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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连俊美本想立即问:“修华,你刚才到那儿去了?我足足摇了两个钟头的重话给你,无人接听!”

  然,她翻心一想,不能如此打草惊蛇,且听听对方说些什么。于是她答:“孩子们刚看完重视上床去,家里的零碎功夫才做毕呢!”

  “真难为!你不会太劳累吧!”丈夫的口语仍是和善而关切的。

  “不要紧,”俊美说:“我有足够的睡眠,你呢?富华,你也别太忙累,休息一定要足够。”

  “放心,”方修华答:“我昨晚应酬晚了,差不多十二点才上床,直睡至如今八点多,有足够的八小时睡眠。一睡醒了,睁开眼,就想起要打电话给你!”

  “富华!”连俊美轻喊。

  “俊美,我想念你!”

  天!连俊美嘛得背上发冷,浑身侈嗦。

  方修华对她撒谎!这是肯定的。

  原先连俊美还有一丝希望,以为丈夫会告诉她,今早起来到哥尔夫球扬或网球场去了一转,这才回家来吃早餐,又可能有个什么重要的早餐例会,七点半就在公司举行,故此一早爬起床上班去。

  都不是,方修华大言不惭地说,他在家中睡至八时多才别转醒。

  除非方修华指的家再不是连俊美的家,他睡的那张床再不是跟连俊美共同睡过的那一张!

  “俊美,为什么你不造声?”

  “没有。”想想,她又说:“我觉得没有什么话要说。”

  “一切如常是吗?”

  “是。”

  “修华,”连俊美欲言又止,她的心在绞痛。因为她正在盘算如何进一步夺取丈夫不忠的资料。

  这重心意与思维于连俊美其实是陌生而带着耻辱的。

  她从来不是一个多疑、狡滑、奸诈的女人。

  别说对自己的丈夫,就算对一般朋友,只要跟他们保持了来往,就一定付予充足的信任。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

  连俊美内心苦苦挣扎,不知道是否应该布下她的天罗地网。

  “俊美,俊美,你还在吗?”方修华在实话里头问。

  “在。”

  “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否则,就明天再谈吧!”

  “明天早上我摇电话回香港给你吧?”

  “为什么呢?我一起来给你电话岂不是好?万一你早摇了电话,又把我吵醒。”

  “我明天晚上有朋友请吃饭,或会回家迟了,侯不到你的电话。”连俊美这样解释着。

  “那我就等到上班后,在办公室内给你摇电话好了。”

  连俊美再无分辩,轻轻地挂断了线。

  太多太明显的蛛丝马迹,摆在连俊美跟前,轮不到她视若无睹。

  然,知道了,确实了,又如何?

  自己还不是在这间异邦的屋子内,日出而起,日入而息,一天过一天。

  长夜漫漫,没有事故发生,生活沉闷得发昏,百无聊赖,久久不能入睡。

  现今泰山崩于前,愁苦无告,凄惶自知,又是一整个无眠的流泪之夜。

  直至微明,连俊美头昏脑胀,完全想不到任何法子去解决难题、去开解苦恼。

  她麻木地起床操作,跑到厨房去为儿女们预备早餐及午餐盒。

  手是分明在抖,否则不会一连两只鸡蛋敲碎时,都弄到一台都是,火腿烟肉也煎得过了火,才晓得上碟。

  孩子们只大口大口、开开心心的吃,吃饱肚就上学去。

  又是一天的开始。

  第十一章

  当孩子的欢呼声冉在屋子内扬起来时,就是一天将告终的讯号了。

  连俊美其实整日孵在房内,干瞪着电话,电话下压着那张观音寺的灵签。

  灵签?连俊美忽然觉得疲累至苦笑都乏力。

  若不是孩子们的吵闹声,她还不知道钢琴教师已把子女载回家来,是预备晚饭的时候了。

  对她,现今当然是珍馐百味也食不下咽。

  咽不下去的不只是那口饭,而是那口气。

  原来世界上没有实罚分明这回事。她,连俊美自踏进方家以来,没有做过任何一宗对不起丈夫翁姑儿女、亲朋戚友的事,为什么无情白事的一掌把她推跌在地?

  还旨望她赶快趁周围人等还未发现,就自动自觉的站起来,拍拍身上尘埃,犹摆一副没事人的款头,依旧亮相人前。

  天!连俊美突然的自椅子上吓得跳起来。

  这个动作,连在埋头吃着晚餐的一双儿女都觅愕然,抬起头来,以怪异的神情望住他们的母亲。

  连俊美的脸色是煞白的,因为她刚别意识到,这个被自己偶然发觉的秘密,可能如今在香港已是街知巷闻。

  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人们已开始窃笑她的愚昧无知,就算同情她的可怜无辜,也是令连俊美不甘不忿、晢心欲绝的。

  她直奔回睡房去,抓起实话就摇回香港给方修华。

  富话铃笙一直响,没有人接听。

  她摇重话问电话公司的接线生,是否电话出了毛病?

  答案是否定的。

  且善心的接线生亲自替她搭了两次,仍然是不得要领。

  连俊美决定摇方家的另外一条电话线,响了十来下,佣人彩姐跑来接听,发觉是少奶奶,慌忙问:“太太,有什么事吗?”

  这位太太是绝对不做不通情不达理之事的,半夜三更以电话惊扰,一定有什么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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