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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杰,她是谁?”

  “你先告诉她你是谁?”程杰吊儿郎当地邪邪地笑着。

  “我是……”那女人迟疑了一会儿,一时不晓得说自己是程杰的什么人才好。

  程杰的笑容益发邪恶,那女人怨恼地望了他一眼,极力装作自然地说:“我是他的阿姨。”

  她自己三十五过外,程杰不过二十岁,她说什么好呢?程杰是她的情人?认做他的阿姨,很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雪儿自是深信不疑的,礼貌地叫了声:“阿姨。”

  那女人啼笑皆非地含糊应了,一脸的不悦。

  雪儿道:“对不起,我的足踝受伤了,走不动,程杰带我回来包扎伤口,打扰了。”

  “唔。”那女人并不友善。

  程杰抱起了雪儿,横了那女人一眼:“我送她回去。”

  “几号房间?”那女人问。

  “是……”雪儿正要回答,程杰却制止了她:“无关重要,你爸妈也许在等着,阿姨又不会来找你的父母,要房间号码干什么。对不对,阿姨!”

  程杰横抱着雪儿,右手还拎着她的靴子,双手没空,那女人只好替他把房门开了。

  在走廊里,只听见雪儿问程杰:“明天还在山坡等我吗?”

  程杰没作声。

  过了不久,程杰回来了,那女人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劈脸打了程杰一巴掌:“你泡什么妞去了?这个这么小,这么骚!”

  程杰啪的一声回敬她一个大巴掌:“她怎么骚了?她是个淑女,她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你要脸,便别胡说八道。”

  那女捧着脸骂着:“我带你来,毋须受你的气,你连一条皮带也是我买的,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你要我!”程杰一张脸很冷:“现在我不要你了。”

  “那便马上给我滚!看你怎么回香港去!”

  “我有机票。”程杰提了行囊,掉头便走。

  “我明早便走,停止租房,你休想有房间住,回港后你不用上班了!”那女人威胁着他。

  程杰没有回头。

  “贱种!”那女人咒着:“找那小女孩养你去!”

  那边厢,雪儿在房间里躺着,回忆着跟程杰的每一句对话,滑雪的情景,房间里的盟誓,像录影带般在她脑海里重播又重播。

  她一直躲在被窝里,恐怕父母看见她受伤的足踝。

  “累了?”父母回来问:“吃晚饭不?”

  “唔。吃过了,我睡觉去了,明儿一早去滑雪。”

  “还照顾得自己吧?”母亲问。

  雪儿甜甜的笑着:“照顾得,明天不用管我,很多人教我的,不用担心。”

  雪儿的父母是恩爱的,她都没见过不快乐的家庭,她只幻想着她和程杰将来会像父母一般恩爱。

  明天,她还会见得着程杰吗?程杰没跟她说,只叫她别打电话到他房间。雪儿想,他的阿姨大概管得他很凶。

  巴不得到了天明,雪儿穿上普通的雪靴子,忍着痛一拐一拐地到山坡的咖啡室去,程杰把他们的雪履板子和雪拐都留在那儿,他一定要去拿的,要是她比他早到,便一定等得着他。

  一踏进山坡咖啡室,雪儿喜出望外,原来程杰比她还早到,他在等她。

  雪儿像小孩子找到亲人一样,投身在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我好害怕,害怕你不等我,害怕以后再见不着你!”

  程杰一夜没睡,在旅店款接处坐了整晚,天一亮便到咖啡室待着,他已经没房间可以回去,口袋里的钱,不够他在北海道留上两天。

  “杰,怎么你好像很疲倦的样子?”雪儿仰首望他。

  “不,我一点也不倦。”他轻轻抚着雪儿的足踝和小腹:“还痛吗?”

  “怎么不痛?”雪儿根本行动艰难,靴子磨着足踝,裤子磨着小腹上的烙痕:“我自小到大都很怕痛的,但是这一回,怎么痛得那么开心?”

  “对不起,雪儿,我不该用烟蒂灼你。”

  “那是我叫你灼的。为什么道歉呢?”

  程杰说:“虽然是你叫我灼的,但一想起你痛,我便心疼。不要紧,过得一些时候,那些烙痕便会消褪。”

  “消褪了,我自己再灼过。”雪儿孩子气地说,很以昨天忍得住痛为荣。

  “灼人容易,灼自己难,包管你自灼了一下便呱呱大叫。不用担心,烙痕褪了,没有人会看见我的名字。”

  “除了你,还会有别人看见吗?”雪儿情深款款:“叫你在我身上烙下你的名字,只因为我要记住那一天、那件事。”

  “有什么事了?我碰都没碰过你。”程杰茫然地摇摇头:“你还是玉洁冰清的。”

  雪儿有点不祥的感觉:“你以后不要见我了?”

  “雪儿,不要再见我,我对你没什么好处。”程杰说:“我没有家,没有工作,没有亲人,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不喜欢我吗?你的阿姨不喜欢我吗?”

  “雪儿不要问,明天我回香港去了,有缘的话,我们一定会再相见。”

  雪儿急了:“为什么这么快回去?”

  “回去找工作。”程杰似乎在跟自己说话:“为了你,我也得好好工作了。”

  “你说你没有家,那你怎么办?”

  “没什么大不了,雪儿你放心。”

  “那我到哪儿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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