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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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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的不回头了,就此嫁掉了吗? 不,不,不,更加不可能。 安排公事,我有条不紊,头头是道…… 竟没想到,在私情的处理上,我那么的杂乱无章,诚惶诚恐。 天色已近微明。 亮光缓缓自大厦的倾斜度滑进窗帘轻纱的缝隙来。 我还躺着,不知如何是好? 不。我坐直了身子,伸一下懒腰。 事不宜迟,不单是鸡鸣即起,且要迅速把这个越来越缚得紧的结打开,决不能使它成为一个再解不开的死结。 像是公事般去把这项困难解决掉吧! 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着手的话,就先行解决掉最不应该做的事,再去进行应该做的。 不把不应该做的事制止,会酿成祸害。 这后果的严重性、破坏力更不可忽视。 影响尤在做应该做的事所获得的功能之上。 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把终身辛福作为赌气的本钱,后果必定是得不偿失。 在生意上头,我晓得如此斤斤计较,小心营运,连银行贷款的四分之一厘利息的差别,我都不放过,要精心挑选对自己绝对有利的业务拍档,争取最大盈利。又怎能在私事上如此的草率了事? 不错,如果我今日错过了结婚机会,可能影响终身幸福。然而,嫁给自己不爱恋、不敬慕的人,百分之一百令两个人抱憾终生。如今临崖勒马呢,两个人都有重出生天,另外找到理想对象的机会,就算只一人成功了,还是一盘胜数。 绝对不可以轻重倒置,舍本逐末。 我如何会糊涂若此了?立时间惊出一身冷汗。 出了这身冷汗之后,整个人都好像清爽起来,很精神奕奕。 无眠一夜,而思索出这番道理来,也真是太值得了。 我立即换过衣服,赶出门去。 母亲叫着我:“楚翘,起得这么早?” “嗯!”我应了一声。 “给你弄早餐好不好?你喜欢吃什么?” “不,妈,我这就要出去了。” “楚翘,别说我啰嗦,这些天来,我知道你心情紧张,可是,也不能一下子就瘦掉几磅肉,连面颊都微微凹陷了。哪有这样憔悴的新娘子……” “妈!”我不耐烦地遏止了她。 听到“新娘子”三个字,尤其刺耳。 不应该做的事,应该立即中止。 事不宜迟。 我从来办事,主意一定,勇往直前,速战速决。 于是,就立即抓起电话筒,摇电话给钟致生。 在电话里头的致生声音是迷糊的,一定还是在睡梦之中。 我低声,诚心诚意地表达歉意,说:“致生,很对不起,吵醒了你!” “啊!无关系,是应该醒的时候了。” 说得多对。 “致生!”我讷讷地说:“我很想见你,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好,好,什么时候?现在吗?” “就现在吧,我们去吃早餐。” 母亲站在一旁微笑:“看,都快是人家的媳妇了,跟致生说一句要想见他的话,竟然会连耳根都红起来,真是!” 我哑然。 “原来一大清早爬起来,就为跟他去吃早餐!总是夫婿比亲娘紧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母亲的怨言,夹杂太多的甜丝丝,听得出来。 我无法再在家逗留,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大门去。 跟致生约好了在中环的美心餐厅吃早点。 他比我到得还要早,神情是异常兴奋的。我才坐下来,他忙拿着餐牌问:“要选煎双蛋还是吃西多士?” “我只要杯浓咖啡。” “吃点东西吧,干喝咖啡对肠胃怕不好。” “致生,谢谢你,你真的关心我。” 他笑,从来没发觉他能笑得如此温文有礼。 “傻孩子,关心你是我的责任。” “我们背负的责任已经够多了。” “什么?”致生并没有太留意我说的话,他嘱咐侍役给我们两份早餐,再回头问我:“楚翘,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们肩膊上的责任已经够重了,不能再无端端再加重自己的负担。” “楚翘,你是否想得太长远了?目前还不是我们决定要不要孩子的时刻,是吗?” 致生的误会更深了。 我吓得眼眶暴热,突然流了一脸的急泪。 “致生,致生,我并不爱你!” 致生还是笑着。 “好,好,楚翘,我答应,我们从详计议,并不需要为了未来的所有负担,下什么结论,总之,我一定尊重你的意见。快别这样,人家看到你哭了,以为我欺负你,又会认定一男一女晨早就在摊牌讲数。” 实情的确如此。 我突然的啼笑皆非,低下头去。 致生看我不语,哄我说:“楚翘,看我们这副样子,哪儿有一点像是快要结婚的幸福夫妻!” 我立时间昂起头答:“致生,我们真的不会是幸福夫妻。我不能嫁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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