灼痕摸摸,湿儒儒的一片。雪儿道:“不要抹掉,CK原应是盛载着百万个小程杰的。”

  “雪儿,雪儿,再把《摇篮曲》唱给我听。”

  雪儿以极柔极细的声音唱着:“睡觉吧,小宝宝……”哼不了几句,程杰便熟睡了。

  雪儿累极了,枕在他的臂上:“一亿个太阳熄掉了。”

  外边风雪交加,两人都在茫然不知的梦乡里。不晓得睡了多久,程杰首先醒来,天仍是一片灰黑,看看腕表,却是两点钟,程杰奇怪怎么好像睡了很久,却仍是半夜?听见房外脚步声频密。又不似是半夜。

  开门探头出去看看,刚好侍女走过,有礼地对他说:“午安,程先生,刚想问你们想吃点什么呢!”

  “现在是下午?”程杰问:“天还那么黑?”

  “大风雪呢,大家都不能出去了。太太还好吧?”侍女问。“她还睡着。”程杰答。侍女说:“老板很关心呢,她昨天昏过去了几次。”

  “几次?她只昏过一次。”程杰说。侍女设法用她不流利的英语解释:“先生您醉了,她太劳累了,人家扛你回来时她昏倒,在浴池又晕了过去,太太都没告诉您吗?”

  程杰回头望着雪儿:“请你把午餐送进来吧。”女侍答应着,忙碌地走了。程杰关上门,把雪儿抱在怀中,疼着疼着。

  他摸摸雪儿的额头,热得烫手,他叫道:“雪儿,醒醒,醒醒!”雪儿疲倦地半张了眼睛:“睡得好舒服啊,怎么要我起来。”说完又合上了眼睛。

  程杰再捏捏她的手,亦是发烫:“你发烧得这样,怎么办啊?”雪儿只是沉沉地睡。

  程杰懊悔地怪自己大意,昨夜还让她赤身露体的,一时无法可施,只好请老板来。

  老板说:“风雪出乎意料地大,医生没法来。昨天黄昏她晕过去之后,怎么你还让她独个儿去泡温泉池?她昏倒在池里,要不是两位太太刚好也去风吕的话,她命都没有了。”

  程杰垂着头,像个犯了规的小学生,老板说:“年轻人别喝太多酒,她把你宠坏了。继续把医生留下的药给她吃,你也是,两个病在一堆怎么办呢?”

  “我没事,不会病做一堆。”程杰说:“她在发烧,还说睡得很舒服呢。”

  老板皱眉说:“那不大好,高烧的人昏昏沉沉时,常以为自己睡得很舒服的,你好好地看着她,我们也有些北海道土药,退烧蛮不错的,我给你拿点来。”

  程杰懊悔交集,他不应该在那时候告诉雪儿他结了婚,雪儿数度昏晕,一半是伤心出来的。

  “倔强的姑娘,我拿你怎办?”程杰躺在雪儿身边说:“我们不走了,一块儿永远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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